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信息素？》贾岱澜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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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月白喊他俩别跑了，方鹤浚就跟魂被人抽走了似得，呈“大”字形瘫倒在操场上，喘着粗气。李秦艽单手掐着腰，捂着嘴站到了操场边的路灯下边，喘着粗气，脸憋的通红。

　　要是平时，方鹤浚处于“好奇心”作祟，肯定会看上两眼，但是他现在只想在太阳底下挺尸，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多动。

　　从这场体育课之后，两个人的战役就算是正式打响了。

　　每天早上五点，他缩在被窝里睡觉，都会被人挠脚心，梦中惊醒，他就再也睡不着了。
　　十个有起床气的人，九个都是装的，还有一个特别装。
　　方鹤浚就是那个特别能装的，他从架子床上窜下来，撸起袖子，冲到空荡荡的盥洗室，就望见李秦艽拿着牙刷悠闲地刷牙。

　　“早啊！方鹤浚同学！”李秦艽满嘴泡沫。
　　“早你二大爷！！”方鹤浚怒火中烧，冲上去揪住李秦艽的衣领，他恶狠狠道：“你丫是不是有毛病！你自个儿不睡，你还不让别人睡好觉？”

　　李秦艽眼睛弯成月牙状，挤出一个假笑，指了指方鹤浚身后的宿管老师。
　　“一大早就在这里大吼大叫！你们不睡觉你不让别人睡觉了？”宿管老师皱着眉：“尤其是你方鹤浚，头一回起这么早，还在这儿惹祸？回头告诉你们班主任，扣你的学分！

　　方鹤浚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后来尝试用被子裹脚，枕头蒙头，但都是防住头就防不住脚，就这样被李秦艽捉弄了一个多星期，天天睡眠不足，顶着个黑眼圈上早自习，看起来就跟肾虚似的。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坐在方鹤浚身后的周明庭。“别提了，碰上了个扫把星！”方鹤浚胡乱翻着桌子上的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都没挨过早自习，方鹤浚眼皮就抬不住了。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方鹤浚趴在桌上，动动嘴皮子，眼睛已经睁不动了，他实在是太困了。
　　班级里也是一片死气沉沉，有气无力，半数以上的同学都睡着了。
　　“刘偏头来啦！”窗边的同学喊道：“刘偏头来了！”
　　朗读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谁知道话音刚落，刘偏头就已经站在了门口，抱着胸，从窗户外探了上半身进来。
　　他卷起书筒，敲在了通风报信的同学的头上，说：“哟！你还挺能耐，都会通风报信了？”

　　刘偏头常年患有偏头痛，他只有在歪着脖子的时候，才能得到缓解。
　　全班安静下来，目光扫向了门口，看起了热闹。

　　方鹤浚醒了，完全置身事外，他抻了抻懒腰，打了声哈欠：“啊，哈～”

　　刘偏头举着书筒走到了讲桌上，砸在讲桌上，双手撑在身体两侧，歪着头说：“方鹤浚！你这一觉睡的舒坦，来吧，给同学们大声的，有感情的背诵一下这篇课文。”

　　方鹤浚站起身，张口就错：“北冥有海，其名为鹏……”
　　“行了！行了！你也别在这儿瞎编乱造了。”刘偏头转了下脖子，说：“我们之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周明庭在方鹤浚身边大声地凑热闹：“抽到不会背书的人，就现场表演个节目。”
　　刘偏头从腰上拿下“小蜜蜂”递给方鹤浚：“来吧，这回给大家唱首歌助助兴！我记得你还没唱过歌对吧！”

　　“老师！一定要唱吗？”方鹤浚踌躇不已。
　　“去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放眼全校，谁会比你有经验？”刘偏头说。
　　全班哄堂大笑。

　　方鹤浚回头恶狠狠地看了周明庭一眼，小声说道：“你就等死吧你！叫你丫嘴欠！”
　　周明庭笑嘻嘻：“去呀，方哥，这回给大家吼一嗓子！”

　　方鹤浚接过刘偏头手里的“小蜜蜂”正准备返回座位上。
　　“哎哎哎！谁让你在班里唱了，去楼下，到年级部的花坛上站着唱。”

　　刘偏头抬腕看表说：“正好还有两分钟下课，现在就去！上课前把扩音器送到十八班。”
　　“去吧！别耽误其他同学的时间了，早唱完早结束！”

