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动了我的信息素？》贾岱澜

11、第 11 章

　　方鹤浚眼疾手快，脖子一歪，脸一偏，伸手就截了下来。他紧攥着杜谦的拳头，丝毫不退让。“刚刚给你机会，让你自己爬，你不爬，现在想走？那可没门儿了！”

　　杜谦挣脱不开，回头对着邢小波使了个眼色，让他动手。

　　邢小波双手一摊，显然是不想卷入其中，他道：“你俩是不是疯了，在学校打架？”

　　田园伸手，要把两个人分开，急忙说：“方鹤浚，别动手，要上课了！”

　　方鹤浚想教训杜谦，可是又不想给田园惹麻烦，松开手，将杜谦推出一米开外。

　　“走！我们走！”方鹤浚揽着田园的肩膀去了操场。

　　“他是你们班的？”方鹤浚问道：“你怎么惹上这样的人？”

　　田园垂下了头，不发一言。

　　两个多月前。

　　上午，李溪川刚和方鹤浚在体育馆旁翻墙，被李秦艽逮了个正着之后，他钥匙就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翻墙的时候弄丢了。

　　“哎？我的钥匙呢？”李溪川弯着腰边走边找，黑灯瞎火的，他一不留心被砖头绊了一脚，跌坐在草丛里。

　　“谁？”体育馆旁边的小巷子里传来一声不正常的闷哼，李溪川听见了异样。

　　田园到了发/情期，正躲在墙角，被李溪川的突然到来吓了一跳，肩膀微微发抖。

　　李溪川往前走了两步，他问道：“我能过去吗？你没事儿吧？是不是生病了？”

　　田园在黑暗中瞪着一双大眼，眼眶中盛满了泪水，他抖着声音说：“我…我到了发…情期。”

　　李溪川赶忙从口袋里摸出抑制剂贴递给他：“要不你先用这个？”他平日里都是随身携带。

　　他们现在处于青春期，信息素发育不稳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入发/情期。

　　田园摇摇头，他对这类贴剂过敏，贴上过敏了再挠，抓破了，到时候更难办。

　　“田园！田园！田园！”操场上传来一声声喊叫，像是有人在找他。

　　“别出声！他在找我！”田园往黑暗角落里又缩了缩，不敢探头，李溪川猫着腰钻了进来。

　　“你这样不行！他能闻到你信息素的味道！”李溪川小声提醒他。

　　“你也是Alpha”田园也嗅到了他的信息素，很好闻，像是紫檀香气。

　　“你的味道还真是特殊，是栀子花香？”李溪川侧身挡住他：“你竟然不认识我？”

　　“他为什么找你？”李溪川问道：“你又躲着他，难道是……”

　　田园借着微弱的灯光，仔细辨认李溪川的样貌，待到看清时，他心下一阵狂跳。李溪川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喜欢李溪川。

　　田园头一低，急促的喘息，咳嗽了两声。

　　来找田园的不是别人着，正是杜谦。

　　“他想给我标记。”田园声音低沉，信息素的味道却是浓郁沁脾，他摸了摸腺体所在的喉结说：“我不喜欢他。”

　　杜谦的声音断断续续，时大时小，但是一直在操场上乱晃，他今天非得找到田园，才肯罢休。

　　“你这样不行，你这味道太浓烈了，早晚都会被发现的。”李溪川道。

　　他正这样说着，杜谦的脚步声就传来了，他没办法，只好揭开自己抑制剂贴，想先用自己的信息素去干扰杜谦的判断。可是他的信息素是紫檀香气，毕竟清淡，远远抵不过田园的栀子香气。

　　“要不然我帮你标记？”李溪川存善心想要救他，又怕他介怀，添了一句：“就临时标记，先帮你混过去再说，你总是要回寝室睡觉的啊，怕不能在这儿呆一宿吧！”

　　田园把头埋进双膝中，两只手互相勾缠，过了半分钟，默默扬起下巴，把自己光白的颈部递到李溪川嘴唇前，他大着胆子说：“来吧。”

　　李溪川伸手抚上田园的后脑勺，仔细小心的婆娑着他细软的头发，不经意把玩起来。田园的腺体位置特殊，他不敢咬得太用力，只是咬破一小块儿皮肤，用牙齿细细碾压。

　　田园的声音跟猫叫似的，一声儿，一声儿，就跟他养着的小奶猫拿爪子挠他的手心。只不过田园挠得是他的心。

　　李溪川用另外一只手，捂住田园的嘴巴，轻声道：“声音好听，但是别喊了。”

