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不行我行[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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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盛希夷没有回答。
“释青灯”又道：“你若不回答，我就当是同意了。”
说完，他等了等，盛希夷依然沉默。
哈。
小黑龙咧开龙嘴，金光一闪，一道龙力直奔盛希夷而去。
盛希夷感到额上龙纹像是活了过来，在他肌肤上游走，像是一片带有温度的丝绒。那龙纹迅速下“游”，一直向下，直到缠住他的。
盛希夷一声闷哼，随即暴怒：“……你！”
他下意识就想用金光锁链，心念一动，锁链已经在手。
但他一想到这可能就是释青灯的神魂，再一想那两根舍利灵骨，只能紧咬牙关，暂且没有下一步动作。
他在沐浴，浴桶中灵泉本就一直氤氲着湿热的水汽，呼吸沉沉。被那龙纹纠缠，一呼一吸，轻易错乱，又要抑制声息，就更沉。那龙纹绕到顶端就又绕回末端，到了末端再绕回顶端，圈圈绕绕，周而复始，纠缠着盛希夷那不放，还越发地快。
活动起来的龙纹，刚才感觉像温热丝绒，此刻却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掌心温热的手。而且那龙纹是打在盛希夷的神魂上，与他神魂相契，刺激远不是止于表面，更在于精神。
骤然被施加如此刺激，纵然盛希夷道心明澈，还咬牙默念清心诀，竟都无用。
“别急，这龙纹是我哥偷偷给你打的，我不太好控制，你且忍一忍，”“释青灯”装着一本正经地说，“话说回来，嫂子，如果你跟我哥是两情相悦，怎么从没见你有过什么想法？这不大对吧？究竟是我哥太叫人提不起兴趣，还是说，嫂子你于这方面，不太懂？”
盛希夷忍着怒火紧咬牙关，不愿泄漏不雅声息才没开口，闻言更是一怒。
不懂？他一个现代人，怎么可能不懂？他只是天性比较冷淡，不爱与他人亲近，原就不太想这些，穿书后拜师修真，就更加不动绮思。后来发觉自己心悦释青灯，那也是相处中萌生的感情，并不是受欲念引导。
何况，他喜欢的人，是释青灯。那个人，那么温柔慈悲的，好像跟这些事就没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下那个咒。
盛希夷本就因龙纹动作烧着怒火，听“释青灯”又胡话诋毁释青灯，张口低骂一句，灵光一闪，昙花从唇边落入浴桶，飘荡在灵泉中，消散前，给湿热氤氲的水汽更添了一缕幽香。
想到释青灯，又被释青灯留下的术法强行消音，盛希夷碧眸一暗，再难忍受，下一瞬已是金光锁链在手，猛地一收，冷声道：“住口！停下。”
小黑龙瞬间被金光锁链拽上桶沿，整条龙被竖着吊了起来，龙爪下意识在浴桶上哗啦哗啦拨拉。
被金光锁链吊了起来，小黑龙终于停了龙纹动作，他不好低头，这角度只能看到嫂子上半张脸，“释青灯”更委屈道：“明明你同意了，我才试着转移龙纹，而且都说了，这是我哥标上的，我不好操控。我一心为你，你却又生我气，我可真冤枉。不过，嫂子既然能站能立，也不像是心无别念，所以，果然还是对我哥那假和尚提不起兴趣，怕他介意，才不愿承认？”
龙纹停下，神魂躁动才平息下来。
盛希夷以清心诀化解余念，缓了缓呼吸。
被“释青灯”用龙纹纠缠，他是极为愤怒，这种超出底线的行为他无法接受。换成其他任何人，他都已经动手了。
可因为师父提醒，盛希夷不得不承认“释青灯”可能就是释青灯，到底是恶龙魔污、成年觉醒还是舍利灵骨把人弄成这样，目前还不得而知。但即使“释青灯”真是释青灯的弟弟，释青灯的神魂毕竟也还在这个身体里，还活着，还有希望。
如此一来，盛希夷心里清楚，除非“释青灯”祸害三界意图灭世，否则，就算“释青灯”做得比这更过分，为了释青灯能恢复的希望，他都做不到下狠手。
本来就打不过，还投鼠忌器不能下狠手，在盛希夷看来，那还不如干脆别动手。
可“释青灯”的行为已经出格，必须遏制，否则，定会变本加厉。
“释青灯”是看嫂子沐浴上了头，却只能努力克制着蠢蠢欲动，搞龙纹还问这种问题，本是故意想看盛希夷不好意思的模样，体会一下他哥的感觉，作为补偿。结果盛希夷却没有回答问题，更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那冰冷好听的声音莫名说起：“我对释青灯下过一个咒。”
