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好儿郎》素白歌

71、游湖

　　楚熠然在燕都流连了一个多月，也算是比较熟悉了，陪着安禹白闲逛也是有些兴致阑珊，只是今日作为向导的是夏霆云，让他也不得不提起些精神，乖巧的混在大秦的侍卫中，顾怀真和何岩则陪在安禹白身后。

　　夏霆云不是一个十分擅长交际的人物，也不太爱说话，所幸安禹白性情温润，让场面也不会太过于冷淡。在城里小转了一下，就前往鸳鸯湖游玩，官家的双层画舫自然是精致舒适，旁边还有两艘画舫奏乐相随，悠扬乐曲隔着水声更是有意境。

　　蓝天里薄云舒卷，阳光洒在湖面粼粼泛着细碎的光芒，第二层的楼亭里没有多少人，楚熠然隔着一道屏风倚着柱子站着，安禹白几人则坐在里面吃点心喝茶聊天，边欣赏四周风景。

　　安禹白惦记着楚熠然，不经意就往他那里多看了好几眼，夏霆云自是注意到了，吩咐人给楚熠然这边备茶点，也细心给大秦其他侍卫也备些点心茶水。

　　注意到夏霆云的安排，安禹白很是礼貌的微微一笑，这个肃王倒也不仅仅是个简单的武夫，夏霆云略点了下头，“我曾在江湖里游历了些时日，听闻大秦江湖里有一位慕红衣，应该就是那位公子吧？”

　　安禹白点头，“是他，他是我的朋友，难为他这次陪我前来。”

　　“既是殿下的朋友，那就请过来一起坐吧。”

　　安禹白犹豫了一下，他心里也是不想委屈熠然的，“也好，顾大人，你去请红衣过来坐吧。”顾怀真应下，起身去请楚熠然过来，楚熠然跟了过来，谢了坐后才坐了下来。

　　安禹白对着他笑了笑，转而提了个话头，“没想到肃王殿下也曾游历江湖，可惜我虽游遍山水，却没有见过真正的江湖。”

　　“江湖有江湖的自在，也有属于江湖的规矩约束，都是一样的。”夏霆云也喜欢江湖的自在，“顾大人出自青云派，对于江湖应该也很是熟悉才是？”

　　顾怀真礼貌应话，“在下在家中排行小，未曾多参与江湖事。江湖与朝堂，终究是异曲同工，殊途同归的。”

　　“这倒也是，都是人来人往，各有千秋。”夏霆云略有感触，“慕公子觉得呢？”

　　楚熠然答道，“一入江湖岁月催，江山也易老，左右都是剑影刀光，这些恩怨情仇、名利富贵皆是转瞬即逝，又何必分什么江湖与朝堂。”

　　安禹白点头赞同，“嗯，不管是江是湖是海，终究有蛟龙该去的地方。”

　　夏霆云心中微动，是啊，不管是哪里，终究是有该去的地方。

　　画舫忽的一晃，坐着的人也晃了下，楚熠然轻扶了下安禹白让他坐好，看了下周围，画舫到了湖中心了，隔着岸很远，“船底要开始进水了，麻烦肃王殿下让船工立即往岸边驶。”

　　夏霆云也明白有异常，立即吩咐了下去，果然不过半刻就有人回禀，画舫舱下裂了缝，一时补不住，不仅仅是这边，另外随行的画舫也都漏了水。

　　画舫加速的往着岸边而去，能靠近岸边一分也就多安全一分，安禹白倒是一点也担心，很是淡定的坐着，微笑着说，“我会水，若水不是太冷，我倒也是可以游回去。”

　　小玩笑消除了些紧张感，夏霆云心里有些歉意，今日的事是他要负责的，若是宝靖王有什么意外，他难辞其咎，纵然有惊无险，小失误也会是大过错。

　　“王爷放心，撑得住到岸边的，是在下招待不周了。”

　　“不必在意。”安禹白也是明事理的人，这种意外应该是人为的，主导的这个人不会是这位肃王。

　　船舱里船工努力的划着桨，并将渗进来的水舀走，离着岸边还有两百余丈远，画舫船尾虽然稍倾斜，基本已是安全了。楚熠然对着安禹白问道，“殿下可想试试御水乘风？”

　　“嗯？”安禹白微挑眉。

　　楚熠然站了起来，朝着安禹白伸出手，“相信我，不会让殿下掉水里的。”

　　安禹白笑着把手递了过去，借力站了起来，“我不介意掉水里。”

　　“那我们先行一步。”楚熠然搂住安禹白的腰，让他也搂住自己，飞跃而起脚下一点栏杆，往水面掠去，一掠几十丈，脚尖一点水面，飞身在往前而去，衣裳随风两人恍若仙人御水凌风。

