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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不要让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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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栀在到了第二节课间的时候,还在思考要不要穿着外套下楼时,龚以云就来找他了。
安栀有点不好意思:“不是说要在下面集合吗?怎么来找我了?”
龚以云是个平淡的过分的人,好像什么都难以让他产生兴趣,什么表情都稀缺的可怜。
就像现在这样,他会静静地看着安栀,然后……出现了安栀没能预料到的事,他忽地笑了。
“对,我说了要在下面集合,所以他们都在下面等你。”龚以云把安栀堵到墙角。
他这会儿就完全不像个冷淡的人了。
安栀头向后仰,要躲他,不知道龚以云为什么毫无预兆地变了样子,他面无表情地向上看,头快磕到墙角的时候,龚以云忙去伸手护他。
龚以云的声音温柔的不可思议,像是要滴出泛着甜的糖水:“听说楚单跟你关系闹僵了,之后这个时间,我来陪你,好吗?”
楚单并不是可以随意替换掉的。
安栀被脑袋里突然出现的这个想法给惊到,等他回神时,他仰着的头已经低下了,他下意识想遮住自己耳尖不自觉爬上的红晕。
不过这在龚以云眼里,这就是被自己提议所打动的安栀,羞涩地准备开口接受,无论是提议,还是自己。
龚以云宁愿做一下梦。楚单从高二的那次文艺汇演开始接近安栀,而自己从高一就一直在关注他。
龚以云觉得很不公平,明明安栀是他先看上的人,却被中途突然出现的楚单,占尽了好处。
所以等安栀张嘴要拒绝时,就被已经不冷静的龚以云捂住了嘴巴。
“你今天也很香。”龚以云的表情还是很克制,他要凑近闻,也会停在安栀的一点距离中。
他深深吸气,那股子清香便遍布了他的整个鼻腔,这是他喜欢的气味。
这会让他……说出些不可控的话来。
“用的是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在嗅闻中,龚以云跟安栀的距离被逼的越来越近。本想跟安栀保持的安全距离也不见了,他抱住安栀,头埋在安栀的肩膀,深深的闻。
而安栀觉得,这很像只被驯服的犬科动物,在主人离家好久之后,对主人表达自己的想念和喜欢。
莫名恰当,又莫名不恰当。
安栀顿了顿,缓声开口:“你在做什么?”
“嗯?”龚以云不解。
声音听上去确实像是在疑惑,前提是龚以云能在回话中抬起头。
安栀皱眉推他,推不开,他有点不高兴了:“所以你要抱多久?抱到打上课铃,然后被其他人看见吗?”
“你自己想做便太就自己去,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围观。”
龚以云听出安栀话语中带着的不开心了,他滞地清醒,扶着墙起身,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可心跳的加速还是平复不了。
安栀低着头,头顶的发丝有点长了,垂下来时挡住了一部分他的脸,龚以云伸手把那捋长发顺到耳后。
“这种事,应该不是对朋友做的吧?”安栀打开他的手,问他:“你想知道的真的只是沐浴露的味道?”
如果是之前,安栀可能还不是这个反应,安栀对于情感的感知是不敏锐的,所以在两天前,楚单给他的,无论是拥抱,还是其他的亲密动作,他都没觉得不对。
可现在,在那晚过去后,面对龚以云跟楚单相似的表情和举动,他不免会敏感的察觉到不适。
现在如果龚以云说没什么想法,安栀就会像听了某个无厘头笑话一样——
你追了人一路,从东街到西街,从白天到晚上,结果只是为了告诉人你丢了一块钱。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对不起……”龚以云再次无声退开些距离。
用安栀讨厌的方式去接近他,无疑会让他成为第二个“楚单”。
“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也得这么想。”安栀道。
“我会的……”龚以云用手背捂着嘴,向别处看。
“我不知道要不要穿外套下去。”安栀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龚以云给了回应后,他就立刻转开了话题。
龚以云有些怔然,回道:“穿着吧,等上场再脱下来,有人拿。”
“好,那我先去趟卫生间。”
“嗯。”
“就在这里等吧。”等走到了快到卫生间的一个夹角,安栀叫停了龚以云。
龚以云仍轻轻应声。
安栀当然也不会多做停留,赶紧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被打扫的很干净,闻不到什么异味,他走到一个隔间里,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求。
出隔间门时,他恍然感到旁边隔间的门在轻轻晃动。
可能是自己晕了眼了,没那么多时间想这些,安栀径直出去了,洗手的时候,鼻尖嗅到了丝丝不对劲。
“龚以云?”
