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主好儿郎》素白歌

54、莲香

　　夜里的心蕊园外围还是挺热闹的，几个院子都被人包下来宴客，葱葱花草掩映，月门相隔，清幽小道边上亮着一盏盏的明灯，顾怀真是今日刚到的碧水城，他在前几时的武试之中夺了探花之名，之后会在碧水城的水师里任职副将之职，毕竟年纪尚小，需要先磨砺个几年。

　　和几个同僚一起喝了几杯酒，顾怀真有些撑不住，借口更衣就走了出来，凉风一吹更觉得有些醉意上头，隐约闻到风中有莲香，他循着清香沿着小道走去，果然看到了一个莲池，莲池边上还有亭子曲廊，一盏盏琉璃灯照着，寂寞而又明亮。

　　顾怀真在亭子里坐了下来，抚了抚额头，一入官场就是身不由己，各种往来应酬也是没办法推辞，看莲池上一朵朵莲花随风轻摆，袅袅婷婷恍若仙娥曼舞。脑海里恍然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人有些绝世的风采，就像是这莲花一样皎洁美好。

　　“楚熠然。”一个名字呢喃的唤出声，顾怀真看着莲花的眼神越发的痴了些，还没告诉楚兄，他中了探花呢，楚兄应该会替他开心的吧。

　　恍然风声略急，莲香似乎更加浓郁了些，顾怀真四顾了一下，看了看天上的夜色，月未上夜空，唯有繁星点点，忽的一道身影映入眼帘，人若羽毛，轻裳随风，落在莲叶之上轻盈无比。

　　顾怀真有些讶然的眨了眨眼睛，这是仙女下凡了吗？拍了拍额头，眼前清晰了一些，夜色下刚才还想起的人就在那里，俯身摘下一朵半开的莲花，那花也不及他的容貌绝色。心在一刹那不自然的跳跃着，顾怀真强撑着站起来，一晃眼，那道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这是，在做梦吗？还是真的醉了？都看见幻影了。顾怀真手捂住了心口，抚慰着心脏，他最近是怎么了，一直会想起楚熠然，甚至还有梦到楚熠然，每次在梦里楚熠然总是对着他柔柔的微笑，让他看一眼就越发的沉迷。

　　年少不知愁滋味，惆怅最是相思长。刚才宴上歌姬所吟唱的词句似乎在耳边响起，相思两字入心，顾怀真浑身一激灵，只觉得酒意都散了。

　　难道他喜欢上楚兄了吗？

　　岸上，楚熠然抱着几朵莲花还有几个莲蓬回了竹林别院，一进门就有人接了过去，楚熠然吩咐着，“都用清水养着，莲蓬留着明天炖个鸡汤吧。”

　　慕红衣从房里走了出来，“才休息了一会怎么就起来了？”

　　楚熠然迎上他，“可以了，再睡晚上就要睡不着了，刚好前面有莲池，就去活动下筋骨。”伸手牵住慕红衣的手，“现在倒是饿了，陪我吃饭吧。”

　　“好。”慕红衣笑着点头。

　　叶沈两家亲事定下后喜事将近，碧海派上下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毕竟是沈掌门唯一一个女儿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结亲对象还是首富叶长誉，也算是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沈七七最近是心情极好，得偿所愿的能与心上人终成眷属，自没有什么不如意，连着她娘亲的唠叨也是十分耐心的听着，学习一些内宅的中馈之道，毕竟叶家是经商之家，各种往来宴请之事是十分经常的，作为未来的当家主母这些也是必须要懂的事。

　　吃完早饭之后，沈七七偷偷溜了出来，在花圃里放松放松，待会还要整日里在房间看起来那些账簿什么的，实在是会闷坏的，还是先透透气。坐在水榭里，她拿着鱼食喂着水中的锦鲤，一会丢这里一会丢那里，看着锦鲤们争食是自得其乐。

　　“怎么一个人在这？”顾怀真走了过来，一身水青衣衫很是素雅，他听说叶家的人今天就会下聘了，他也就一早从城里出来，一起看看热闹，撑撑场面。

　　沈七七微嘟嘴，“都快闷死了。”想到了一事，瞬间笑若春华，“还没恭喜表哥摘的探花之名，以后腾云直上，前途无量。”

　　顾怀真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都快要嫁人了，还像个小孩子。”

　　沈七七拍开他的手，“你才小孩子呢。”有点小羞涩的抿了抿唇，“我要嫁人了，你还没给我找一个表嫂呢。朝廷里那么多姑娘千金，有没有看中的？”

　　顾怀真摇头，“没有。”

　　看自家表哥的模样，沈七七觉得她大概需要很久才会有一个表嫂，毕竟表哥实在是太容易害羞了，“那可以慢慢挑，以后我也帮你留意。”

　　顾怀真有点无奈，“这是要嫁人了，就巴不得所有人都一起成家吗？”

