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时崆

66、玉面阎王终现身

　　舒子陵也有些许不安地看向肖峪，玉面阎王心狠手辣、心机颇深，真要对上不一定是对手！
　　只是肖峪一点慌乱都没有，这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秋风扬起他的头发，带起他的笑容，舒子陵听到他缓缓道“我不是早就在这儿了吗？”
　　肖峪扭头看到舒子陵幽怨的目光，笑道“你看玉面阎王是不是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片光零羽，与众不同？”
　　舒子陵一脸的我不开心，你又瞒我“确实是瞒天昧地、地塌天荒、惶悚不安、黯然销魂。”
　　“简直是人神共愤、愤不欲生、生世不谐、谐，谐，邪魔歪道！”
　　肖峪主动凑过去抱着舒子陵道“好啦好啦，不生气啦不生气啦。不愧是文科状元啊，这成语接的好！”
　　见舒子陵表情好转一些，肖峪又低低道“玉面阎王杀人无数，为人狠厉不讲理，我怕你……”肖峪顿了顿，不敢说下去。
　　舒子陵亲了亲他额头“怕我不喜欢你？害怕你？讨厌你？我好像说过不管是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是不是？”
　　肖峪点头道“是。”

　　十六年前，肖峪从毒村跑出来，找不到工作糊不了口，毕竟不是每次都能遇到那么巧的比赛，也不是很容易就能接到单子。能怎么办？肚子要紧，于是跟着老大哥混过社会，好巧不巧，是玉弓司的人。而他本身，也需要一个口子来发泄他的恶意。
　　从地狱跑出来，染了一身血的天使，还是天使吗？
　　肖峪恶得极端，恶得狂暴！没有人知道，在另一个世界，那张笑脸的背后，是浓重的血腥和冷血的杀意！
　　他长得柔柔弱弱，笑得灿灿烂烂，血花绽得惊魂。
　　玉面阎王不是他自己取的，是别人给他取的。究竟是谁，他也不知道，反正坟头草肯定比人高。
　　十五年前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杀了多少人他自己也不记得了，只记得雨很大，和两年前基地训练时的雨一般大，汇在地上的雨水洗刷着血液，一簇一簇流向远方，为什么杀人他也忘了，可能是因为那些人贩毒吸毒？或者他们想□□一个女生？还是因为他们发现了他身份来着？
　　一开始是几个，越叫越多，到最后他自己都杀红了眼。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背后传来一声“肖队？”
　　那人的声音带着无法相信，带着些怒气，却偏偏没有质疑。
　　肖峪笑着脸回头，闪电交加，那笑容怎么看怎么森寒恐怖！
　　那人看着那笑容浑身一抖，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是老张。
　　老张把自己的衣服给肖峪披上，带他到一个小破房间里，拿毛巾给他擦干，又拿了套自己的衣服给他换上。
　　肖峪一边挽起长长的袖口一边听老张说“肖队你没回去基地吧？千万别回去。我们七个人都跑出来了，可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
　　肖峪挽袖口的手一顿，扭头说“怎么会？”
　　老张蹲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双手掩面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说“他们六个都被师长暗中杀了。说咱们暴露了基地机密。我得到消息时人已经全没了，后来就一直混着，不敢回基地也不敢回家。”
　　肖峪拳头捏紧“我去给他们报仇！”
　　老张还没来得及起身拉肖峪，肖峪就跑了出去，直直冲上S省基地，师长不见他，元旅长见的他，他说“不就是十六个无名小卒吗？别因为这事毁了你的前程！”
　　肖峪一把推开元顺旅，直直冲进去杀了那个师长。

　　他本想要一个说法，说法没讨到，讨了条人命，第二天就轰动了全球。
　　新闻说他们十七人伙同毒匪，勾结毒枭，在行动前通风报信，更是出卖S省基地机密！最后被逮捕六名，枪决！原队长上门寻仇，杀了师长。
　　元顺旅升为师长，他也同时记住了玉面阎王的名号。

