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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变心 ...

  •   我深一步浅一步地把他背回村庄。
      夕阳欲落,艳红的光芒衬着袅袅的炊烟,美丽而又宁静。
      我感觉背上的人似乎醒了过来,微微挣扎一下,边咳血边断断续续地问:“你是谁?想把我带到哪里去?咳咳咳,你……意欲何为?”
      我遥望谲艳的夕阳,心中感慨,这八成是回光返照的反应。人之将死,果然精力无限。
      可是我很快就感慨不起来。
      他咳出的鲜血全糊在了我的脖颈上,黏稠的血腥味直冲我的鼻子。我忍不住浑身难受起来,几乎想把他抛下来。

      “这位公子,你醒了?!”我听见表妹惊喜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很快乐的语调。然后转过头又用恶狠狠的语调对我说,“你脖子扭什么扭,还不好好背着人家。”
      我被这截然不同的待遇伤了自尊心。
      一则表妹很少对我声色厉疾,二则,自从她家出现变故以来,她几乎很少用如此快乐的语调讲话了。
      一时间,我只觉得酸溜溜的味道从心尖上蔓延到四肢百骸,不觉醋意横飞。但又想到表妹还在旁边,佳人在旁我定要保持君子之风,我立马谄笑着对表妹解释说:“我不是想让他觉得舒服点嘛。”
      背上的男子的胸膛闷闷地颤动了一下,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黑着脸,感受着那黏稠稠的东西顺着脖颈沿着脊梁流下来。
      几乎抓狂,又只能忍着,简直要憋出内伤。
      这小山沟里本来就人烟稀少,夕阳欲坠之时,农夫们也早已牵着耕牛回家了。

