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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因之果 ...


  •   夏末秋初的小县城,一条繁华的老街,铺着排列整齐的青砖的石路上,有或挑着担子或拿着菜篮子或背着包的行人,他们穿着或黑色或灰色或白色的衣服,充满年代气息;有稚嫩童真的小孩,他们在街上嬉闹玩耍,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街两旁是一间间紧挨着的房屋,有年老的老人,拄着拐杖,坐在门前的竹椅上,晒着太阳,他们眯着眼睛,带着笑容,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安逸得很。

      “叮铃铃……叮铃铃……”这时一道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街道上的人们纷纷让开了位置,只见一个中年男子骑着一辆永久牌自行车从街头缓缓驶来,这名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穿着军绿色的衣服,戴着同色系的帽子,自行车后面的座椅还挂着灰绿色的包,包上还写着“xx邮政局”的字样,从这一切都可以判断出男子的职业——邮政局的邮递员。

      自行车沿着街道,穿越人群,到了街道的尽头,拐了个弯。这时出现了一条小巷,虽然小巷周围热闹非凡,但是这条小巷却意外的安静,给人一种不同的感觉,就像有仙人设置了一个屏障,把这两个地方分隔开来,人一旦踏入,就进入了另外的世界。

      小巷里面很静谧,自行车驶在青石板街上,男子一用力蹬自行车的踏板,自行车就会发出“吱吱”的声响。“吱吱”声响起,在小巷中回荡,尤其的明显。小巷边的老黄桷蜿蜒交错,榕树交融穿插在楼中生长,有阳光透过树木,洒在街道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有一颗生长在巷边的桂花树,它的树干很粗,枝繁叶茂,显然已经有一定的年头了,现在正是到了桂花盛开的季节,树上挂满了白色的小花,桂花气味宜人,散发着清香,弥漫着整个街道。

      自行车往前驶去,最后在小巷深处的一个老旧小区停了下来。小区很旧,门前有一颗大大的

      黄桷树,遮住了大半的光影,这里的墙壁很破,大多都上了青苔。男子把自行车停了下来,他把车放好后,就从后座的邮包里面拿出了一封大大的文件邮寄袋。

      其实车子刚在小区门口停下来的时候,就吸引了在小区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小孩,他们听到了声响,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都动作整齐划一地屁颠屁颠地跑到门口那里,一个个地,伸着个小头看着门外的来人。

      男子拿了文件邮寄袋,转过身来,就被门口的小孩吓了一跳,他们都穿着洗的有点发白的短袖短裤,小孩子皮得很,尤其是夏天刚过不久,他们都被晒得很黑,想来他们刚才疯玩了一场,因为现在他们额头的头发都汗湿了,一个个黑黄的脸上还泛着点点明显的红晕,他们就趴在门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外面。

      那男子也不是个胆小或者容易害羞的人,毕竟干了那么久的邮递员工作了,除了那一瞬间被惊到外,马上就恢复了原样。他之前也来过一两次这个小区,不过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骑着车从外面经过倒是常事。现在踏进这个小区,想着来的目的,心里隐隐有些激动,拿着文件邮寄袋的手不觉紧了紧。

      他走了进去,门口的小孩看到他进来了,纷纷跑了开来。男子进了小区,就看到了在院子右前方聚在一起坐着聊天的老爷爷老奶奶们,以及一楼开着的房门前淘米择菜的妇女。

      有几个小孩跑到了自家的奶奶爷爷身边,有一个阿婆看到了乱跑的小孩,忍不住笑着呵斥着:“跑什么?又没有人追你打你,你看你跑出了一身汗,变成小花脸了。”那小孩也不说话,只用手指着男子的方向,他整个人躲在了自家奶奶的怀里,只两个圆溜溜的大眼睛还在看着这边,没办法,自行车很少见,他家里就没有,而且之前在门外看了好多遍,都是这个叔叔骑着自行车从门外经过,他看着可威风咯,而且穿的衣服也好看,他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了,问了自家的爷爷才知道,原来是邮局的邮递员叔叔。小孩子啥也不懂,现在看到这个心心念念的邮递员叔叔来了自己家,心里高兴的同时又有点害羞,想靠近却又因为胆怯而不敢。

      那阿婆顺着自家孙子指的方向看去,才发现原来是镇上的邮递员来了,说来这也是有点新鲜的事情,她都好久没有看到邮递员上门来送东西了。这时其他的老爷爷老奶奶也看了过来,还有一个热情一点的阿婆,朝着男子开了口:“哟,来送信吗?几层啊?”