　　“其实一开始的玉面阎王是真的阎王，看谁都想打，看谁都想杀，游戏的打打杀杀满足不了我，我就找拳打，找人渣杀。其实我知道我不对，但我没办法控制自己，我一边恨自己一边杀人，只有伤口的疼痛能刺激我让我觉得还活着。”
　　一人摘了帽子站了出来，鬼哥！
　　肖峪看着鬼哥道“他就是老张，在圈里潜伏多年，为我提供圈内的消息动向。”
　　“其实你没猜错，救了金刀帮老大的，是那个女大学生。”肖峪看向沈重“他被那群人灭口，我其实是拿他试验我的医疗设备，反正救活了大不了再给一刀。”
　　沈重憨憨地向舒子陵笑着，一点印象里的狠厉都没有。
　　“但他说既然我救了他的命，那这条命就是我的，他既然重生，那就叫沈重。”
　　“当时是舒安城派人要求奸杀，然后推到你身上。我不想管那些弯弯绕绕的，想得脑袋疼，反正大不了打一架。”
　　范家轩看着老张，双眼都红了，什么都没说，过去给了个队友间的拥抱。

　　“军部的人来了。”
　　“孙坤和王珂狼狈为奸，几乎掌控整个S省基地势力，再发展个十几年，几乎这两个字就能去掉了。”
　　舒子陵道“他们一来，全特还听你的吗？”
　　肖峪拍了拍舒子陵的手以示安心“就怕他们不来。”
　　“还差两个人就来齐了。”
　　舒子陵想不通还差哪两个，只是紧盯着孙坤孙庆和王珂一起走向孙老爷子。
　　“爸。”“爸。”“义父。”
　　孙老爷子看见三人来了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张扬地笑道“肖峪，就算你有能耐，能打得过一个部队吗？”
　　肖峪静静地看他们笑，耐心等待最后两个人的到来。
　　孙坤嘲笑道“肖峪，你翻不了身了，你以为你厉害？可最后还不是得像十七年前一样？”
　　王珂也接着话茬道“明天的新闻，写昔日天才竟是□□毒贩，怎么样？”
　　孙坤象征性地鼓了鼓掌道“这个主意不错。”
　　肖峪不想理会他们的嘴炮。
　　孙坤给玉弓司老大打了个眼色，那人立刻指挥手下冲着肖峪一行人往上冲。
　　全特一时不敢开枪，现场仅仅十几人也拦不住玉弓司这好几百的人手！

　　肖峪舒子陵齐齐把龙域拉到身后，银锐则一人单枪匹马杀进人群。人来了那便好说了，这玉弓司几百杂碎又如何？真要放开打这点人还不够他们一家打牙祭的！
　　肖峪操控银环一瞬间便夺取了十几人的生机！舒子陵也不差，银环操纵虽没那么自然熟练，但也不落下风！
　　玉弓司人多，但也只是比普通混混会打一些，偶尔进行个帮派火拼，远比不上这群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人。
　　“峪哥，都好了。”龙域在肖峪舒子陵身后低声道“一共1987个村庄，定位已经全部发过去了。”
　　“视频呢”肖峪问道。
　　龙域说“搭建好了，延迟半个小时直播。随时可以开始。”
　　“打打马赛克，别吓着普通人。以前的视频资料也处理一下发送出去。”

　　“爸，X的人来了。”孙庆伏在孙老爷子耳侧说道。
　　孙老爷子面色并不好看“他来做什么？看热闹？”
　　“要不要拦下？”孙庆眼神狠厉。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看看再说，就算他是来帮肖峪的，也翻不起浪花。”孙坤一脸傲然“我调了五千人手来，一切放心。”

　　如果不是做了万全准备，肖峪又怎么可能孤身带着舒子陵进山，还堂而皇之扫墓！
　　外界网络上到处是“四大家族的恩怨秘辛”“孙家欲霸权天下？”“孙家势力清单，原来鱼肉大家的竟是他！”“十五年前往事重现，原来一切不过是孙家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大家一点标题，就可以看到之前龙域收集的视频资料以及直播入口。
　　网上吃瓜群众千千万，很快所有人都了解到了事情真相。
　　基地司令站出来表示事情真相正在进一步调查，已派遣元顺旅师长做临时指挥官，前去剿灭毒村。
　　事情都捅到了全世界人眼前，这还有什么可包庇的？
　　最可怕的是，往常联系孙庆孙坤的所有录音对话甚至还有视频都被爆了出来。
　　孙家一手遮天，官官相护，竟是如此嚣张跋扈！

