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黑夜里唯一的光》时崆

40、他把他推下悬崖（上）

　　舒子陵两条腿毕竟比不上贴身卫的小型飞行器，刚爬了几节铁楼梯就被追了上来！
　　没有什么站住别跑的经典台词，也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套路，那人上来就给了一膝击！逼得舒子陵前进不得！
　　舒子陵那双白皙的手紧握成拳，生生对上那人膝盖，双方各自退了几步！
　　要不是上面要“留活的”，他早掏枪招呼了。
　　一众人也不明白舒子陵明明有那么多条路跑怎么偏偏就选了往上这一条，明摆着被抓嘛。
　　窄窄的铁梯里，贴身卫一号和舒子陵各守一方。贴身卫二号和三号也即将上来！
　　舒子陵两三步上来就要飞踢一号。一号作势格挡，却被舒子陵借力一手抓到上面那层栏杆上！
　　舒子陵利落翻身继续往上跑。
　　舒子陵臂力很大，没到楼梯拐弯处便撑手翻，逼得那人不得不启动飞行器才能追的上！
　　舒子陵手臂一撑，整个人轻巧越过栏杆，稳稳立在只有十厘米宽的铁架上！
　　这少说也有个十几层楼高！掉下去那可真是粉身碎骨，舒子陵吞了吞口水，直直往前走。

　　这里靠近磁悬设备，有强大的磁场，飞行器受干扰强，三个贴身卫只能一个个排排站跟在舒子陵身后。不同的是，舒子陵掉下去就是渣渣陵了，而他们掉下去大不了再飞上来。
　　为什么反派总是有莫名其妙的特权呢？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舒子陵可没时间感叹这些，这儿离磁悬设备还有三十米左右的距离！还是纵向的三十米！

　　这边命悬一线，另一边也没好到哪儿去。
　　肖白全凭耳朵听动静，对方也窝着等机会，谁都没动。
　　可就在大家准备耗着比耐力时，旁边突然亮起一簇光！软梯从那亮光里哗地降下，在仅有的光线中摇摆不定。
　　而另一边齿轮还在继续转动！声音越来越近，无法分辨黑暗里又在发生什么变动！
　　“啊！”突然爆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便没了动静。
　　未知是最可怕的，哪怕训练有素的贴身卫都忍不住慌张起来，其中一人终于熬不住这可怕的氛围，往那光芒跑去，被肖白听到动静一枪毙命！
　　一波子弹接踵而至！
　　不对，原料呢？子弹怎么会毫无阻碍？
　　肖白用尽全身力气横跃翻滚，连续扭动才勉强躲过黑暗里的盲打。
　　要是银环在，就不用费这么大力气了。肖白摸了摸脖子上那个普通环扣，心里却异常安心。
　　双方重归沉寂，可黑暗中那未知的危机却没沉寂，而是步步紧逼，越来越近！
　　贴身卫那边传来窸窣的声音，应该是在往出口移动，肖白无法判断准确位置，也向外移动，等待对方开枪的一瞬反判位置。

　　只是那怪异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一方来自于这黑暗里，原料的齐齐消失，另一方则是那诡异的熟悉感。
　　他来过这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双方移动了几十米，微微能看到灰黑模糊的人影，贴身卫竟没再射击，而是甩开枪选择欺身近战！
　　肖白举枪射击，却没了反应。没弹了！
　　没了子弹的肖白就如同没了毒牙的蛇，发挥不出他的最大优势。可贴身卫的枪又不知被甩到哪儿了！
　　好在此处空间大，肖白柔韧性那是没的说，虽然力量上弱了些，却凭借自己的优势以一敌三短暂僵持着！