　　“对啊。”沈七七双眼晶亮，想到了楚熠然和慕红衣，表哥和楚公子关系好像也不错，“你有再见过楚公子吗？”

　　闻言，顾怀真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阵的涟漪，一圈圈的，让他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听说这次是楚公子救了你们？”

　　沈七七点头，想起和叶长誉在崖底的时间脸上不由得就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是慕公子先找到了我们，不过是楚公子的人把我们带出来的，楚公子果然是个妙人。”

　　“嗯？楚公子的人？他身边有许多人吗？”除了慕红衣，楚熠然身边好像也没有其他人了，按他所说的，他并非门派中人啊。

　　“嗯，楚公子很厉害，身边也有许多属下，都唤他公子。而且楚公子的易容术很好，他扮成慕公子还有叶、叶长誉，都很像很像，我都认不出来。”

　　顾怀真面带着微笑，似乎更了解了些楚熠然的事了，“原来他这么厉害。”

　　“对啊，而且，”沈七七想说楚熠然和慕红衣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这事好像不适合说。

　　“嗯？”顾怀真不解她的停顿。

　　沈七七一笑，“而且，他还长得那么好看。”

　　顾怀真微垂着眼眸，昨夜的惊鸿一瞥浮现在脑海中，也不知是梦还是幻，却真的醉了他的心，“确实很好看。你知道楚公子现在是在哪里吗？”

　　“我回来前，他们还在柳叶山庄。”

　　“慕公子与叶坊主是好友，定是要留下来喝喜酒的，不知道到时候楚公子在不在。”顾怀真挺想再见见楚熠然的，想亲口告诉他自己中了探花，想见见他，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只要慕公子在，楚公子肯定在。”沈七七说的是斩钉截铁。

　　楚兄和慕公子似乎关系确实很好，“若是这样，也许可以再见见。”楚熠然，心底暗念着这个名字，只觉得有一块地方很是酥软。

　　一个侍女兴匆匆的走来，“姑娘，叶家下聘的人到了。”

　　沈七七脸上瞬间就红了，“那我回去了。”连忙跑回自己的院子去，顾怀真摇了摇头，这般孩子气可怎么嫁人啊。

　　楚熠然和慕红衣是在午后到的碧海派，沈越引着他们进去，“两位可是贵客，今日家里有喜事，晚上可以一起热闹热闹。”

　　楚熠然脸上带着微笑，“这次有正事，要请沈掌门、顾掌门一起坐下来说说话。”

　　“好，家父也有事想和楚公子聊聊。”沈越点了点头，带着他们往较为僻静的中厅。

　　侍从奉上了清茶，楚熠然收起了手中折扇，指尖轻点着扇骨，没一会沈涛和顾容丰就到了，一起的还有顾怀真和沈越。各自见了礼，沈涛将目光落在楚熠然身上，这个年轻人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了。顾怀真双眼晶亮的看着楚熠然，神色却有些不自然，早上还在提起，没想到下午就见到他了。

　　沈涛先道了谢，“多谢两位这次救了小女。”

　　“沈掌门不必客气。本来应该邀请各位一叙，不过最近喜事多，各位也比较忙，就今日简单说说话吧。”温柔的笑意慢慢散去，眼中的澄明可以洞察人心，刚才还像是风一样的人瞬间变得有些威仪莫测。

　　“昨日的事，消息还没传出来，不过东海之上以后都会很平静，碧海与青云皆在东海之畔，以后帮派之间也是要多往来。”

　　这话让沈涛和顾容丰有些懵懂，不过他们也抓住了重点，以后东海之上会很平静，难道那些帮派之间出什么事了？

　　“昨日发生了什么事吗？”沈涛问道。

　　楚熠然唇角微勾，笑却没有一丝的温度，“想来你们都知道繁花岛已灭，昨日银龙、双月，也都不在了。”

　　繁花岛本就是个不好的地方，突然消失了他们也没有觉得很奇怪，倒是新成立的烈光派颇有君子之风，那位掌门明晓也算是品行端正，让沈涛和顾容丰都颇为看好。

　　银龙帮和双月帮可是东海上的大帮派，“楚公子说的不在了，是？”

　　“银龙、双月，已灭。”

　　堂上人面面相觑，就算是碧海和青云，也没有灭一大帮派的实力，顾容丰有些迟疑的开口，“是楚公子做的？”

　　“是，这两个地方，作恶太多，其罪可诛，有此下场也是自食其果，我算是替天行道吧。”楚熠然轻摇着扇子，“剩下还有金花有些实力，金花行事倒也算还行，好好引导也就不会走了歪路。过几日，朝廷水师会联系你们，”楚熠然看了下顾怀真，他知道顾怀真现在在水师里任职，“以后东海之上就交给你们协理了。”

　　“楚公子，是朝廷官员？”沈涛问道，能有实力灭帮派的只能是朝廷大军，可最近东海上并未有兵士集结，所以他更加疑惑了。

　　楚熠然摇头，“不是，不用猜测我从哪里来，找不到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