　　X与田队带着一群人直直走进包围圈。
　　“向哥，田队”肖峪笑着和X打招呼。
　　X幽幽道“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就是玉面。”
　　肖峪嬉笑几声，看着孙老爷子道“四大家族齐聚。孙老爷，还不说吗？”
　　孙老爷子癫狂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我孙家，枝叶昌茂，看你们三家可怜虫，有本事又如何，今天过去，谁还会记得你们三个家族？世人只会记得我孙家！”

　　众人看着直播视频里孙老爷子喊道“磁场控制系统是我孙家的，智能核心系统是我孙家的，经济命脉是我孙家的，灰色产业还是我孙家的，这天下，都是我孙家的！”
　　画面已经看不清楚，只有满满的“傻逼吧”弹幕霸屏。

　　“人做善事，最多能换来一句不轻不重的谢谢，转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只有你打他骂他，他才能记你一辈子。”
　　“我是抢了万雪梅的磁控，她能怎么样？肖忘川能怎么样？”
　　“我杀了肖忘川，谁又知晓？”
　　“就像我今天把你们杀了，又会有谁知道？”

　　“1031呼叫总部！1031呼叫总部！”人还没联系上，就被一人一枪击杀！
　　“呼叫个锤子！龙域早把你们的联系都断了！”奶奶站出身来，帅气扬了扬头“上！”
　　一群全特干脆利落拿下一个村。

　　肖峪听着喋喋不休的孙老爷子一心烦躁，鄙视道“真是令人同情！”
　　孙老爷子反讽道“我可没你们那么伟大，能为了别人去死。”
　　肖峪淡淡地道“不，我们很平凡，我也有过很坏的念头，甚至做过伤人的事，感叹人间不值得。但我们和你不同的是，我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做一个善良的人。”
　　孙老爷子嘲讽道“善良？那就去黄泉相会吧！”
　　孙坤叫的人也都到了，只是还没等孙坤下命令，肖峪就淡淡地道“动手！”
　　枪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玉弓司几百人没撑几秒便全都倒下。

　　看着孙家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眼神，肖峪淡淡地道“你不会觉得我一个人来吧？你不会觉得过了十七年，我一点都没成长吧？你不会觉得，我有能力给发出去视频证据，就没能力屏蔽你们的信号吧？”
　　“孙俊文，我的怒火，你可承受得起？”
　　孙俊文早已吓瘫软。
　　孙坤趁人不注意，一把将龙域拉过去威胁肖峪“你们别动！再动我就杀了他！”刚刚孙坤观察过，这个少年一直被保护，绝对是个比较软的重要人物！
　　只是肖峪并没有想象中的慌乱，一脸不屑道“连阎王都不敢要他，你能杀了他？”肖峪向龙域招了招手“过来儿砸。”
　　龙域翻了个白眼，直直给了孙坤一个过肩摔，手一伸吸过田队后腰的手铐给他拷了个结实！
　　瞪了孙家人一眼，活蹦乱跳回到舒子陵身旁。
　　肖峪偏头看他“嘿你说我养大的儿子，怎么这么爱粘你呢？”
　　龙域傲娇一哼，舒子陵手一伸摸了摸他的头。“哥哥你别摸我头，听说摸头会长不高~”舒子陵将手搭他肩膀“好，好，不摸。”

　　奶奶和元师长终于到了，两边警戒的人员一对一对儿敬礼，最终站到肖峪身旁。
　　孙庆咬牙道“我孙家还倒不了，整个商界都被我们控制，你们敢真的杀了我们吗？”
　　肖峪垂着眸子把刚刚发布的一篇新闻给孙庆看，上面赫然是孙家的一系列犯罪事实，以及种种商业不规范操作。
　　是舒子陵的功劳。

