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龙抢走的美人道长[穿书]》步帘衣

2、嫂子不穿白[改]

　　第二章

　　眼前人，身穿儒服、手握佛珠、腰系道剑，容颜俊美却不饰簪冠，一切朴素，只用一段墨绿绳束起黑发。

　　那恶龙化形，竟胆敢变化成释青灯的模样！

　　盛希夷心头火起，拂尘一甩就要攻上，却感应到眼前人邪气全无，是往昔温柔眉目，以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唤他：“希夷。”

　　语气熟悉，那双黑眸亦是平日里那般温柔，气息慈悲正气，明明没有遁入空门，通身佛意远超大多数佛修。

　　这真的是释青灯？！……可释青灯怎么会是恶龙？

　　盛希夷心焦如焚却防备不减，急问：“怎么回事？”

　　“希夷，对不住，那日我来天渊查探，发觉恶龙气息，一时糊涂，想独自了结此难……”释青灯歉然苦笑，边说边向他走来，说到这，释青灯脚下忽然一个踉跄，面色苍白，眼看就要往地上栽去。

　　盛希夷下意识就要去扶。

　　释青灯却撑住石壁，勉强稳住身形，还提醒他：“别过来！恶龙在我体内，我与它胜负尚未分晓，小心伤你。”

　　话音刚落，释青灯死咬住牙，却还是泄出一声痛呼。

　　眼前人的神魂气息与释青灯一致，言行表现也是十足的释青灯，如无意外，只能是本人。

　　十日来，盛希夷满怀苦楚，何况心中还对释青灯抱有一份未曾言说的爱慕，忽见已死的释青灯重新出现在眼前，能防备警惕到此刻已是不易，而此刻释青灯显然是在受苦，听其意思，是释青灯想办法吞噬了恶龙，受其内害，他怎么忍心继续旁观。

　　盛希夷将拂尘收入法戒，上前扶住释青灯，嗓音发紧喑沙，不若平日清冽：“别说话了，你先调息。”

　　这洞窟四面皆是土色岩石，顶部有洞，漏下微亮天光，飞来一路都极度黑暗，也不知天光何来。

　　洞窟内空空荡荡，整个很像是一座内部掏空的山，只在角落有一张巨大的石床和一张摆了东西的石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边留心注意窟内环境，盛希夷扶着释青灯走向石床。

　　谁能想到天渊流云之墙的后面，竟有洞窟？

　　想到流云之墙，盛希夷忽觉不对，脚步一顿。

　　刚才恶龙用爪子拦腰抓着他就跑，并没有在他身上施加什么术法。而他突然感应到龙爪上的释青灯气息，心防大乱，也没有给自己施加防护。

　　不带防护地穿过流云之墙，他竟没有化为灰烬，还好端端站在这里？

　　反常发现让盛希夷不禁皱眉，但此时无暇细想，因为释青灯似乎正遭受强力折磨，时而神志不清地挣扎颤抖，而且原本与盛希夷差不多体重的释青灯，不知为何奇重无比，以盛希夷的修为徒手开山都没问题，竟然都扶得很吃力。

　　即使释青灯明显在努力强撑，不愿给盛希夷造成更多负担，盛希夷还是越扶越吃力，走到床边时，盛希夷甚至整个被释青灯带倒，压在石床上。

　　二人身体相触，盛希夷惊愕睁眼。

　　那是……？！

　　“对不住、希夷……”释青灯无法控制身体，神情极度羞愧，“我也不知为何……”

　　盛希夷表情一片空白。

　　遇事首先要冷静，他告诫自己。

　　可这怎么冷静？！

　　释青灯不知为何……他或许知道？

　　因为释青灯心无俗念，肯定不会对他动心，所以某日整理咒符典籍，他鬼使神差给释青灯下了一个咒。一个若是释青灯对他心动，两人都把持不住的咒。

　　可赌咒发誓对修士来说没什么效力，他敢下这个咒，就是因为是不可能起效才下的。

　　这下怎么办？

　　盛希夷试着格开释青灯，不料痛苦颤抖着的释青灯竟游刃有余，对招数下，他居然被释青灯用一只手就牢牢握住双腕，反抗不得！

　　释青灯俯身看着他，勾唇低笑。

　　不对！这不是释青灯，释青灯不会做出这种动作。

　　盛希夷冷声质问：“你究竟是谁？”

