《疯月》野灯玉

5、补课

　　许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来拿书的，但还是顺口问道：“拿书是吧？”

　　段醒浅浅的嗯了一声。
　　许眠语速飞快的说了句等一下后，就走到客厅把那些书抱了过去。

　　等段醒接过去，她又道：“我已经记不清高一学的哪几本了，要是有拿错的到时候跟我说就行。”
　　“哦。”段醒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声音不太大的道了声谢，然后转身下了楼。

　　许眠也关上了门。
　　她刚刚还以为这人又要和之前一样，不等她说话就要走呢。

　　高二有一次，她去他家还地下室大门的钥匙，敲了敲门后来开门的人是他，她把钥匙给他，刚张口，谢字的音还没出来，他就把门关上了。
　　许眠足足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她一边上着楼，心里一边又止不住的吐槽。

　　幸好这个桥段没有再次上演，人果然还是逐渐成长的，起码这次让她把话说完了。
　　而且自己还道了谢。

　　对段醒，不能像对普通人一样。
　　要用低龄（bushi）的眼光去看待他。

　　**

　　时间很快就晃到了出高考成绩的时候，许眠当晚平静的出奇，没有一直关注着时间，也没有一直看手机，她只是和父母坐在一起，十分轻松愉悦的看了部电影。

　　可以查成绩的时候，班群里都炸了，但是许眠一无所知，因为她那时候还在和父母看电影。
　　等电影结束，许眠才看了眼手机，顿了一下后对父母说道：“可以查成绩了诶。”

　　然后许父许母让她自己去房间查。

　　许眠点点头，拿着手机回到了房间，一步一步仔细的登录网站，然后查分。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绝对冷静，不为分数牵动情绪，但在她看到她的各科分数以及总分后，还是几乎不受控制的尖叫了一声。
　　随即鼻尖涌上一股酸意，紧接着，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

　　许父许母听见她的声音，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待看到许眠的分数，两人也是许久没有说话。

　　许眠去卫生间洗了个脸，出来后，又捧着手机傻笑了一会儿。
　　许母也忍不住跟着笑：“超常发挥呀许眠。”

　　她的分数远超了自己的预估值，超了将近一百分。
　　说不高兴不激动那也太假了，她毫不掩饰自己情绪，在床上滚了好几圈。

　　**

　　段醒在卫生间洗漱。
　　蓦地听到楼上的动静。
　　他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做自己的事。

　　第二天，他就知道了缘由。

　　“楼上那个许眠姐姐，她爸妈都没管过她，高考考了六百多分，你能不能也学学她，别老让我们天天骂你？马上中考成绩也出了，我看你能考多少。”

　　他妈妈难得语气平和的说教他，他坐在位置上，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见状，段母来到他桌前，道：“我今天可是拉下面子跟楼上阿姨说了，也跟那个姐姐说了，你的英语最差，那个姐姐的英语每次都能考年级第一，我拜托了她来给你补高中的英语。”

　　闻言，段醒这才有了动静。
　　“你让她给我补习？”
　　听不出是什么情绪，反正不是很好。

　　段母立马拉下了脸：“别给我掉个脸，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你到时候听姐姐的话。”
　　段醒把面前的书翻了一页，“你怎么就知道我能考上高中了。”

　　一场血雨腥风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

　　给段醒补英语的任务是许眠拿到驾照后开始的。
　　许眠下楼之前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生怕段醒刚拉开门就让她滚。
　　那也太尴尬了。

　　许眠想象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来开门的是段醒的妈妈。
　　许眠十分拘束的问了声好。

　　段醒妈妈对她倒是不会吝啬笑容：“今天第一天，就麻烦你来跑一趟了，明天开始我让段醒上去找你去。”
　　“啊，我没关系的，都可以。”许眠捏了捏手指。

　　“他房间在那儿，你俩好好学，我一会儿也出去上班了，许眠，帮阿姨看着点儿段醒啊，他不听话欺负你的话，等我回来告诉我就行了。”

　　“……好。”许眠十分尴尬的应了一声，除了好她也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
　　结果她话音刚落，段醒就从房间里面把门打开了。

　　四目相对，许眠尴尬的又捏了下手指。
　　也不知道他听到没，她并没有真的想打小报告的意思，他一会儿可别给她来一锤。

　　段母警告的看了一眼段醒后，又朝许眠笑了下：“那阿姨就先走了，客厅桌上有洗好的水果，学累了就去吃。”

