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原来龙纹是[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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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释青灯”神魂落入心境崖顶。
心境本身与先前并无不同，晴月夜，灰蓝海水，断崖竹舍。
不同的是，释青灯神魂不再是打坐昏迷，而在黑雾中勉强站立，正惊讶地望着他，不确定道：“你……是你？”
他们两个有一模一样的面容，黑眸黑发，连眉眼都不差毫分，均是宽肩窄腰的高挑身材，劲瘦有力，神魂气息也一模一样，确如双生。
“释青灯”眯起眼睛，视线扫过他们神魂脖子上一模一样的金色锁链，不耐烦地咂了下嘴。
黑雾先前被道力冲散，此刻陆续回缠，这就是那恶龙魔污了。
黑雾还没完全将释青灯神魂裹住，可以看出释青灯神魂确实氤氲着佛光，正与黑雾相抗，看上去像是释青灯神魂在吸收黑雾，其实是黑雾想进入释青灯神魂，却在触碰佛光时被净化消解，只是速度极慢。
想必佛光就是那舍利灵骨的佛力。
奇怪，他并没有吞什么舍利灵骨，神魂周身的黑雾竟也变淡了，“释青灯”转念一想，定是自己的龙力在吞噬黑雾，比借助舍利灵骨的释青灯强多了，因此放下疑惑，得意起来。
而释青灯神魂心口，还有隐约一团白光。
那是什么？
“释青灯”垂着眼眸，也不答话，沉默走向释青灯。
走到释青灯神魂身前，“释青灯”站定，像是要开口说话，却是猛然伸手，触向释青灯胸口白光。
接触瞬间，一段记忆流入“释青灯”神魂意识。
“释青灯”闭目感受这段陌生记忆，释青灯神魂皱眉后退，但也在同时感受到了这段记忆，他竟然比“释青灯”还要惊讶。
记忆自然是释青灯的角度。
[是夜晚，释青灯走进一间学舍。]
“释青灯”认出这是入门道场，是他嫂子的学舍，刚想吃醋，却注意到记忆中的释青灯随身云雾缭绕，黑眸转为金瞳，显露龙威。
[释青灯显然对这间学舍很熟悉，他走入卧房，盛希夷正在熟睡，直到释青灯在床边坐下都没有醒，想必是对释青灯根本没有防备。]
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但“释青灯”已经在生气了。
[释青灯轻声对熟睡的盛希夷低语，但他口中却说不出人话，而是龙吟，他自己却像是毫不知情。]
口出兽语，这是灵兽成年觉醒时的混乱表现。
这定然是三个月前，释青灯满一百零八岁，进入成年觉醒的那夜。
成年觉醒的龙，全凭兽性本能行事，“释青灯”拳头紧握，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想都不敢想！难怪释青灯只穿着里衣！这禽兽！
[释青灯执起盛希夷的手，俯身低头，盛希夷手腕内侧郑重落下一吻，向盛希夷的神魂渡送龙息，龙纹在盛希夷额前出现，释青灯端详许久，最终用龙力将龙纹隐去。]
果然是释青灯！他就知道是释青灯！
真该让嫂子来看看！接下来，释青灯一定为所欲为了！“释青灯”气得青筋直跳。
[释青灯站起身来，随手叠好盛希夷扔在屏风上的外袍，走出学舍，关好院门，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学舍。躺回床上睡着了。]
就这？
“释青灯”大乐。
果然他哥不行。
好！等他杀了他哥，龙身是他的，龙纹属于他，盛希夷就完完全全是他的！
“释青灯”眼盯着释青灯，思索起来。
总而言之，这团白光，就是释青灯的自身意识，摧毁它，释青灯就没了。
但要如何摧毁这团白光？光靠舍利灵骨似乎不够，这佛光净化完恶龙魔污，估计就不剩什么了。