　　好高明的轻功！夏霆云心中忍不住赞叹，想不到这个慕红衣的轻功这般的厉害，带着一个不识武功的大男人，还可以如此自如。顾怀真并不担心他们会掉水里去，楚熠然的轻功他是见识过的，君恍若神仙子，区区顾怀真又岂敢高攀。

　　轻盈落地，双脚安然的踏在了大地上，安禹白松了口气，这御水乘风的感觉是挺好的，就是有些刺激，“你先别松手，我有点脚软。”

　　楚熠然轻笑，“觉得如何？”

　　“挺好，就是风有点冷。”安禹白定了定神才松开了手。

　　岸边的人已经迎了过来，将周围都守卫住，有几条小舟往着湖里划去，去接应画舫上的人，不多时画舫上的人都安然到岸。夏霆云安排了属下先调查此事，自己则亲自送了安禹白回到淳辉别苑里，随即才去忙碌。

　　别苑里，安禹白换了一身衣裳，喝了一杯热茶压了压惊，看着一旁一脸淡然的楚熠然，“你今日露了这一手，想来不会有不长眼的打主意了。”知道了他身边有这般的高手，一些想有小动作的人也该明白不会得逞。

　　“别人的地方，简单震慑一下也好。”

　　安禹白笑了笑，“你的武功还真的是很好。”安禹白虽知熠然武功好，却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所以我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你不用担心我。”

　　“我担心你也是应该的。”安禹白望着楚熠然，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学武功可不是吃饭喝水那么容易的事，总是要下苦功磨练的，练得这般绝世武功不知是吃了多少的苦。“教你练武的师父，不会很凶吧？”

　　楚熠然轻笑，“不凶，我的师父对我很好。”房中没有外人，楚熠然慢慢的提起一些过往的事，“当年我出生后就一直很是虚弱，只能远离世俗静养，也是师父他们尽心尽力的医治我，让我可以平安的长大，不然世间也不会有楚熠然这个人。”

　　安禹白不清楚当年的隐情，听到楚熠然这般说，他倒也是有些感激了，幸好他的弟弟有好好的长大了，只是，“母后她一直很思念你。”

　　“我知道，可是我身子不足以支撑我到秦城，直到母后崩逝那年，我回去了一趟，也有看到你，你躲在母后的床上哭得很伤心，只是当时我不能见你。”楚熠然眼中有些悲伤的泪光，“那之后我又病了半年多，后来见了父皇一面。”短短的父母亲缘，只在这几面之中，就此就没有了缘分。

　　原来当时有这么多的不得已，不是熠然要离开他们，是不得不离开，若和熠然的生命相比，团圆就不算什么，至少熠然好好的活下来，好好的长大了，伸手轻轻摸了摸熠然的头发，“我很感激，能够见到你。”

　　“我也很感激能够见到你，那一日金阳宴上，我们已经团圆了。”

　　安禹白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他们一家已经团圆了，即便以后会隔着天涯海角，可他们都会好好的活着，自在的幸福着，“嗯！我知道。”

　　别苑里兄弟情温馨，另一边夏霆云这里是闹得焦心，一听说夏霆云陪宝靖王游湖出了意外，就有朝臣弹劾肃王别有用心了，兄弟间唇枪舌剑是有来有往，句句戳心。身心疲倦的回到肃王府，夏霆云泡在汤池里还是眉头紧锁。

　　一侍从从外边进来，隔着屏风禀告道，“殿下，陛下已下旨，后天请宝靖王进宫。今日之事，大秦使团这边并未怪罪。”

　　“知道了。”夏霆云闭上了双眼，“明日下午，去一趟金叶别苑吧。”那里是个静心的好地方，也有他现在想见的人。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侍从退了出去。

　　夏霆云将自己沉入了水中，任水将自己淹没，前行的路很难，却没有退路，他只能心无旁骛的向前。

　　今日的金叶别苑是贵客临门，楚熠然前脚刚到，夏霆云就轻车简从的到了，茶室里窦文昌亲自煮茶，“这溯墨集我刚看到第三遍，细细研读更觉得好，我有一些注解，要请你交给你师父。”

　　楚熠然应下，“是，月底前晚辈会离开燕都，到时候晚辈会来辞行的。”

　　“好。”窦文昌点头，转而看了下夏霆云，肃王殿下今日来为了不是他，而是为了他这个师侄，只是他这个师侄只怕也不是寻常人物，如此风华不是屈居人下，更不会供人驱策的，他状似不经意的说道，“我看你也是和你师父一样，喜欢江湖自在，闲云野鹤，无意朝堂。”

　　“是，晚辈性子散漫，做不了正正经经的朝臣，也入不了门派，这辈子只能做个富贵闲人。”楚熠然浅浅的笑着，微微眯着眼看向了夏霆云，“心无大志，让殿下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