　　舒子陵在那铁架上走得平稳，但速度并不快！后面几人偶尔放两枪想逼停舒子陵，同时因为有飞行器的保障，速度快很多！
　　没多久一号就追上了舒子陵，两人拳脚相接，舒子陵毫不恋战，短短交接几下就沿着铁架往上爬去！
　　一号紧跟其后，两人借着臂力在两个铁架间来回纵跃向上，令人心惊！
　　倒是二号行动缓慢，不仅没跟上，还拉了三号的后腿，三号恨不得一脚把二号给踹下去。
　　舒子陵察觉到了二号不太对劲，但并没多想，只是争分夺秒地往磁悬设备爬。
　　按银环的磁场反应应该快到了，可头顶却黑漆漆什么都看不到。
　　一号闷哼哼的声音响起“喂，你再往上怕也跑不了了，上面没路。”
　　舒子陵没理会那人，继续往上爬，心里急忙呼唤龙域“龙域，上面什么都看不见。”
　　龙域的声音在脑海响起“银环有夜视功能。”说罢便将头顶画面投在舒子陵脑海中。
　　“我总算知道小白菜为什么什么事都喜欢喊你了，你简直就是主角的金手指，游戏里的外挂啊!”舒子陵心里暗道一声，速度更快了！
　　“拇指雷你可以远程操控的是吧？”因为视线缘故，舒子陵好不容易甩开一号一小截，从铁架爬到浑体漆黑的磁悬设备上。
　　“这么大，会有开关吗？”
　　整个设备是个大圆盘，直径有五十米！周围用两人环抱那么粗的铁管固定在山体上，下方与地面形成强大磁场以供支撑！
　　一号也没落后太多，摸索着爬上来。
　　这空间可宽广多了，舒子陵一边环视寻找开关一边和一号打，借着视线优势把人给逼到边缘，可视线一开阔，压倒性的优势便消失了，抓住舒子陵的一个空隙，一号直接把舒子陵踢下圆盘！舒子陵啪地紧扣住圆盘边缘，整个人全靠那一只手掉在了近百米的高空中！
　　一号伸脚欲把舒子陵踢下去，舒子陵却一把抓住那人脚腕，啪地摔到圆盘上，还被拉出半截身子！
　　舒子陵趁机抓住一号另一只脚腕，借力往上爬。一号也不是吃素的，紧扒着一块凸起拿脚使劲儿往舒子陵门面踢。
　　舒子陵手臂使力，借着这一踢的力道重新扒上圆盘，整个人又一翻身跃了回去。接着一记重重横扫把一号一脚扫了下去！
　　二号和三号还离得有些远，舒子陵抓紧时间寻找开关，拇指雷的爆炸直径大概是三米左右，这么大的空间，怕是连一根支柱都炸不断。
　　想拿一颗这么大点的雷炸这种大型设备，只能是炸在关键部分使之无法运行，或者借助内部结构实现连环爆破。
　　不好搞啊，这完全是碰运气嘛，毕竟不是谁都有平锅劈雷的本事。
　　舒子陵不禁想到要是肖白会怎么炸。

　　肖白也在想要是舒子陵的话会怎么打，这几个人他最多能凭着速度和柔韧不被抓到，却完全没办法脱身！
　　对方三人默契极佳，招招配合间逼得肖白不好出手，落得下风。
　　要凉。肖白内心想道。要是什么硫酸盐酸甲苯在，还能想办法借一借，好歹跑出这地方吧。现在也太倒霉了！
　　异变再生！齿轮声突然朝这边冲了过来！
　　肖白刚躲过一鞭腿，连忙翻转着往后退！
　　这下可看清了，那是一条机械臂，随着转动在运押货物，但看那上面还带着残血，想来第一个被误抓的人早已凶多吉少！
　　对面那人也是敛步急退，堪堪避过机械臂的那一扫。机械臂重重砸到黑暗里，不知碰倒了什么，空气中瞬间带了些夹杂着淡淡芳香的醋味儿。
　　肖白一下反应过来是甲苯和盐酸！拔腿就往光芒处飞奔。
　　硫酸是没味道的，剩下的化学物也不知道有什么味道，总之至少现在甲苯和盐酸已经流出来了。
　　那三人见肖白狂奔，也紧跟上去。