　　肖峪看了看周围一群人，心里暗叹道：这次，真的不再是寡不敌众啦。这里的人缺一个，都没办法推倒孙家这环环相扣的高墙。
　　只是众人都没注意到王珂的动作，直到一辆汽车声音轰地响起，车影如同离弦的箭一般飞射出去！
　　肖峪一脚踏上银环所化的滑板跟了上去，舒子陵紧随其后。
　　“元师长，其他车都被破坏了！”
　　“联系路段空轨，把附近所有空轨都关了，他在山里提不起速！”
　　轰！嗖！嗖！
　　一车二人前后飚在山间，肖峪扭头和舒子陵对视一眼，陡然加速扒上车顶！车子左右乱晃，甩得肖峪直直飞起！
　　银环化枪被肖峪紧握手中，冲着玻璃就是一枪！肖峪操纵银环开了车门一个滑溜钻进车内！
　　“王军长，好久不见。或者应该叫您。”肖峪淡淡道“王叔？”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我爷爷的部下，火山崖你把我爷爷叫过去，伙同孙家杀我爷爷，为了让我爷爷信任你，你把你的小儿子也带了过去，同时还有我。如果没猜错，是为了官爵吧。”
　　“十七年前，孙家的势力急剧扩张，被人发现了端倪，刚好Y省一个毒点爆出，你和孙坤暗中推波助澜，让我带队探路，实际上，这只是一个圈套，你们放出消息，把我们迷晕带走，然后暗中将S省机密泄露的事情推到我们身上。”
　　“没想到我训练出来的人那么强，竟然能找到机会跑出去，你没办法，只能叫刀疤暗杀。”
　　“停下吧”肖峪淡淡地道“你跑不了了。”
　　王珂笑了一声道“真不愧是肖忘川的孙子。可惜我本来就没计划跑。”
　　王珂手猛打方向盘，车子直直冲出山道往崖下坠去！他紧紧抓着肖峪，竟是想要同归于尽！
　　肖峪银环化刀直挑开王珂紧握的手，打开车门便跳了出去。
　　要是以前，同归于尽就同归于尽吧。可肖峪有了舒子陵，任何事情他都会留一条后路。他推开他太多次了，答应他不再丢他一个人了呢。

　　嘭！车坠入崖底爆炸开来。
　　舒子陵和肖峪一起回去现场。
　　舒子陵疑惑奶奶的事情，疑惑爷爷的事情，疑惑肖峪这十二年到底是在筹备还是真的困在角落里不想动弹。
　　肖峪对此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都过去了。”
　　事情究竟如何，他不想说，谁又可知呢？说了也没什么意义了。

　　孙家全数被逮捕，一夜之间全部入狱。孙俊文房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放着红色U盘和杂七杂八的一些小物件。
　　刀疤交代了当时对那十六名全特做了什么，也交代了对肖峪做了什么。
　　基地挖出三十多名官员涉毒。十五个哥哥，也终于守得云开，魂归故里。肖峪把老张那本日记本双手交给老张，本子都有些泛黄，上面最后那个“能”还只写了个开头。终于能回家看他老娘了。
　　警界重新整顿，上级强制要求舒子陵和肖峪一一排查，重新选拔，两人不想干，最后这件事落到了田队和X身上。
　　毒线断了，龙域强制拾取记忆，把上下线逮捕了一大圈，但这也只是将三大毒厂和一个大毒枭逮捕而已，小的制毒点不计其数，仍需要努力考察与抓捕。
　　世界重归平静，没多少人关注那场直播的后续工作。

　　肖峪踩着街道上厚厚的积雪，垂着头细细听脚底传来的咯吱声。舒子陵紧走两步跟上来，一只手拎着刚买的菜。
　　“唔，口袋焐热了，放进来。”
　　肖峪一手插进热乎乎的口袋里，脑袋轻轻靠在舒子陵肩膀上。就因为龙域一句想看雪，三人就在十月初屁颠屁颠从S省跑进北极圈。
　　“明天举办追授仪式，我们也该回去了。”
　　“一个多月，总算安顿好了。”
　　肖峪喊道“龙域！又跑哪儿了！”
　　龙域蹦蹦跳跳从后面挤在两人中间。
　　肖峪无奈从舒子陵口袋里拿出手塞进自己口袋，偏过头对龙域道“小心鞋子里进了雪，会冻脚的。”
　　龙域呲了一口白牙，蹦蹦跳跳又跑到前面去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还挺大呢。”

　　烈士陵园。陵墓前范家轩宣读着对他们的追授，一字字读完，鸣枪敬礼，肖峪和老张站在最前排。时隔十五年，他们终于回敬给他们这一个久违的、标准的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