　　方鹤浚下了楼梯，磨磨蹭蹭走到楼下的花坛中央。
　　八中的年级部教学楼成“凹”字形，花坛不偏不倚坐落在正中央，被三十多个班级包围着。
　　“咳咳！”方鹤浚把扩音器捏在手里，对着话筒，清了清嗓子。

　　李溪川趴在八班门口的栏杆上，招手喊道：“方哥？你要唱歌？我先溜了！”
　　这个时候没人知道李溪川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能点歌儿吗？”围观人群中有人问道。
　　“谁特么说要点歌儿的？”方鹤浚换了个方向，他倒是要看看说话的这个人是谁！

　　“快唱吧！再不唱就上课了！”刘偏头端着茶杯站在十八班门口说。
　　“那我今天给大家带来一首童谣。”方鹤浚说话不着调，唱歌不靠谱，输出全靠吼。
　　他一嗓子吼出来，走廊上的人撤了一大半。因为实在是太难听了，音调竟然没有一个对的上的。

　　“你这是童谣吗？你特么这是恐怖嘶吼好吗？”周明庭堵上了耳朵，方鹤浚却依旧沉醉其中，被自己曼妙的歌喉所浸染。
　　俗话说：没有一个唱歌跑调的人认为自己是唱歌跑调的。

　　足足两分钟的魔音贯耳，上课铃终于响了。歌声将将止住，同学们终于落了个耳根清净。
　　周明庭说：“真不知道刘偏头到底是在折磨我们，还是在折磨他！”

　　“行了行了，上楼来把扩音器给我，太难听了。”刘偏头转身走进了十八班教室。
　　方鹤浚跑了过去，刚刚走进十八班，引得众人瞩目。
　　“我的天，你这是唱歌吗？”刘偏头说：“行了！快回去上课吧！”
　　方鹤浚步步后退，想要赶快撤出十八班，结果退了没两步，后背结结实实撞上了一个人的胸口。他转脸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秦艽。

　　李秦艽伸出一只手，扶住他的左臂，当着刘偏头的面柔声问他：“你没事儿吧！”他温柔的气息喷薄在方鹤浚的后颈处，一阵痒麻。这种感觉就像是触电般，瞬间有一道电流从方鹤浚的头顶流到脚尖。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你还挺能装？”方鹤浚瞪了他一眼，踩了他一脚。
　　“真是狗咬吕洞宾。”李秦艽将他扔到了门外。

　　“咳咳咳咳咳！”李秦艽忍不住的咳嗽，手心也跟着发热，他掀开自己胳膊上的衣服，发现自己的胳膊上斑斑点点，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起了红色的小疹子。

　　“怎么了？”刘偏头问道。
　　李秦艽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儿过敏。待会儿吃点过敏药就行了。”

　　李秦艽是易过敏体质，但是都不严重，就是身上起疹子，看起来吓人，痒起来也够他折腾的了。他从抽屉里翻找出几片过敏药扔到了嘴里，好歹先止痒再说。李秦艽一想到方鹤浚那张欠揍的脸，就忍不住咬紧后槽牙。

　　李秦艽的体质很差，季节更迭产生的气温升降都能让他感冒发烧好几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天都在生病。因为变异性鼻炎可能会诱发哮喘，李秦艽常年备着气雾剂和他爷爷专门为他配制的中药秘方。

　　八中全员住校，李秦艽也不例外，每天早晨，他都要起早喝药。他爷爷周六周日在家提前抓药煎煮，然后将中药汤液分装在长方形的塑料袋中，密封，方便李秦艽携带。

　　汤液很苦，李秦艽每天都要喝一包，时间久了，就连他的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不过这倒是很符合他的名字。

　　这样内服外用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了，他的“病情”一直都很稳定，但是自从上次和方鹤浚一起在操场罚跑之后，他的鼻炎好像更加严重了。

　　最近一次异常是足球赛前一天的下午。
　　两个人因为一瓶冰镇可乐又吵了一架。
　　这次围观的群众可比平时多多了。

　　晚自习前，方鹤浚和李溪川两个人从训练场打完球回来，想着去超市买点儿水喝。刚到门口，方鹤浚一眼就看到了冰柜里的一瓶冰镇可乐。
　　他匆忙跑了过去，但是却被人捷足先登拿到了手里。
　　“同学！你能把这瓶冰可乐让给我吗？”方鹤浚上前问道。