      那男子也不扭捏,正愁没有人分享呢,现在终于有个人来问了,于是笑着回道:“是啊,来送信了,好像是录取通知书,还是北京寄来的咧,大城市。就在你们这的三层,303。”

      “北京?录取通知书?”“303,这不是宋家吗?难道是宋家小丫考上了?”“大学唉,乖乖,我们这里也要出个大学生了吗?”男子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颗落在平静湖面的石子,一石激起千层浪,老爷爷老奶奶们热闹了起来,大家都呆不住了,也不坐着乘凉唠嗑了,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跟在邮递员的后面,想着一起去凑个热闹。

      男子后面跟着老人,还有小孩,大家都是好奇心盛,走上楼梯的时隙,又跟上了其他的一些妇女,慢慢的邮递员后面就跟了一群人。

      他来到了303,只见哪里的房门开着,从里面传来阵阵的饭菜香味,男子敲了敲门,在屋内沙发上坐着的中年男子就偏了个头,疑惑地看向门外。

      “你家的信件嘞。”他也不进去,就站在门口。

      男子的身后来了一堆人,他沉得住气,他后面跟着的人沉不住气啊,到底是乡间邻里的,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熟的很,很快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说了出来。

      “哎呀,老宋,快来拿你的信件。”“是不是小丫考上了?快拿来看看啊。”“听说北京寄来的,咱楼里要出大学生咯,而且还是大城市的。”

      被人叫做老宋的中年男子,说实话在看到站在自家门外的一堆人的时候,他是惊讶的,但是听到邻里说的话后,他就很快反应了过来,而且内心里面还有着一丝惊讶以及无限的惊喜,只见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冲到了厨房门口,朝着里面喊了一声:“孩子她妈,孩子她妈,快出来快出来,好消息……”他已经高兴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只听里面传来了更大声的训呵声:“吵什么吵,没看到在煮菜呢吗?啊?造反了?”

      “你快出来,涔涔考上了。邮局的人来送录取通知书啦。”这次他的声音明显低了一大截,但是脸上大大的笑容却彰显了他此时高兴的内心。没办法,他就是一个耙耳朵,老婆最大,老婆的话最重要,但是现在是事关他们宝贝女儿的大事,所以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来回话啦。

      “知道了,知道了……什么?考上了?录取通知书来了?”那女声刚开始是百无聊赖的,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反应过来后,就变成了惊喜的尖叫声。

      只看到她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厨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她的手还来不及弄干净,只能抹在随身挂着的围裙上:“在哪?通知书在哪里?”

      她出了厨房门,连在门口的丈夫都来不及理,看到了门外的人就朝着门外走去了。

      她颤抖着手,接过了邮递员递过来的信件袋子,还来不及说话,眼泪就掉了下来。

      门外的群众们,本来以为这下可以揭开谜底了,没想到对方却在哪里光顾着哭了。

      有几个比较熟悉的邻居,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道:“哎呀,小丫她妈妈哟,先别顾着哭,先看看考上了哪所大学。”“对啊,大伙都好奇着呢。”“是啊是啊,小丫她妈妈快打开看看。”

      此时老宋也走了过来,听到邻居的话,也跟着到:“是啊,涔涔妈妈,快打开看一下,邻居们都看着呢,这不是好事呢吗,别哭了,啊~”

      小丫她妈妈察觉自己失态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就顺着开封的地方把文件袋拆了开来。众人只见她在看到里面的字体后整个人就呆住了。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了起来:“怎么样?考上哪里了?”“是啊,小丫她妈,考上哪里了?”

      “清,清,清华大学……”小丫她妈妈断断续续地说道。

      话落,人群中一下子喧哗了起来,“清华大学?”“北京的清华大学吗?”

      大家都被这个答案给惊呆了,本来以为考上一个首都的大学就已经是顶天了,没想到居然考上了清华大学。

      显然小丫她爸爸老宋也是不敢相信,他急匆匆地接过妻子手上的录取通知书,等到看了几遍,确认就是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一个清华大学后,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欣喜若狂,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真的是之前自己想都不敢想的那个清华大学,清华大学哎。

      “小丫她妈,你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他高兴地有些呆住了,对着小丫妈妈道。

      “孩子她爸,你傻了?”小丫妈妈虽然明面在调侃,但是还是重重地掐了一下丈夫的胳膊。

      “哎哟……疼疼疼……看来是真的是真的……”老宋被掐的皱眉咧嘴的,把门外跟着来看热闹的人逗得哄堂大笑。

      “恭喜恭喜啊!”“老宋,到时候记得请我们来喝喜酒啊。”“恭喜哟,咱小区出了个大学生,而且去的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哩~”