　　田园浑身稍稍戒备，想要往后缩，李溪川伸手将他捞到了怀里，两个人紧紧贴着。

　　“你再喊，我就要受不了了！”李溪川淡淡地说。

　　田园眼神迷茫，一滴泪无意识地落到了李溪川的耳朵上。

　　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轻轻的，杜谦循着信息的味道而来，结果他找到体育馆附近就消失了。杜谦杂乱的脚步声，如惊雷般砸到田园的耳朵里，他主动抬手，勾住了李溪川的后脖颈。

　　两个人交换着彼此的心跳。

　　田园得到了纾解，恢复了正常。

　　李溪川舔舐着田园的喉结，慢悠悠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田园脸一红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应该谢谢你。”

　　一来二去，两个人就这么相识了。

　　之后，杜谦觉察到了田园身上的变化，逼问他被谁标记了，可田园死活不承认，只是说最近找到了一种抑制剂刚好能压制他的信息素。

　　如今，田园站在空荡荡的操场，眼神一撇，望到了正对着他的体育馆，还有，旁边的那条小巷。他一转头，看到田园和赵溧阳在操场上一步一步地闲逛。

　　李溪川看起来悠闲自在，内心底早已经不耐烦了，他眼神直往田园身上追：“你直说吧，来找我什么事情？”

　　方鹤浚脚踩着足球，手放在腰上，他回头看了看田园，又扭脖子看了看田园和赵溧阳。

　　“李溪川！接球！”方鹤浚一脚球要踢向李溪川，还没等这个贴地球滚到跑道，就让李秦艽伸脚拦截下来。

　　“你干什么？”方鹤浚吼道。

　　“足球不允许在除足球场之外的地方踢。”李秦艽拿着花名册过来点名。

　　“你丫真是神烦！”方鹤浚抱怨了一句。

　　足球老师江月白今天请假了，所以点完名他们要和篮球班合并，一起上课。

　　“哦~怪不得李溪川今天不上课他都不管。”方鹤浚这样想着。

　　篮球场没有足球场大，篮球老师让学生们带到了操场，和足球班的同学们一起活动，他有个会要参加，过会儿才能来。布置完，他就又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开会。

　　杜谦隔着半个操场，深深盯了方鹤浚一眼，意思是跟他没完。

　　方鹤浚双手背在身后，他默默比了个中指，又放回去了，全程压根儿就没拿正眼看杜谦一眼。

　　八中的社团活动课类型丰富，有奥赛也有动漫。只要有人选，就有老师教，十分的自由。

　　方鹤浚当时脑子一抽，跟着李溪川来了足球班，而李溪川又是跟着田园来的。现在看来，他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彻彻底底的电灯泡。还亮得闪眼。

　　李溪川在大家做热身活动的时候回来了，站到了田园的身后，方鹤浚的身边。

　　“刚刚那人是杜谦？”李溪川回来第一句问的就是刚刚准备跟方鹤浚动手的那个人。他望着田园的后脑勺，心生担忧。

　　“他动手了吗？”李溪川伸出一只手就要去扳田园的肩膀，偏着脸问道。

　　“没有，他要动手，被我拦下来了。”方鹤浚扬了扬手背，红了一大片。

　　“哎！我倒是要问问你，那个女生是谁啊？”田园正做着旋转运动，听到方鹤浚这么问，身形一僵竖起耳朵来听。李溪川眉头紧皱，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道：“就是以前的同学，过来看看我。”

　　方鹤浚扯了下嘴角，一脸“我懂”的表情。

　　李溪川问田园：“你没事儿吧？”田园沉着一张脸，摇摇头，“我没事儿，幸亏有方鹤浚。”

　　方鹤浚一听有人夸他，扬了扬眉毛说道：“没事儿！下次还找我！”可能是一时得意，声音大了一点儿，他被杜谦盯上了。

　　杜谦是篮球班的班长，和李秦艽两个人正在前面领着几十来号人做热身运动。

　　“方鹤浚！你能不能闭上你那张鸟嘴！别再说话了！”杜谦摆出架势，乘着老师不在，他要好好给方鹤浚来个下马威。

　　“哼~不能！”方鹤浚也不是什么善茬，不管是动手还是动嘴，他都要争个高低。

　　杜谦是篮球班的班长同时也是事实意义上的老大，他一呼百应，号召篮球班一起怼方鹤浚。相较于他，方鹤浚这边倒是显得孤立无援，冷冷清清。

　　杜谦看了眼田园，他是真以为是方鹤浚标记了田园，当着几十个人的面，口无遮拦，直接说：“怎么样？方鹤浚，跟大伙说说，田园怎么样啊！”

　　方鹤浚的脸色很难看，他冷着一张脸，李溪川横起一条胳膊挡住他，他轻声道：“我来！”

　　李秦艽在前排，他对杜谦说：“这是同学隐私，你没必要在学校里公开说这件事。”