下过一个咒？！
小黑龙瞬间狂喜！
“释青灯”忙问：“是什么咒？”
盛希夷冰冷道：“一个若是释青灯对我心动，两人都把持不住的咒。”
当时，他既想把内心好感告诉释青灯，又害怕破坏他们的友情，对释青灯用这么一个几乎不会起效的咒，其实是他的退缩回避之举，他说服自己：看，没有反应，所以释青灯没有动心。真是自欺欺人。那时的他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他竟会把这件事说给人听。
小黑龙金瞳圆瞪，被盛希夷的回答惊呆了。
他、他嫂子冰清玉洁，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骗他的！
“释青灯”怒道：“你一定在骗我！你一定是为了气我才这么说的！”
盛希夷却毫不犹豫地回复：“你何必自欺欺人？”
小黑龙闻言暴怒，竟对盛希夷龇了龇牙。
他只是想看盛希夷在他面前展现出在他哥面前那种温软可爱的样子，仅此而已，为什么盛希夷一定要对他这么狠？！为什么他哥可以他就不行？！凭什么？！
“释青灯”悲愤道：“你怎么就对我这么狠！你再这样，我要爬上来看你了！你不喜欢，我都忍着不看你，我忍着的！你这分明是恃宠而骄！你再这样我真看你了！”
恃宠而骄？可笑！男人洗澡又有什么好威胁？这话里话外是把他当成什么了？
盛希夷也被激起了火气，怒而冷笑：“我怕你看？”
他话音刚落，小黑龙不顾金光锁链，奋力把脑袋蹭一下探上桶沿，金瞳圆睁，龙须起伏，神情悲愤，用龙爪一下下敲着浴桶说：“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有谁看过你沐浴不成？！你不知检点！”
刚是恃宠而骄，现在又来个不知检点，越来越敢捅词了，盛希夷越发觉得对他生气都多余：“我怎么不知检点？”
“释青灯”怒到语无伦次：“你喜欢男人，男人也喜欢你，你是我哥的人，被男人看光了还不知避嫌，就是不知检点！”
“谁说我喜欢男人？”
“还狡辩！你喜欢我哥！”
“我喜欢释青灯，可不喜欢其他男人，包括你。”
惨遭再次杀人诛心，沉默中，圆润龙珠一颗颗往下掉，落进浴桶里，溅起一小朵一小朵的水花。
吵赢了小学生吵架的盛希夷紧摁眉心，说了一堆胡言乱语，还有脸哭！
小黑龙哭了半天都没得到嫂子安慰，更为心酸，抽了抽鼻子道：“你就是仗着我喜欢你。我为你百般克制，我还不如把你抓回洞窟，就我们两个在洞窟里，除了我谁都不能看，不能碰。你明明根本不是我对手，我一下子就能把你抓住的！但我都一直忍着没有做！你还故意说这些话气我，你，你这个人，你有没有良心啊！”
“释青灯”是真的很伤心。
他是龙，出了天渊后，他就越发能感受到天地灵气对龙的偏爱，整个天地都在告诉他：你是至灵，你可以随心所欲，拥有一切。
可事实上，他想要的一切都不是他的，而是释青灯的。
越想越气，小黑龙甩甩脑袋，把最后的眼泪甩成龙珠，昂起龙首，怒目直视盛希夷，正要继续义正言辞地质问这个狠心嫂子，却不得不注意到……他嫂子真好看。
沐浴的模样比平时更好看。
卧房内挂着东海明珠，满室温白柔光，照在大浴桶里灵泉水面上，水波摇荡，湿气蒸腾，那光映入盛希夷眼眸，仿佛摇曳生情，那双暗绿眼眸却又冰露锋芒，让人只是看着这双眼睛就喉头抽紧，让人想伸出利爪将他从水里捞出抢回去，任他怒骂也好挣扎也好，总之是绝不能让他逃掉。而那强韧修长的躯体……遗憾地隐入水面之下。
“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希夷看着不知为何又咧嘴傻笑起来的小黑龙，被他这快速起伏跌宕的情绪闹得更为心累。
听到嫂子嫌弃，小黑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生气！
“释青灯”不高兴道：“你偏心，你怎么不问我哥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盛希夷发现了，“释青灯”是不黑释青灯就不舒服。
他驳斥：“青灯心慕佛法，才不会想乱七八糟的。”
“心慕佛法？虚伪！”小黑龙甩了甩尾巴，理直气壮道，“我哥一天到晚都赖着你，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你以为他是个石头佛？谁对着你不可能什么都不想，除非那人不行。你要真觉得他对着你什么都不想，那就是他不行。不行的男人，要来干什么？那不如早早改嫁给我！”