      道喜声不断,小丫妈妈和老宋一一回应着,还应承着到时候一定请大家喝酒。

      大家本来就是来凑热闹的,满足了好奇心,大家也就都散了,也都想着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

      等到围观的街坊邻居都走了,就只剩下了邮递员大哥了。

      “恭喜,通知书我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告辞了。”那邮递员大哥道。

      “哎哟,辛苦了,要不要留下来吃个午饭,菜快好了。”小丫妈妈笑着道。

      “是啊,是啊,辛苦了,太感谢了。就留下来吃个饭吧?”这是后知后觉的憨憨老宋。

      “不用啦,我待会还有其他的工作。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派送来自清华大学的通知书呢,我和你们一样的自豪,以后碰到同行了,说出去也有脸,哈哈哈。”那邮递员大哥笑着说完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小丫妈妈和老宋送走了人,关了门,进到屋内,两个人都淡定不下去了。

      “老宋,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小丫妈妈一脸惊喜的道,她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声。

      “是真的,是真的,你可悠着点。”老宋虽然说的话很淡定,但是他脸上止也止不住的笑容还是出卖了他。

      这时从厨房传来一阵焦味,小丫妈妈闻到了这股味道,想起了什么,就急匆匆地跑进厨房去了:“哎哟,菜糊了,菜糊了。”

      看着妻子的迷糊样,老宋摇了摇头,他走到沙发旁,坐了下去。他刚坐下,却又站了起来,他止不住在小小的客厅来回走了好几遍,最后实在是静不下来了,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拿着放在桌子上的录取通知书看了好几遍。

      又过了一会儿,小丫妈妈捧着菜从厨房出来了。等到菜上桌了,小丫妈妈用围巾擦了擦手,踢了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橫躺在沙发上拿着录取通知书意犹未尽的老宋,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厨房旁边的一间房子方向:“吃饭啦,快把涔涔叫起来。”

      “哎呀,你去,你去,我一个大男人多不好意思。”老宋弱弱地抱怨着,他翻了个身,换了个方向,捧着录取通知书又看了起来,其实他的眼睛余光一直都落在小丫妈妈身上。

      好在今天小丫妈心情好,也懒得和丈夫计较,她走到房门前,脸上挂着笑容,她用平时都不曾有的温柔手劲轻轻地敲了敲房门,她细声道:“涔涔,起床啦,妈妈煮了午饭了,快起来吃。”

      也许是她的声音太小了,敲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应后,小丫妈妈也就顾不得其他了,只见她推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在床上盖着薄被睡得四仰八叉的自家女儿,她之前的温柔仿佛只是错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就拍了拍衣袖随风飘扬而去了。只见她走上前朝着床上吼道:“苏雨涔!!!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来,你看看谁像你这样子!多大了,还整天那么懒!起来了,起来了。”

      随着小丫妈的一声吼,在客厅的老宋抖了抖,但是他看都不看这边一眼,显然是已经习惯了小丫妈妈的性格。

      经过小丫妈地动山摇的喊声,原本睡得死沉的苏雨涔,哦,也就是我,才从睡梦中悠悠转醒。

      只见我直接忽略掉了像门神一样站在我床边脸色不好的我妈,我翻了个身,抻了抻腿,才睁开我那睡得眼眶含泪的双眼,对于我妈那可以吓死小孩的脸色,我选择性地忽略了,只当她不存在。我慢悠悠地起了床,套上我那哀求了我妈好几遍她才肯去百货大楼帮我买回来的塑胶凉鞋,虽然它看上去很丑,颜色也很土,但是在这个年代,确是不可多得的物品,只要你穿着它在街上走一圈,小姑娘们就都会向你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我刚刚系上胶鞋的带子,就觉得弯着的背凉凉的,似乎被什么一直盯着。我直起身来,果不其然看到了我妈那直勾勾的眼神,以及脸上那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

      我尴尬地咳嗽一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换了一副嬉笑的表情,迎了上去,挽住她的胳膊:“哎呀,陈女士,看啥,是不是觉得继承了你的美貌的我,今天格外的美丽啊,看你都看呆了。你每天照镜子看到那么美的自己还看不腻啊。”