      于一片寂静无人中,我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把那个人背回了家。
      那个临时的家很简单,客厅便紧连着内室和外室。表妹睡在内室,我睡在外室。
      我自然是不可能把那家伙放在表妹的闺房中的,只好把他安放在自己的床上。
      我翻出家里储存的草药,三下两下扒了那人的衣服,拿着湿布正要擦拭他深可见骨的伤口,表妹拦住了我,红着脸嗫嗫地说:“你下手没轻没重的,还是我来吧。”说完,便夺了我手上的毛巾,细细地擦起那人的伤口来。
      只剩我一人在旁恨恨地捣着药,看着表妹脸上的红晕,只觉得恨得牙痒痒。
      男人,外表看似高大健壮,没想到里头净是些细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绣花枕头烂草包的纨绔子弟。
      看他那死鱼眼媚的,不知骗过多少少女。
      那他那嘴唇薄的,一看就知道是滥情又绝情的人。
      不行,我怎么能让表妹和这种人渣接触呢,表妹那么清纯,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
      我越想越担心,正想将那人扫地出门时,表妹转过头来狠狠瞪我:“你牙磨好了没有?真没见过你这么小气巴拉的男人!”
      啊?我一愣,顿觉尴尬,脸火辣辣地红了起来,霎时又想起这是温柔的表妹第一次对我发脾气,还是为了个外人,我的心又霎时凉了下去。
      该死的,那个来路不明的人难道想送给我一顶绿帽子?
      我很敏锐地从他身上嗅到了一股强烈的情敌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再吸一口气,终于把胸中的戾气压下去一点点,腆着脸对表妹道:“他占了我的床……我晚上睡哪里啊?”然后眼神一直往内室的方向瞟。
      表妹似乎生气了,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你还想跟一个病人挤一张床吗?当然是睡地上了!”
      大概是我的脸色难看的连表妹也看不下去了,她将一条汗巾塞到我手里,然后半推半拖地将我拉出了们:“快把身子好好擦擦,背上都沾满了血了。”
      我不甘心地捏着汗巾走出门,转头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家伙。
      没想到他也正好转首看我。
      眼睛以一种虚弱的姿态半阖着,眸光迷离。
      细细看来,又似乎没有看我,而是透过我,再看什么东西。
      眼神都涣散啦。瞧这瞳孔扩散成这个样子,离嗝屁已经不远了。
      我很恶毒地诅咒着。那谁谁谁说的,无毒不丈夫。
      可惜,无论我暗地里怎么诅咒,那家伙还竟然硬生生地又从阎王殿里走了出来,而且开始是很茁壮地恢复着。好吧,恢复得快也是一件好事,快点好快点滚吧,我实在是再也看不下去他缠着表妹了。
      可表妹对他却是照顾得愈发无微不至。八成,是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叹,母爱爆发了吧。我自我安慰着。
      一天下午,我正拎着扫把里里外外地扫着地。
      “喂,你小子——”他斜躺在床上,很没礼貌地高声嚷道。也不知我对他第一面印象是高贵矜狂的这个结论不知是怎么得出来的,八成是被那满地尸体吓傻了。
      我暗自对自己识人的眼神鄙夷地唾弃一下,然后高声答道:“叫我杨大哥就好了,别叫得那么生疏。”
      “杨……小弟啊,你是不是有洁癖啊,你一天已经扫了三次地,擦了五次桌子了。”
      我拄着扫把,沉思了起来:“其实我也不喜欢这么反反复复地打扫,可我表妹爱干净啊。”
      “ 一天三餐也是你包办的吧?”他看着我,很是叹息地说。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是啊,煮得还不错吧。”
      “是啊,不错,真是个贤妻良母。”他笑着说。
      我很敏锐地从里面听出了浓浓的讽刺,于是打算反唇相讥。
      我一屁股坐在床沿边,看着他微笑:“应该是贤夫良父。”是婉清的夫咱未来孩子的父。然后头抵着扫把柄,忽然间就很感叹,“其实我本来也是什么都不会,可表妹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让她受苦呢。这些活本应就该由我来承担,所以,我说,你洗澡的次数能不能少些,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说,很累的好不好。”
      他看着我,很幸灾乐祸地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真是辛苦你啦。”
      他笑了一会儿,大概觉得也没啥意思,便敛了笑容,问我:“小杨,好端端地干嘛躲进山里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脸色唰白:“躲?躲什么躲,老子坐得端行得正,本来就是这山里的人,用得着躲来躲去吗?
      他看着我,眸光深邃,像是深不见底的渊,冷得彻骨。
      我被他看得哆嗦一下,仍是咬紧了牙关不吭声。
      他似笑非笑:“你的表妹,婉清,早就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我闻言,懊恼地一跺脚,愤恨不已。
      女人果然是头发长见识短,被长得好看的男人迷魂汤一灌,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事,怎么能拿来随便说呢?!
      懊恼归懊恼,我还是一挺胸,很有骨气地说:“哼,你也不是这样嘛,五十步笑百步。你怕也是得罪贪官佞臣了吧?这世道……我表妹家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可他们人都很好。我舅父对我也很好。我和表妹是指腹为婚的,”说到这里,我特意加强了语气,特别是‘指腹为婚’这四个字。意在强调:表妹早就是我的了,你甭想跟我抢。
      特意停顿了一下,我接着道:“朝中奸佞当道,像我舅父那样的好官能活得了吗?砍了我舅父的头,在舅母和表妹他们流放的途中竟然还派那些乌黑吧唧的杀手来杀人灭口,连老幼妇孺都不肯放过。”我桀桀冷笑几声,意在衬托我此刻悲愤悲慨的心情。“总有一天……”我握拳做誓死如归愤不可当状,要他们血债血还!
      他却忽然抿着嘴笑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听到这样惨绝人寰的事情是人都应该跟我一起来悲愤啊,他笑算什么?!太没一颗忠贞爱国见义勇为打抱不平的正义之心了吧。
      他看了看我的脸色,愈发乐不可支。终于噗嗤一笑爆笑出来。
      我忍无可忍:“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抬起头看着我,嘴角抽搐,而眼角分明竟笑出了泪水:“我说,其实,你表妹什么都没跟我说。可是我没想到,就这么一套,你竟然把什么都掏出来……指腹为婚,哈哈。我还以为接下去你要报你家的祖宗十八代呢……哈哈,哈……咳咳,哈,不行了我……”
      我整张脸黑了下来,拳头捏得咯咯直响。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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