　　舒子陵还没找到控制开关，二号三号也爬了上来。
　　“哥哥，没时间了，直接炸吧。”
　　舒子陵还想再挣扎一下，突然眼角瞥到一个把手！舒子陵一把拉开，欣喜道“找到了。”
　　来不及顺着钢筋一节一节下，舒子陵直接跳了下去。着地后脚还有些麻，没时间理会那些，爬起身来就找总开关按钮。
　　“反推磁场生成，磁力强度表，着力点力度调整按钮，总开关。”舒子陵一把摁了总开关，把所有按钮都关闭，最后把拇指雷放在总线揽边缘。
　　出来时正对上二号黑洞洞的枪口。
　　“慢慢爬上来，举手抱头。”二号和三号拿枪直指着舒子陵！

　　肖白憋着一口气连喘一口都不敢，憋得头有点发昏，而后面三人步态蹒跚，速度慢了不少。
　　还有近一百米！肖白实在憋不住换了口气，咬着牙往过冲，脸涨的通红！
　　爬上软梯就倒气，却被人直指脑袋！
　　“走！”
　　肖白看了看周围那五个人，心知自己是真的跑不了了。
　　跟着的那三人速度慢了不少，爬上来就瘫软在了一边。大概吸了不少甲苯。
　　可就这么一个小口子，等挥发出来他怕是人都凉透了。
　　他哀叹望天，没看见蓝天，倒是看见了舒子陵摁着一个人从百米空中就跳了下来！

　　卧槽？！不要命了？！
　　好在那人有飞行器，两人堪堪着陆。一起被带往孙老爷子那边，刚走离中心，嘭地一声闷响，舒子陵那颗雷爆了！
　　舒子陵赶紧看过去，然而，一点动静都没有，震动太小了，山体纹丝不动！
　　“所以你没跑，反而上去炸山去了？”肖白挑眉，传话道。
　　舒子陵道“不然呢，又没炸药。我能怎么办。”
　　“你不要命了？！那么高就敢往下跳？！”肖白道。
　　舒子陵挑眉“那你要命？徒手开甲苯？”
　　“一个两个都不要命！”龙域道。
　　“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肖白骂道。“现在怎么办？”
　　“想办法来个大爆炸。”舒子陵道。
　　肖白道“地下的甲苯应该够。”
　　“不行”舒子陵想都没想“引爆甲苯我们都得撂这儿！跑不了了！”
　　肖白嘻嘻笑着“不说这个，我倒是有些期待那两老头的表情了。”
　　舒子陵宠溺道“你呀，能不能有点赴死的觉悟，现在可是被人家拿枪指着呢。”

　　两人一前一后被送到目的地，肖白在前面低着头，帽檐挡住了他的面孔，舒子陵在后面，只露出一头卡哇伊的粉头发。
　　“木灵，魔煞，你们可真是好本事啊。”孙老爷子淡淡地道。
　　肖白勾起一个邪邪的笑，伸手欲摘下帽子，旁边贴身卫紧张地齐齐举起枪来！
　　肖白轻笑一声，摘下帽子道“孙爷爷。舒家主。”
　　舒安城脸色突变，而肖白那瞬间脸色也不太好看起来。
　　舒安城打量了几眼肖白，疑惑出声“肖白？”又突然想起什么，伏在孙老爷子耳侧低低说“他会不会就是肖峪？”
　　孙老爷子伸手虚压了下，道“肖峪不能闻烟味儿，我试探过了。”
　　又转身向肖白道“小白，真没想到啊，你就是木灵。”看肖白脸色很差，道“怎么？你知道这儿？”
　　孙老爷子身后是万丈悬崖！也是熟悉的那扇门后的景象。
　　崖对岸是漫山红叶树，此时夕阳正好，漫天遍野皆是红，充斥着视线所及之处。
　　这儿，也是肖峪心脏不好的源头。
　　但肖白不应该知道！
　　肖白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道“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美的风景，一下子竟看呆了。”自他和舒子陵对枪的那一瞬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但他只能尽力布疑。完全不同的性格，完全不同的生活习惯。