不同于“释青灯”的得意，释青灯此刻却是如遭雷击。
十日来，舍利灵骨的佛力助他净化恶龙魔污，同时却也在侵蚀着他的神魂，而他慈悲心与佛力太过相合，反而极难与佛力相抗。就像是用水去抵挡洪灾，反而会被洪灾侵入水脉。
他修为高强，到底是护住了自身意识，才有机会看到这段他不记得的记忆——他原以为他掌控了龙性，没有因成年觉醒在盛希夷面前失态，却没想到，原来早在成年觉醒那夜，他就被龙性掌控身体，用龙纹标记了盛希夷！
龙性霸道贪欲，凡是以龙纹标记的美人，此生都不能再与他人亲密，而龙纹虽可隐去，却无法去除。释青灯这时想起，刚才希夷绑着玉覆面，猜测是龙纹又显露了出来，不禁更是愧疚。
这般自私，龙性果然霸道卑劣！为何他生而为龙？
释青灯对龙性的厌恶再度高涨，一时间，他对盛希夷的爱怜贪欲，为贪；对生而为龙、标下龙纹的怒，为嗔；因这贪嗔生出烦恼执着，为痴。
贪嗔痴为佛家三毒，最是该戒，此刻释青灯的神魂竟执迷其中，舍利灵骨感应到纷扰无明、三毒不清，大受刺激。
于是释青灯神魂忽然佛光大盛。
受佛光所惩，释青灯神魂面露苦痛，闷哼一声跌坐在地，眸中一瞬闪过无数暗金经文，耳道剧痛。
哈，虚弱不堪的废物！
“释青灯”神魂冷笑。
释青灯根本不配为龙，他可不是释青灯这种道貌岸然的假和尚，除了他嫂子，谁都别想辖制他，众生祈愿更是该滚蛋，这些烧香拜佛的蠢货，有那个闲钱，不如拿回家给老婆花。
“释青灯”抓住诛心良机，故意外露不耻神色，对释青灯轻蔑道：“偷偷给盛希夷打下龙纹，哥哥，你真是道貌岸然。”
虽然闻言更对盛希夷愧疚，但石胎中隐约感受到的同胞兄弟气息，是释青灯多年心结，一直都愧疚难放，此时一时惊喜一时苦痛，见“释青灯”还愿意称呼自己为兄长，望向“释青灯”的眼神竟是慈悲：“……真是你？我找了你许久，你过得好吗？”
“释青灯”却被慈悲眼神触怒，是怒极狂笑，大声讥讽道：“过得好吗？哥哥，你一出生就夺走了我的生机，害我只能藏在你的神魂里，暗无天日，还要小心不被你和外人发现，每日心惊胆战，现下你问我过得好吗？好好好，若你愿意把命和嫂子赔我，我就好的不能再好了！”
听他说是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神魂中苟且存活，释青灯尽管愧疚，心中却是疑窦渐起。
尽管不愿怀疑好不容易找到的弟弟，但神魂并非实体，而是修为与三魂七魄凝成的魂体，按常理而言，神魂怎么可能藏东西？而且还是藏这么大一个神魂？
最后一句话，更是怎么听怎么不对。
嫂子？是说希夷？
赔命他愿意舍身，可赔希夷算怎么回事？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谈论盛希夷了，释青灯神魂眼神一暗，正色道：“我的命，我可以赔你，可希夷非我所有，怎么能说赔你？你把他当什么了？”
被这道貌岸然的假和尚教训，“释青灯”气得暴跳，刻意施加诛心刺激，更刻薄道：“我把他当什么？我倒想问问，你把他当什么了？又是标记龙纹，又霸道到连骂人都不准他骂，为此还创了个掉花的术法，恐怕有些人满口佛法，心里想的却是声色六欲！不住摇晃的美人掉了满床的花，好不好看？可惜，你是看不到了！”
听“释青灯”如此狎昵不敬地描述盛希夷，释青灯佛容暴怒：“闭嘴！”
也不知是什么运道，竟有两根金色灵骨在此时飞入心境，本就暗藏杀招的“释青灯”迅速反应过来，诡异一笑，猛地刚飞入心境的两根舍利灵骨打向释青灯神魂！
“该闭嘴的是你！”
释青灯反应其实比“释青灯”还快，但他神魂体内佛光大亮，瞬间就欢喜地将两根舍利灵骨接引入释青灯神魂内，黑雾刹那间减淡三分，释青灯神魂完全被佛光吞没！
“释青灯”刚要大笑，却见释青灯神魂瞬间释放出大量佛光，佛光在一刹那离体外散，将整个心境照得亮如白昼。
这些离开释青灯神魂的佛光，大部分立刻散而又回，却有一部分佛光没有回到释青灯神魂体内，而是融入了黑雾。