有点刺鼻的烟草味,很重,从龚以云待的夹角传来。
“嗯?”龚以云听到他叫他,从鼻腔哼出一声回应。
果然是龚以云在抽烟,安栀上厕所的时间还不足以让龚以云抽完,白灰色的烟气还在从龚以云的口鼻中吐出,那根烟就在龚以云藏在身后的手中。
龚以云抽的太快太猛,这根烟虽然没抽烟,也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半的烟,还在往下掉着烟灰。
“坏习惯。”安栀凑上去,耸着鼻子闻他身上的味道。
“不好闻,你别抽了。”
龚以云气息都不稳了。
可安栀只从龚以云手中拿走那半根烟,在窗台捻灭后随手扔进楼梯间的垃圾桶里。
“味道这么重很可能会被发现的。”
安栀没等他有下一步反应就下楼了。
安栀回头看他,正巧看见龚以云仿佛乌云笼罩的脸色,和与此不太相符,发红的耳尖。
安栀偶尔也喜欢看人吃瘪,由于身高或性格优势,他总被哥哥和姐姐善意欺弄,他不会有反抗的心思。
但对于相熟一点,且让他不高兴了的同学,他反而就不会有什么顾虑了。
当然,什么都得点到为止。
不能再有第二个楚单了,那种从里到外都被狠狠侵占,全身都被舔过,逃无可逃的感觉,安栀不想有,或者说是怕有。
一想到那天,安栀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粉色,不可能会毫无感觉的,安栀不想见楚单,也不只是因为讨厌的。
身体仿若被掌控了般,被其他人碰一碰,只要不是那种让他本就会发生什么反应的地方,都没什么。但楚单碰他,甚至只是靠近他,他都会一阵酥麻,身子泛上从皮肉里勾连的痒。
楚单,你真的很过分。
——
早上见过的其他人都在宿舍楼底下等他,包括杨明路。
“抱歉啊,我太慢了,耽误你们时间了。”
他们都拼命摇头,一个劲说“没事”“别放在心上”。
安栀对他们笑:“谢谢啦。”
安栀他们到了篮球场上后,对面一队的一个人轻挑调侃来:“我说你们今天怎么这么慢,还一起去等人,原来真的是……”
“能行么?”那人想来捏安栀的胳膊,被这边几个人挡开了。
“别动手动脚的,碰你们自己那边的人去。”安栀旁边那个男生不悦道。
“那有什么意思?我们这可没有需要集体去等的人。”
“那个,我们能开始打了吗?”安栀的声音在他们那么多人中都很突出,一下就能听出来。
是很好听,也很清澈的声音。
“打呗……谁不让打了一样。”那人一时不敢直视安栀的目光,别过脸去。
龚以云这边本来就有六个人,加上安栀之后,就得空出两个人来做替补,那两人看起来不大乐意,不过在安栀愧疚的眼神下就又主动安慰起他来了。
然后美滋滋地拿着安栀的衣服,充当人形衣架。
……虽然一件衣服两个人拿看起来有些别扭。
但他们两个明显都不想松手。
龚以云杨明路他们,其实是不指望安栀打的多好的,只想着多护着他点,避免被撞疼就好了。
可现实是,他们真的被安栀给惊艳到了。
甚至对面刚开始挑衅讽刺的那人,看他的表情也不再那么轻浮了。
安栀之前说经常打还真不是骗他们或故意逞能的,他真的跟哥哥有练过很久。
虽然在同龄人中算不上矮,但对比哥哥安榆和姐姐陶蓉还是很有差距。
总能被哥哥姐姐像玩偶娃娃一样抱着,从小抱到大。
虽然对哥哥姐姐没意见,但对自己的意见真的不小。
他很想长高,就半撒娇半撒泼地缠着哥哥跟自己打,而安榆在正事上也不是个会让孩子懈怠的人,就真的不留情地教他。
现在安栀没在每天打,体力差了点,手生了点,但投篮精准度和技巧还是很快就顶上来了。
在两方都故意让着的情况下,安栀几乎就在压着他们打,不过看他们的状态,安栀也清楚是在让着自己。
有什么好让的,他又不是个女孩子,需要全场都为了他放水。
于是在3:1的时候,安栀叫停,他故意激他们道:“你们不会就这水平吧?真让我看不起。”
这倒真的激起大家的战意了。
安栀身形轻盈灵活,夺球时看起来都很温柔,轻飘飘地运走球,再准确进篮。
刚刚那个挑衅的,这时正围在安栀身边,想拦住他,这又是跟刚刚不同的针对了。
面对他死逮着自己不放的动作,安栀有些无语,这人干什么啊?
无法,安栀只能聚精会神地应付他,自己已经觉得热了,跟别人一撞,就会互相摩擦汗水。
那人运着球要去扣篮,安栀拦着他时,蓦地感到了一道灼热的视线,从上到下的扫视他,侵略意味十足。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安栀顺着看去,果然,楚单就站在那儿,一错不错地往他的方向看,看到安栀发现了他,他还惊喜地扯开嘴角。
安栀低头,运动造成的心跳加速突然就存在鲜明了。
脸颊被盯得要烧起来了,他伸手贴了贴,一个不注意时,对面的球就已经扣进了篮。
落下的篮球擦着安栀头发丝落下来,他才怔怔说道:
“啊,好像失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