      我讨好地说着话,眼睛却时刻观察着我妈的脸色,果不其然,她在听到我拍的马屁后,那张绷着的脸一下子垮了,那想笑又不能笑的表情看得我心里直乐,果不其然,用糖衣炮弹这招来对付陈女士是屡试不爽啊,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睡得太多了,我脑子居然有点飘了,完全忘了我妈还在旁边看着我,便不自觉地笑了出声,听到我自己的笑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完了,我的笑容瞬间僵在了嘴边,我小心的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她黑得像锅底的脸,我尴尬了一瞬,心里暗骂一声糟糕,凭借着多年的经验,我在陈女士发火之前松开了她的胳膊,麻溜儿地往客厅跑去。

      “苏!雨!涔!又忽悠我,觉得你妈我很好骗是吗?休想蒙混过关,含糊其辞,多大的人了,还睡到日上三竿……现在还给我跑,你有种给我站住……”

      我听着陈女士咬牙切齿的叫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她怒气冲冲地向我跑来,完了,我心里一咯噔,秉着“能屈能伸,道歉又不会掉块肉”的原则,我很快就认怂了:“别,别,妈,妈,我真的错了,我不是故意的,你看我的黑眼圈,前天爸不是给我买了一本书吗?我太心急了,想着把它快点看完,然后越看越着迷,一下子忘了时间,这不,等我看完之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已经很晚了。这也不能怪我,你就饶了我吧。”我停了下来,对着陈女士做出哀求状,只见我睁着大大的无辜杏眼,眼泪都快挤出来了,而且是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不忍心再责骂的那种。

      但是偏偏陈女士就是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只见她听了我说的话,看了我做出的表情,不但没有消气,反而变本加厉地疾步向我走来:“少动些花花肠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看书呢,信不信我把你捣鼓的东西都翻出来?别整天想着些有的没的。”

      “哎哟,陈女士你真的是冤枉我了,你不能因为我做了一次不好的事情,就觉得我以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好的吧,而且那件事是多久之前的了,过了多少年了都,我早就改了。”我惨叫着躲开了我妈的魔爪,向着我爸扑过去。

      我爸正拿着一封类似信一样的东西在哪里葛优躺着呢,我就扑了过来,嘴里还说着哀求的话:“老宋,老宋,你还在那看热闹呢,你快起来管管你媳妇吧,你闺女都要被她欺负了,可委屈死我了……”

      经过多年来的经验,此时跑到我爸身边的我,早已经挤出了几滴眼泪,那眼泪要掉不掉地,挂在我那大大圆圆的眼睛里,再加上我天生的杏眼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果不其然,忍受不了我那哀求眼神的老宋站了起来,把我小鸡护崽般地护在了身后。

      看着他挡在我身前的手,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禁生出一丝感动来,我摸了摸鼻子,想到每一次我惹祸都是老宋帮我摆平的,心里又生出一些不好意思来。但是这些愧疚来的快去的也快,早随着陈女士的到来烟消云散了。我忐忑地看着来势汹汹的陈女士,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老宋的手。

      只见老宋回头看了看我,拍了拍我的手以示安慰,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我不禁觉得老宋这次莫不是要雄起?要翻身农民把歌唱了?我家的家庭地位从今往后要发生改变重新排序啦?

      正当我睁着星星眼满怀期待地看着老宋的时候,只见当事人松开了我的手,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转过头去,但是下一秒竟然含笑地往前迎去,他握住了陈女士的手,笑的一脸狗腿样,说好的和我同一阵营呢?说好的气势呢?我的额头不禁挂起了三条黑线,果不其然,我就不应该对老宋抱有期待,老宋还是那个老宋,相处那么多年了,我居然还会对他抱有期待,不正常的是我罢了。

      “老婆,亲亲的老婆大人,不要生气啦,消消气,涔涔还小呢。”老宋边抱住陈女士的胳膊,边挤巴着眼睛跟我示意。

      我接受到信号,心里一动,跟着摆出一副可怜模样,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看着陈女士,正好与她的视线对上了,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宋,似乎缓和了不少。她叹了口气,刀子嘴豆腐心地说道:“还小呀,多大的人啦,都十六岁快十七岁,都要上大学啦,那家姑娘像她那么懒,以后她可咋办呀。”

      我一看有机会,灵光一闪,便上前挽住了她另一边的胳膊,我挽住她的胳膊,摇啊摇,使出了我的撒娇大法:“哎呀,陈女士,我的妈呀,最最最亲爱的妈妈呀,无论多大,我都是你们的小棉袄啊,你看,我这次真的是不小心的,下次我肯定不这样了,我发誓。”我举着手,做着发誓的模样,那表情真的像恨不得把我的心都掏出来。