　　“魔煞，怎么不露脸？”孙老爷子说罢，舒子陵也从肖白身后走出来，一脸的冰冷。
　　舒安城已经不仅是脸色变了，连身形都晃了好几下“舒子陵？或者应该叫你月初尧？”
　　舒子陵紧盯着舒安城道“很不幸，金盾和火琴也是我。”
　　舒安城突然就笑了“还真是小看你了，你比你那个不成器的爹，可强太多了。”
　　肖白一个侧身虚虚挡在舒子陵身前。舒安城看了眼肖白道“肖小姐，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心计。可他在我这儿装了十二年，你觉得他会对你真心吗？”
　　肖白邪笑道“当然不会。大名鼎鼎的水刃，我又怎能没听过他千面间谍的名号！”
　　孙老爷子从贴身卫手里拿过一把枪，平放在自己身前道“小白，孙爷爷喜欢你这孩子，但今天这事儿闹的，损失太大了。你杀了他，以后我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你是想做演员，想进毒线押货，甚至我能把这个工厂送给你。怎么样？”
　　肖白嬉笑着将手放在那把枪上道“孙爷爷，此话当真？”
　　孙老爷子笑得慈祥“哈，我孙老头儿什么时候骗过你？”突然面色一冷道“但你小子敢耍花招，就试试我这贴身卫的准头。”

　　肖白拿过枪仔细端详了端详，上面还刻着银枪部的标志。肖白左手抚过枪身，在保险栓那里停了停，突然别到后腰“孙爷爷，我早就想和他打一架了。”
　　说着扭头对舒子陵说“舒总，爱是什么，我从来都不懂。我承认，你是我人生中最绚丽的烟花，你美得不可方物，你做的饭也很好吃。但没办法，我得活下去。在这儿沉睡吧，永远不要背叛我。”肖白笑得疯狂，比银锐那个小疯子疯了千百倍！
　　可肖白的眼神也全是爱恋与不舍，舒子陵此时突然就懂了，他疯狂摇头，传话道“小白！不要！不要离开我！你推开我的次数还不够多吗？”
　　肖白笑了，笑得讥讽，笑得癫狂“舒子陵，你是不是觉得我特么在拖延时间想办法救你？”肖白一把抓住舒子陵的头发，猛地按下“你安心去吧，那个世界没有病痛与悲伤，没有落雪与飞霜。它亘古不变，就像你对我的爱，会永远留在这一刻，不朽不灭。”
　　肖白突然亲过去，像恶犬一样撕咬着那张邪魅的唇。
　　舒子陵不知道肖白到底会干什么，但他知道，肖白是真的在和自己告别。舒子陵慌了，他面前的不是那个藏在暗夜里哭泣的肖白，也不是妖邪地问要不要试试的肖白，他就像在梅李山庄院子里一般决绝。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们一起走好吗？”
　　肖白笑了笑，声音诡异一般温柔道“好。”
　　然后趁舒子陵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他推入悬崖。
　　再也不见，舒子陵。
　　肖白的眼睛死死盯着舒子陵，想要把他刻在心里一般，久久没有回头。

　　直到被推的前一瞬间，舒子陵都没想过肖白会真的杀他。
　　哪怕在一开始龙域告诉他肖白会杀他，他都打心眼里不信肖白会杀他。
　　但在肖白把他推下悬崖的那一瞬，他忽然就明了了。
　　他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有懂过肖白。
　　他不懂他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他不懂他为什么要躲躲藏藏。
　　他不懂他为什么从不表现在意。
　　他不懂他为什么独自强撑着和谁都不说。
　　他好像从来就没懂过他。
　　从来没有……

　　要死了吗？
　　恍惚间他看到了肖峪那张笑脸。
　　可惜这张笑脸是在肖白脸上，那只手，也不是拉他的，而是推他的。
　　耳边的风呼呼地刮着，舒子陵悲哀地发现，他除了肖白，连个能想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