　　田园望了望方鹤浚，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冰可乐，脸一红，没说话，直接放回了冰柜里面，低着头走了。
　　方鹤浚一脸疑惑：“哎？这是怎么回事？”
　　李溪川拎着瓶矿泉水走了过来，搭着他半条肩膀问道：“怎么了？这不有一瓶吗？拿着就走啊，待会儿上课了！”

　　方鹤浚望着田园的背影说：“他谁啊？”
　　李溪川眯着眼睛：“我没带眼镜，看不清楚，你指的哪个？”
　　方鹤浚敲了下他的脑门，指着门口排队的队伍：“就那个！戴眼镜，头发有点儿长，正在付钱的那个！”

　　两个人好像把买可乐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头靠着头，歪在冰柜旁边站着，窃窃私语。
　　“不好意思，让一下！”方鹤浚感受有一双手伸了过来，拨开他的肩膀，拿走了最后一瓶可乐。

　　“哎！同学，这瓶可乐是我的。”方鹤浚截住那人的胳膊，紧紧攥着。
　　等那人一偏脸，方鹤浚才看清楚，又是李秦艽！
　　李秦艽刚刚喝完今日份的中药汤液，嘴里一直犯着苦味，来买一瓶可以压一压味道，没想到又碰到了方鹤浚这个“丧门星”。

　　方鹤浚手比嘴快，伸手就要去夺李秦艽手里的可乐。李秦艽没动身，转腕一抛，把可乐换到了另外一只手上。他目视前方，慢悠悠的说：“我先拿到就是我的了，这叫先来后到。”

　　方鹤浚把眉头一皱，放开李秦艽的后肘，上手直接抢：“给我！”

　　李溪川看了李秦艽一眼，忙上去拉住方鹤浚，他说：“鹤浚！那边儿还有，咱们换一瓶吧！”
　　方鹤浚肩一抖甩开了李溪川的手，他说道：“你让他去拿那瓶，我不管，这瓶就是我的，我就要喝冰的！”

　　李秦艽冷哼了一声，从鼻子里出气说：“喜欢冰的，那你就呆在冰柜里别出来了。”
　　方鹤浚将他的衬衫领子攥的更紧了，扯到自己跟前说：“卧槽，你特么的再说一遍！”

　　现在，眼瞅着八中两大风云人物，就要为一瓶可乐大打出手吗，看热闹的人掏出了手机。

　　李溪川小声说：“方鹤浚，别冲动，这人都在这儿看着呢！”
　　方鹤浚拦住李秦艽不让他走：“关我屁事儿，今儿我一定要把这可乐抢到手！”

　　李秦艽单手揪住方鹤浚的后衣领，将他贴到自己面前，他说：“行啊，那你来抢吧！”方鹤浚气笑了，扯着嘴角说：“你特么还挺牛逼？”

　　“呵呵，那是！反正啊，比您稍微牛逼那么一点点！”李秦艽：“至少我还能喝到冰可乐！”

　　方鹤浚感受到李秦艽的手掌心覆盖到了自己的后颈处，像羽毛般轻柔的婆娑着那个地方，他从头到脚一阵酥麻，要不是倚靠着冰柜，他就要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方鹤浚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撤了出来，胸腔中的心脏狂跳着，像是随时要扑腾出来，他的手放在胸腔上，面带痛苦面具。

　　李溪川凑上去扶着他问道：“方鹤浚！怎么了这是？”

　　方鹤浚看了李秦艽一眼，扶住冰柜的门，颤抖着睫毛，抖动着嗓音，委屈巴巴地说：“可能是低血糖犯了，头有点晕。”

　　李溪川手里拿的是矿泉水，他口袋里又忘记装糖，他拉住李秦艽的胳膊说：“同学，你能先把这瓶让给他吗？他有习惯性低血糖，现在急需补糖！”说着，他的眼神撇到了李秦艽手里的可乐。

　　方鹤浚抬眼，释放自己迷离的眼神，望向了李秦艽。
　　低血糖严重时可以致死，李秦艽是知道的，他急忙拧开可乐瓶盖，递到了方鹤浚嘴边。

　　方鹤浚喘着气，小声虚弱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把这瓶可乐让给我吗？”
　　李秦艽微微皱着眉：“你快喝吧你！这么多废话！你是不是想死？”

　　方鹤浚接过可乐，“咕嘟嘟”仰头喝了半瓶，瞬间恢复了元气，他拧上瓶盖，晃着半瓶可乐敲在了李秦艽的肩膀上，笑道：“哈哈，被骗了吧！我跟你说什么来着，有我在！这瓶冰可乐就不可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