盛希夷拳头硬了。又不能打。
他也不想再赢一次小学生吵架，而且他感觉，“释青灯”的情绪似乎反复变化得更厉害，言行也似乎更幼稚任性，简直是随心所欲。
无论如何，沐浴是没有心情继续了。
盛希夷眉心微蹙，落在“释青灯”眼里却是美景，连被无视的火气都消下去大半。
他刚才说了那么妙的话抹黑他哥，结果等了半天，盛希夷就是不应声，偏心得不要太明显，让他更是愤愤不平。眼下瞧着美人蹙眉，小黑龙张开龙嘴，正要再接再厉，却见嫂子白皙修长的手掬起了一捧水，向他泼来。
不止泼了灵泉水，还施了什么术！
那捧温热的灵泉水将小黑龙整个包裹起来，像个大水球似的，视线全被模糊扭曲。
“你还泼我？！”
小黑龙尾巴怒而一甩，大水球应声而裂，但浴桶里已经没有人。
他飞起来一看，雪白里衣刚好将出浴美人修长的身躯完全遮住，只让他看到漂亮的秀颈赤足，连那银灰长发都已被道力弄干，被盛希夷从穿好的里衣下捞出来，洒落颈后。
动作真快，小黑龙紧盯着，遗憾地龇了龇牙。
但仔细一想，盛希夷是拿沐浴的水泼他，这说法，就很香艳了。
听到颇为诡异的傻笑，盛希夷冷声赶人：“出去，我要休息了，你去青灯学舍。”
“释青灯”胡搅蛮缠道：“我才不住和尚屋，我哥不行，我哥有疾！住他的屋子，万一把那病症过给了我，我要是也不行了，你怎么办！”
盛希夷却冰冷道：“你信口雌黄，遭了报应，那也是老天开眼。”
“你！”
“释青灯”频遭打击，终于气到一声龙啸，龙性凶相尽显，天上立刻有雷声响应，连天色都好似黑了下来。
盛希夷瞬息间拂尘在手，面露戒备。
“释青灯”见盛希夷如此防备，竟然以为自己真会舍得对他动手，一时更是气苦。
他怎么可能舍得？！真是只养不熟的猫！
小黑龙重重哼了一声，闷头向外飞去。
龙影已去，圆润洁白的珠子们啪啦啦掉在青石地上，还不及乱滚开，就被盛希夷引入掌心，与先前那些龙珠一起收进了法戒里。
这都叫什么事。
盛希夷身形微晃，连神魂都涌上困倦。
他必须休息了。
*
半夜。
“释青灯”从他哥学舍出来，学着记忆中的步骤，开了院门，又回到盛希夷的学舍。
夜袭盛希夷，他哥做得，他自然也做得。
走进院子，两只灵鸟正亲亲密密地挨在一块，“释青灯”一见到释青灯那只金鹏灵鸟就头痛，干脆化龙把两只鸟都吓走，然后才化回人形，踏入盛希夷卧房。
美滋滋的心情，在环视一周后，就没了。
盛希夷偏爱素净，地面是青石地，桌椅摆设都是沉乌木，不是青就是黑，屋内没有布置任何颜色出挑的东西。
可“释青灯”知道，那金丝楠木的浴桶，那配套的浅金云海屏风，那张雕着猫儿戏金蝶图案的紫檀架子床，还有那套有盆有碟装灵果的琉璃金丝器皿……凡是看似与这间屋子色调和谐，但暗戳戳沾点金色的物件，全都是他哥的手笔。
他骂他哥霸道，真不是空穴来风，是板上钉钉的证据齐全。
他哥做到这地步，盛希夷竟也半点不起疑，全然信赖他哥，这两人简直是什么锅配……不对！呸呸呸！不配！不配！他这就要把他嫂子抢走！
“释青灯”怒火中烧，沉着脸向床走去。
柔纱床帐没有放下，疲累过度的盛希夷睡得很沉，神色却不安稳，似有梦魇。
盛希夷有时会睡不好，他哥见盛希夷这样，就很心焦，顾不上其他，他藏在他哥神魂里，每次盛希夷睡不好，他倒能趁机看一看盛希夷，不过他当然也心疼。
他知道他哥这种时候会干什么。
他想以身代之，却又犹豫——他真的讨厌佛法，因为释青灯喜欢。
床榻中，盛希夷又不安稳地动了动，还皱起了眉。
真是要命！
“释青灯”坐到床边，学他哥低声念诵：“南无佛陀耶，南无达摩耶，南无僧伽耶，南无十方诸佛……即从其愿。如是神名。我今当说。沙罗佉，沙罗佉，沙罗佉，梦多难鬼，阿佉尼鬼，尼佉尸鬼，阿佉那鬼，波罗尼鬼，阿毗罗鬼，波提梨鬼 ，疾去！疾去！莫得久住！！”
听到了熟悉的却瘟神咒经文，床上那人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蹭了蹭软枕，无意识地低唤：“……青灯。”
床边的人咬牙切齿，不出声地骂：“灯灯灯，灯个鬼。”
去他的释青灯！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他不行我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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