      陈女士听了我的话,板着脸,故作镇定道:“鬼话连篇,你发过的誓多着了,谁知道哪天你就再犯啦。”

      糟糕,我在心里暗自后悔,果然谎话说多了,卖惨买的多了,就是容易翻车,我心里清楚,虽然陈女士心里早已经不计较了,但是离原谅我还是差了一把火,昨天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就不应该溜出去玩耍,遛就遛了,更不应该三更半夜来回来,现在好了呗,又赖床了。虽然赖床这件事放在现代是一件小事,但是放在60年代的现在可是件大事呀,现在的人那一个不是勤勤恳恳,那一个不是早早就起早早就睡,哪一家像我一样大的姑娘不顾家不贤惠。关键是我这性格还特跳脱,前几年还没适应的时候,干了好几件“出格”的事儿。

      迫不得已,我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老宋的身上,我看了看我的对面,正好和老宋投过来的眼神对上了,我挤了挤眼睛(我不行了,你快去搞定陈女士呀。),他也挤了挤眼睛(看你昨天那么晚回来,唉,那我试试吧。)。

      只见老宋举起了手中一直拿着的信封,笑着对陈女士道:“哎呀,你就原谅涔涔咯,多大点事儿,再说了,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你就看在涔涔考上大学的份上,原谅她了,而且饭菜都快凉了,快去吃饭吧。”

      老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女士听了老宋的话,顺手拿过他手里的信封,傲娇地一扭头,只留下一句话以及她轻飘的背影就往饭桌上走去了:“哼,看在你考上清华大学的份上,我就勉强不计较啦,下不为例。吃饭!”

      哈?清华大学?我考上清华大学了?直到被老宋拉到餐桌旁坐下,我还是处于震惊的状态,虽然早有目标,虽然准备地也算充分,但是此刻这一切都成了真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被惊到,清大啊,这个我前世苦苦奋斗却还是考不上的目标大学,这个有着广泛知名度的大学,我真的考上了。我曾一度以为考不上它会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没想到此刻这个遗憾不再是遗憾,在这一世,我终于做到啦。

      我看着故作镇定但是看起来明显在强忍笑意的陈女士以及满脸开心地给陈女士夹菜的老宋,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哦,忘了和你们介绍了,我妈,陈女士,家里的定海神针,家中地位排名第一名。陈女士今年40岁,全名陈蓉,据说外公外婆原来给她取名叫陈容,容易的容,就是希望她这一辈子过得容易一点,吃饱喝足,简简单单,平平安安,却不想上户口的时候给搞错了,那上户口的工作人员是一个挺有文化的先生,口诉出来的陈容,却被他写成了陈蓉,那时候赶时间,也没有人在意,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没办法最后只能取陈蓉这个名字了。我妈的性格火辣,为人友善,看起来风风火火,其实做事有条不紊,心思细腻,惯会察言观色。

      陈女士早年的时候因为家中贫穷,又加上弟弟妹妹较多,只读了初一就早早辍学了,也因此,读书成为了陈女士心中永远的遗憾,一个迈不过的坎,这也是她一直迫切希望我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的原因。陈女士这个人比较好强,虽然辍学在家里面帮忙了,但是在干活之余仍然坚持看书自学,或许那时的她的心里面一直有着有朝一日可以重返校园的幻想的吧,但是幻想终究只是幻想,现实往往更加的残酷,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会下一场冰锥把你伤的遍体鳞伤。

      好巧不巧,那时我那年幼又调皮的舅舅,在放学去打猪食的时候,竟一个不小心把同村同班的一个男同学给推下了小山坡,小孩子总是身体脆弱的,一个不高的小山坡,也能使他们受到足够致命的伤害,那男孩子从上面滚下来,又碰到了旁边的石头,竟然是手和脚都断了。听说那孩子被送去医院的时候,我那舅舅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在小孩子的尖叫声,大人的呼喊声中,依然可以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我不是故意之类的喃喃话语。估计那时只是小孩子间的玩耍,一开始大家还是挺开心的,但是到了后来意外的发生,鲜血淋漓的画面,视觉的冲击,任何一个小孩子都会被吓坏吧。