　　话虽问出口，可眼前的释青灯气息神魂都无异样，让他思绪纷乱如麻。而且毕竟是连用了九次魂搜术，耗费大量精神，今日又接二连三遇惊，一瞬间都有些疲累难继，只是未知强敌当前，还是这么个受制于人的状态，盛希夷视线更冷，强行提振精神，神色警惕。

　　压在他身上的人，视线从他左臂黑纱扫过，竟然用释青灯绝对不可能做出的无赖表情对他嬉笑道：“我哥刚死，嫂子孝都戴了，怎不穿白？”

　　我哥？

　　嫂子？

　　这都是叫谁？！

　　震惊到根本无法细想的地步，盛希夷挣出手腕，挥拳攻上。

　　然而这个“释青灯”的实力竟远在盛希夷之上！盛希夷的攻击，不论是挥出的拳头，还是用挥拳掩护的攻击术法，都被“释青灯”懒洋洋一挥手化解。

　　释青灯实力与他在伯仲之间，这绝不是释青灯，这是恶龙！

　　想到最初像极了释青灯的言行，猜测是恶龙刻意模仿释青灯，盛希夷顿觉恶心，看向“释青灯”的眼神不仅仇恨，还添了嫌恶。

　　“释青灯”似是被他眼神激怒，愤恨道：“你以为我哥是什么好人？他早想要你了！释青灯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盛希夷目光如刀，威胁道：“再诋毁释青灯一句，我斩了你的舌头。”

　　“释青灯”怒极反笑，盯视着盛希夷流氓道：“嫂子若想要我的舌头，来咬我便是。”

　　盛希夷何时听过今日这些猥亵之语，怒极：“你做梦！”

　　“释青灯”却故意做出一副惊讶神色：“嫂子真是三贞九烈，难道年纪轻轻就要给我哥守寡？人说‘兄终弟及’，我哥死了，我歆慕嫂子多年，当然不忍嫂子守寡，接手嫂子是天经地义。嫂子为何如此鄙薄于我？倒叫我好不伤心。”

　　油腔滑调，满嘴污言，盛希夷恨不能把这条恶龙丢锅里炼油。

　　可这条恶龙一直在说嫂子、我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释青灯的神魂确实仍在体内，而且正与这恶龙争夺控制权，所以刚才最初确实是释青灯本人，而此时是恶龙获得了胜利，恶龙因为控制权斗争神志不清，以为自己是释青灯的弟弟？

　　盛希夷强忍了怒气，皱眉问：“我从不知释青灯有兄弟。”

　　他只是简单问了这么一句话，“释青灯”却像是被刀捅了一般，面露痛楚，咬牙切齿道：“嫂子好狠的心，我的惨事，竟听过就忘。”

　　什么？盛希夷完全不明所以，皱眉看着他。

　　冥思苦想，盛希夷终于想起很久以前与释青灯的一次闲聊。

　　仙侠小说男主自然出身不凡，释青灯是蓬莱山顶巨石孕育的灵婴，由三教轮流抚养长大，八岁那年，送到入门道场学习。而盛希夷是穿书而来，身与释青灯同龄，心理年龄更年长。

　　释青灯某日对盛希夷提到，说他心里一直有种感觉，他出生时，那巨石同胞里应该还有一个弟弟，但那个弟弟似乎时没有活下来，出生就夭折了，所以他很觉得愧疚。但他从小就问过很多次，回答都是并无此事，照顾他的僧侣甚至担忧他是被邪魔作祟，他后来就再没问过，惦念至今都没个答案。

　　盛希夷听完就觉得不可能，因为原书男主根本没有这么个早夭的同胞弟弟，这本书是他哥哥按照他的喜好写的，他没提过给男主安排个兄弟的要求，书中就不可能有。他甚至怀疑是不是释青灯总听他说起哥哥，潜移默化受了影响，想要个兄弟？

　　但他见释青灯确实愧疚忧烦，还是以生死无常开解释青灯，因为即使释青灯真有这么个弟弟，婴孩神魂不全，死后神魂立刻会回归地府，一定早就轮回转世了。于是他建议释青灯每年生辰为这个弟弟念经祈福，这样就已是尽心。

　　当时释青灯郑重地认同他：“希夷所言极是，是我该尽心。”