　　段醒冷漠的看着二人，更多的时间是看现在满面柔和的笑的段母。
　　这样的表情，从他上幼儿园开始，就再也没见过了。

　　目送段母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段醒和许眠二人了。
　　段醒看了她一眼就回了房间，坐在了桌前。
　　许眠犹豫了一下，跟了进去。
　　就在段醒的左边，也摆放了一个椅子，上面还垫着粉色水蜜桃的坐垫，一看就知道是段母收拾的。

　　段醒往右边移了移，和那张椅子拉开了距离，许眠这才放心的坐了下来。
　　刚坐下，段醒就把她借给他的英语书往中间一推。

　　许眠：“……”
　　好他妈的尴尬。

　　段醒见她一直没说话，向她投去催促的目光。
　　许眠挠了下头：“那个……这么早，你真的想学……吗？”

　　许眠话一说出口，就决定以后就是饿死在桥洞里都不能去当老师。
　　她这样是教不出勤奋的好学生的。

　　但显然段醒不是勤奋的学生，听到她的话后，他十分干脆的说道：“不想。”
　　许眠噎了一下，然后故作淡定道：“那要不你先玩会儿吧。”

　　段醒无言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那样坐在桌前，什么也不干。
　　许眠这才发现，段醒没有手机。

　　许眠拿出手机，小心询问道：“呃……你有什么喜欢的电影吗？我给你找出来一起看？”
　　段醒十分古怪的看着她，“你不用为了打小报告就这样。”

　　许眠愣了一下：“你是这么想的？”
　　段醒的沉默算是肯定了她的话。

　　许眠嗯了一个长音，然后道：“我觉得……人不能一直这样紧绷着学嘛，劳逸结合才比较合理。”
　　段醒这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你讲吧，不用这么麻烦。”

　　许眠挠了挠下巴后，说道：“那好吧。”
　　许眠的英语书上已经有很多笔记了，她觉得没什么好讲的，因为说实话，她自己的英语都没有好好学过，除了背背单词，记个笔记，她就没怎么学过了。

　　所以每次老师让她分享学习经验的时候，她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是她凡尔赛，她连单词都是看两遍就记住了，对于英语她还真没费过什么劲儿。

　　所以让她给段醒讲，她也不知道讲什么。
　　于是她问道：“你之前都是怎么学英语的？”

　　“死记硬背。”
　　“呃……再详细点儿？”许眠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她其实是真的挺害怕段醒的，莫名其妙的，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而且他俩现在挨得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段醒耐着性子尽可能用白话给她形容了一下。
　　许眠听完，陷入了沉默，手上无意识的转着笔。

　　半晌，她道：“这样吧，这前十个单词，连同旁边这些句型，给你……十分钟，你能背多少是多少，十分钟后听写。”
　　“十分钟？”段醒看了眼她。

　　许眠点点头。
　　段醒确认完是十分钟之后，就安静的去背了。

　　许眠在旁边一边看着时间一边玩着手机。
　　这样相处下来，好像段醒也没有那么想象中那么难接触嘛……

　　时间一到，许眠准时开始听写。
　　看着段醒纸上奇丑无比的字体，许眠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她努力识别着纸上的四不像。

　　段醒写出来的不多，但写出来的都没出错。
　　许眠改完后，往椅背上一靠，“先休息会儿吧。”

　　段醒没吱声，但看他又开始盯着一处无所事事的模样，许眠就知道他正在休息了。
　　等休息好之后，许眠很认真的告诉了他自己学英语的小技巧。
　　虽然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但她都十分诚心的说过了。

　　而且她自认为这个方法比较适合段醒这种类型的学生。
　　“你不用花这么多时间去专攻这个，阿姨要是说你的话，你就说是我告诉你的学习方式，这样应该她就不会说你了。”许眠末了加了这么一句。

　　段醒是个没什么话的人，这一个小时里，一直都是她不停的在像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段醒偶尔才会嗯一声。
　　他脸上的表情也始终如一，她也看不出来他有没有听烦，为了防止物极必反，她休息的次数很多。
　　当然，就算不考虑到这一点，她也会让人多休息几次的。

　　许眠可以感觉到他平时学习压力一定很大，学习的时间更是占了生活中的大部分时间。
　　但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是让她来略教一二的话，她不想让她的学生一直处在这样高强度的压力下。
　　弹簧压的越狠弹得越高，换个方式，换个态度，也许会改变许多事情的结果。

　　“什么时候下课？现在？还是再背几个单词？”许眠手里转着笔，询问段醒的意见。
　　“随便。”

　　许眠点点头，“那今天就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说完，许眠就站了起来。

　　段醒只是象征性的跟着站了起来，等她出了房间之后又坐了回去。
　　等听到关门的声音，段醒才走出房间，去客厅看了眼没有动过的水果后垂下了眸，不知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段醒：乖巧.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