      到了最后,虽说那孩子被及时送去就医了,好好修养还是可以完全康复的,但是这期间的医药费可是不斐的,那孩子的家人带上一群人堵上家门,颇有一种你不给钱你不负责就拼命到底的气势,我那外公外婆又是懦弱的性子,除了道歉就是再三的保证。这一笔医药费对于这个贫穷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家里的大人,除了责骂几句犯了错的舅舅,对于这种情况,也只能无力的叹息,到了最后还是隔壁的刘大姐劝我那外婆,说她娘家那边正好有一个侄子,家里啥都好,就是人老了点,前年走夜路,骑着驴车,路太滑了,车子翻了,在雪地里被压了一夜,左腿因此留下了一些残疾,也因为此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娶上媳妇。她劝说着,想叫我外婆把我妈给嫁过去,到时候肯定有一大笔彩礼,而且嫁过去有那么有钱的亲家,以后的日子也都不用愁了。

      那时我妈就在旁边,看着我外婆那似有动摇的眼神,可能是因为再也无法读书的不甘与绝望,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所带来的无力感,一个行走在沙漠的人,一个心中还存有希冀的人,有一天却被告知她看到的只是海市蜃楼,那越来越强烈的阳光,越来越高的温度,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明晃晃的告诉着她嘲笑着她,她之前所想的所做的是那么的可笑,所以向来听话的她,竟生气的跑出了家门。陈女士就一直走呀走呀,一边留着眼泪一边走。

      原本大家都以为她只是一时想不开,跑出去了,不会走远,便也没有在意,再者家里面已经够乱了,没有人想到向来懂事的女儿会在这个时候做出反抗。但是直到晚上,左等右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女儿回来的陈爸陈妈,这时候才意识到女儿是真的离家出走了。于是他们慌了,急了,带着熟悉的邻居亲朋好友去找,最后却在通往镇上的路口看到了我妈拎着一个小袋子在往村里走,听我外婆说,那时候她把我妈领回家的时候,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她后悔又后怕的和我妈说着不会让她去嫁了,但是我妈却依然冷着一张脸,直到到了家里,我妈才把手中拿着的袋子扔到了我外婆身上,说了一句:“有什么好哭的,这钱拿去,以后陈江(我舅的名字)要再犯错误,我可不替他收拾烂摊子,谁犯的错谁承担后果。”我妈说完一扭头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只留下拿着一袋散钞的我外婆和抽噎不止的我舅舅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这不老话说得好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要说我妈也是个神人,硬是走到了镇上,也是她运气好,碰巧碰到了那时候的纺织厂(也不是,那时候应该叫做布厂?毕竟还没有转型。)在招学徒,她看着那上面的工资,就想着去试一试,陈女士天生机灵,会来事儿,一试就成功了,于是我妈就“卖身”到了哪里,还提前预支了十年的工资(那时候当学徒的前五年是没有工资的,只包吃住)。拿着钱回去的时候,陈女士的心中大概是沉重的吧,手中的钱袋子,在提醒着她,以后她都将与读书无缘了,可是刀子嘴豆腐心的她,却做不到放下家里的一切,所以这一切的一切,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也应该坚定的走下去。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妈才那么晚才结婚,直到后来有了“我”,她心中那已经熄灭了的读书的念想才又重新燃了起来。

      说完了陈女士,就到老宋了,当然啦,相比于陈女士的事迹,老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老宋全名宋志,今年已经45了,家中还有一个大哥也就是我大伯叫做宋壮,我爷在我爸三十岁那年生病去了天堂,我奶则是跟着我大伯在乡下过生活,我爸也曾叫了好几次她来和我们一起住,但是老太太习惯了乡下的生活,死活不肯,最后我们都拿她没办法了也就随她了。因为是小儿子,和我大伯又差了差不多十岁,所以全家人都很宠爱他,老宋一路读书,读到了高中,后来毕业了,先是在乡下小学教了几年书,后来啊,因为教的好,正好镇上的小学缺人,于是又被调到了镇上教书。

      陈女士和老宋的很多事情我都是在他们的唠叨中听来的,其实说实话,一开始对于他们,我是觉得有些许陌生的,但是随着这几年的相处,倒也发现他们是那么的和蔼可亲,每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那些“斗智斗勇”的日子倒也有趣充实,他们就像亲人一样爱着我,也填补了我心中亲情空缺的地方。

      没错,就是像你们想的一样,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穿越了?或者说重生了?亦或者我曾去过现代生活过一段时间然后又穿回来了?具体是什么情况其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觉得水中月,镜中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经历过那么多事,我早已分不清那个是梦境,那个是现实,亦或者一切都是梦境,又或者一切都是现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百因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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