　　后来释青灯也没再提，只是开始每年生辰念经祈福，从未间断。这一晃过去快九十年，盛希夷早已习惯了释青灯这个习惯，而且释青灯祈福对象不少，包括惯例给盛希夷求平安，念经都要念大半夜，盛希夷哪还记得起因竟是那次闲聊。

　　忆起往事，盛希夷难以置信：“你难道要说，你就是释青灯那个感觉到的弟弟？”

　　“释青灯”愤恨不已：“感觉？！你听他说谎！是释青灯在石胎中故意抢走了我的生机，才害我一出生便夭折，一天都未能活过！我的身体就葬在蓬莱山，我那假仁假义的哥哥，可是一眼都没来看过我。”

　　这话，盛希夷根本不信。

　　释青灯少打诳语，更不可能对他说谎，若真有这么一个早夭的弟弟，释青灯知情的话，必然会如实告诉他，不会也没必要对他编那么一堆话。

　　盛希夷指出矛盾：“按你所说，你一出生就死了，你哪来的神魂？又怎么知道释青灯没去看过你？”

　　“他是灵婴，我自然也是，我的神魂比一般人强大，又与我哥是同胞兄弟，神魂气息极为相似，所以才能偷偷藏在他的神魂中，暗无天日地苟活多年。我活在释青灯神魂中，自然对他的言行周遭都一清二楚，不然，我怎么会爱上嫂子你？”

　　“释青灯”倒是对答如流，只是说着说着又油了起来。

　　“我哥与恶龙相斗，两败俱伤，我才夺到控制权，终于见了天日。老天有眼，还让我得了这恶龙体魄，好伺候嫂子。”

　　盛希夷怒极冷笑。

　　明明用着释青灯的身体，这条恶龙怎么做到言行都如此欠揍？

　　撇开污言秽语，这故事也完全经不起推敲，释青灯是石胎生的灵婴，极受重视，由三教轮流抚养，年幼时身边不知有多少能人高修保护，若有这么一缕残魂在，再相似，又怎么可能从没被发现？

　　预言说恶龙灭世，这恶龙装疯卖傻，也不知究竟意欲何为。

　　盛希夷不愿再纠缠下去，冷声直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释青灯”紧握他手腕，神色认真得近乎偏执：“我要我哥的一切，包括嫂子你。”

　　那眼神，居然恳切得像祈求。

　　真是会演，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盛希夷故意出言讽刺：“我与释青灯是至交好友，不曾有半点狎昵。你这条恶龙装成他弟弟，故事漏洞百出，还攀错了亲。”

　　这倒不算谎言，他虽暗恋释青灯，却从未告白，释青灯并不知情，而且释青灯是他前世今生两辈子加起来喜欢的第一个人，他其实也不知该如何做，平时相聚闲聊切磋、一起出任务降妖伏魔，这样就已经让他十分满足了，所以他们相处就是直男好友模式，确实不存狎昵。

　　“释青灯”似被激怒，咬牙切齿问：“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没想到恶龙还要继续往下演，既然恶龙要演全套，盛希夷也就垂眸道：“办法是有，本心之境。”

　　修真入门后，修士会修炼出一个本心之境，名为心境。

　　神魂气息或许还能伪造出相似，心境是伪造不来的。

　　龙是得天独厚的天地至灵，出生自带龙力修为，自然也有心境。

　　若恶龙抢走了这具身体的控制权，那么此刻心境便是恶龙的心境，到底是人是龙，入心境一观便知。

　　然而，心境在心脏内部，是要害中的要害，即使亲近如师徒道侣，都极少互相敞开心境。

　　“释青灯”一想就明白了，饶有兴致地打量起身下美人：“嫂子想观我的心？”

　　盛希夷并不答话。

　　“释青灯”略有些犹豫：“嫂子想看，我怎么会不肯？我只怕，嫂子看了会怕我。”

　　怕你？

　　盛希夷冷眼看他。

　　激将法简单却好用，“释青灯”拉起盛希夷的右手按在自己胸膛，眉眼一厉，语中带恨道：“嫂子，别说我没提醒你，我是个出生就被夺去生机的人，我没有心！我的心境空无一物！”

　　盛希夷不理恶龙疯话，趁恶龙言语给出许可，凝神离魂，瞬间进入恶龙心境。

　　他一入心境，就打算下狠手与恶龙同归于尽，眼前之境却令他不得不硬生生停下。

　　这是他曾见过的心境。

　　这竟是释青灯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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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盛猫猫：油物打咩！
龙二（委屈）：我特地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