点点佛光与黑雾交融在一起，时亮时暗，像是凡间萤火，在崖顶月色中环绕着释青灯神魂漫舞飘飞。
而释青灯神魂似乎失去意识，双目紧闭，整个人如金光佛像，心口那团白光倒是还在，但几乎完全被金光包裹住，还在挣扎。
“释青灯”狐疑地看着，发现金光闪闪的他哥没有更多动作，确实失去了意识，看上去，那团白光不久后就会被佛光吞噬。
成了！
“释青灯”得意洋洋，迅速飞身冲向心境境顶。
他一睁开眼，就发现他嫂子在生气，连忙卖乖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
刚才从两位小佛修衣袍中飞出两道金光，转瞬没入释青灯体内，甚至连盛希夷都没看清是什么。
逍遥子却霎那大惊失色：“舍利灵骨？！”
那是舍利灵骨？！
两道金光，也就是两根？
本来吞了一根，师父说释青灯自身意识不会被占据，可这一下共有三根，那释青灯……
再次得而复失，盛希夷再冷性都忍不住怒问：“释青灯解救了灭世预言，刚出天渊，有伤在身，你们趁他神魂入体，打入舍利灵骨，无量刹海这是什么意思？！”
悬停于半空的两位小佛修又是吓得肩膀一抖，相握的四手靠得更紧，瞪圆的眼睛掉出一串眼泪，两个人吓得语无伦次，互相补充道：“是师父的舍利灵骨”“迦叶和伽萝也吃了”“对，迦叶和伽萝都吃了”“是尊者们要我们带给师兄的”“尊者们说放袍子里”“不知道怎么就飞出去了！”“就飞出去了！”“迦叶不知道”“伽萝也不知道”。
释青灯可能就此消失，他们一句不知道就当作解释？
盛希夷牙关紧咬，正要说话，忽听怀中有声道：“怎么了？谁惹你生气？”
盛希夷低头一看，认出是“释青灯”。
“他呢？”盛希夷急问。
“释青灯”装傻道：“被我打晕了，别管他，谁惹你这么生气？”
说话间，“释青灯”已将龙威外放，众修都僵在原地，连逍遥子都动弹不得。
悬停于半空的两位小佛修从嗓子里细细泄出一声尖叫。
见盛希夷还想再问，“释青灯”瞬间化龙飞上半空，对两位小佛修不怀好意道：“哦，是你们惹我嫂子生气？”
他话音未落，颤抖着的少年少女忽然消失，同时，两个小黑点从天而落。
怎么突然不见了？黑龙奇怪地眨了眨眼睛。
黄沙原上，一黑一白的两只小灵鼠夺命狂奔，它们本能地冲向那个嗅得清清楚楚的清冽的神魂气息，冲到那个神魂脚下，抱住那人脚踝，可怜求救道：“吱———”“吱———”
被两只狂奔而来的小灵鼠抱住脚踝的盛希夷摁了摁眉心。
这一整天，都是些什么事。
“释青灯”发觉被偷家，气冲冲地落地化人，正要教训两只胆敢碰他嫂子的老鼠，却忽然从他两眼各流下一道血泪，眸中涌现出无数暗金经文，这些暗金经文不停变幻，时而亮起，时而隐灭。
“释青灯”脚下一顿，就要向前栽倒。
盛希夷万分惊骇，哪还顾得上什么老鼠，快步向前扶住他：“青灯？”
逍遥子眼疾手快，道力引动灵气，将两只灵鼠送到一位道修手上，和气道：“麻烦将他们送回无量刹海，毕竟是佛修魁首高徒，有劳了。”
那道修应道：“明白。魁首放心。”
无论盛希夷如何呼唤，释青灯却没有回应。
盛希夷伸手去触那血泪，两指染上鲜红。而倾斜靠着他的释青灯，又从耳道掉出几滴鲜血，落在他道袍肩头。
“青灯！”
正是满心仓惶之际，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师父！”
“这是舍利灵骨所致，我们回入门道场。”逍遥子带他们腾云而起，向黄沙原上的儒道众修告辞，“诸位，先走一步。”
盛希夷无心去听众修辞别，注意的只有释青灯。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原来龙纹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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