　　杜谦斜眼看了看李秦艽，问道：“李秦艽，你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李溪川已经走到了杜谦面前，他说：“道歉，立刻，马上道歉。”

　　田园是杜谦盯上了半年的猎物，结果一个不小心在学校里被别人标记了，他现下心里倒是有一百个不爽。杜谦推搡了李溪川一把说：“李溪川，我告诉你，你丫别多管闲事！”

　　杜谦指着田园说：“他在学校里，违反校规，让人给他标记，我怎么不能说了？”

　　方鹤浚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跟你特么又有什么关系！人家不想让你标记，你就在这儿叫嚣？”

　　杜谦的脸色难看，谁不知道他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现在倒是被人知道，原来他也有追不到手里的人。恼羞成怒之下，一拳挥到离他最近的李溪川的脸上。

　　李溪川的嘴角出血，田园似箭一般冲了过来，查看伤口，不用说，明眼人都知道田园肯定是和李溪川有暧昧。方鹤浚看到李溪川被打了，也不管不顾，冲上来就要按着杜谦的脑袋。但是却被李秦艽拦住了。

　　“你干什么？我跟你说，你丫别多管闲事儿！”方鹤浚满脸通红，憋着劲要打杜谦，但是手被李秦艽攥在手里。

　　“待会儿老师就来了！”李秦艽环顾四周，他已经看到，有不少人投来目光。

　　“来了再说！现在不是还没来！”方鹤浚伸腿就是一脚，蹬踹在杜谦的小臂上。李秦艽拦着方鹤浚，结果被杜谦从后面推了一把，方鹤浚一个脚步没站稳，搂着李秦艽摔在了地上。

　　“啊！”不知道何处，传来一声暧昧不清的喊叫。

　　李秦艽的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就贴着方鹤浚的脖子，远远看，倒像是两个人在接吻。操场上本就被吸引的目光，现在更是聚焦在他二人身上。

　　“我靠！学校表白墙上不会是真的吧？”足球班的女生，三三两两，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最近两天学校聊得最起劲的就是李秦艽和方鹤浚这对“双A”的逸事。

　　“快起来！邢小波去会议室喊老师了！”方鹤浚听到有人喊，赶忙将李秦艽推起来。如果方鹤浚没看错的话，他竟然在李秦艽的脸上，看到了一抹不正常的红色，以及......偷笑？

　　“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他不会是个变态吧！我靠！他还在笑！”方鹤浚被李秦艽盯着看，浑身发毛。

　　体育老师应声赶来，各打五十大板，动手的四个人，绕着操场跑圈。

　　方鹤浚举手道：“老师！李秦艽没动手！李溪川也没动手，就我和杜谦两个人动的手！”

　　体育老师向其他同学求证，得到了一致的回答，他抱着胸，吹了声口哨，指着两个人说：“那行！就你俩跑，先跑半个小时再说！”

　　杜谦难以置信地看着方鹤浚，他说：“你丫是不是傻逼！”

　　方鹤浚拿发带固定发型，他臭屁道：“我不傻，我喜欢跑步！跑步使我快乐！”

　　方鹤浚是足球班的，社团活动课几个小时，不干别的，至少也要跑上七八公里，区区二十圈，根本就不在话下，碰上状态好，他还能一口气跑上十二公里。

　　他想：李秦艽一看身子骨就弱，当个守门员都气虚，他可不能跑，晕倒了还得他背到医务室，李溪川也不能跑，田园更不能跑，那就只有他能跑了。

　　方鹤浚跑完四十分钟，浑身通畅，杜谦倒是跟没了半条命似的。路过他，方鹤浚原地踏步道：“就你这身体素质，我要是个Omega，我也看不上你！”

　　杜谦现在是没力气跟他说话，微微抬起眼睑道：“你给我滚！咱俩没完！”

　　方鹤浚做了个鬼脸，吐舌头嘲笑他。正高兴呢，面前出现了一杯水，是李秦艽递给他的。

　　“哟！你还能有这么好心？”方鹤浚接水之后，无意间触碰到李秦艽修长的指尖。“看你如此诚心，本少爷就笑纳了哈！”方鹤浚仰头，灌了半瓶，痛快的不行。他拧上瓶盖，把瓶子扔给了李秦艽，笑道：“有劳你替我扔一下了啊！”

　　李秦艽站在原地，手里拿着那瓶矿泉水，望着方鹤浚远去的背影。

　　他给方鹤浚喝的根本就不是矿泉水，而是外表和矿泉水类似的维生素水，酸得很。李秦艽看到方鹤浚面无表情地喝完了半瓶，心底有了一丝疑问。

　　方鹤浚难道没有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