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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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而逝，转眼间又到了年末。
夏归海来到这里已经四个月，他每日早朝过后都会在御书房呆上一阵子，翻找着以前穿越过来的人留下的痕迹，期待着能找到一些回去的线索，可惜，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除了一些诗词，他就找到了及本手札，本以为手札里会提到一些有用的线索，可是，没有。那些手札可能都是那个善战的人写的，记录的全是作战方法，细细阅读下来，他甚至能想象得到那个人是怎么称霸天下的。有勇有谋，雄才大略，从粮草到军队，从谋略到指挥，面面俱到，心思严谨而细腻，一个天生的军事专家，不统一才是怪事。
唉！何年何月，才能回去啊？
还有那个温柔美丽的人儿，自己若是离开了，他怎么办呢？只怪自己一时冲动，把他强留在了身边，以后，如何是好？
对于李梦然，夏归海是矛盾的。
他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不是恋人，虽然名字长相一样，脾气性格也极为相似，可他不是，夏归海确信。
只是，也是因为这些，常常导致夏归海经常混淆了两人。
夏归海认为，一个人的心只能装下另一个人，他爱恋人，他爱他的李梦然，所以，他认为他的心里装下的也只有他。而这个汶国太子，是他来到异世之后遇上的人，如果他之前的感情处于空窗期，他想他一定会爱上他，可是，心里有了恋人之后，他还会爱上他吗？不会！可是他又解释不了为什么会像对待恋人一样对待他，每次见到李梦然就像见到恋人一样，恨不得好好爱他，宠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也许是长得太过相像了！
他，其实只是个可怜的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夏归海当成了恋人的替身，虽然得到了夏归海的疼爱和宠溺，却也在无形中接受了夏归海给他带来的伤害。
想到这点，夏归海又不禁想起那天之后的事。
自从自己害他受伤之后，他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天气一凉，就会咳嗽个不停，严重的时候，只要呼吸稍微急促一点，就会咳嗽半天，似是被空气呛着了一样，很像前世的伤风。是不是那次没给他盖被子而着凉了呢？可是不管吃多少药膳，多少补品，他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瘦。虽然瘦起来更显得温文尔雅，俊美出尘得不食人间烟火，可夏归海总觉得有些刺眼。他也和往常一样喜欢淡淡的温柔的笑着，可夏归海却觉得那笑容让人悲哀，似乎有着许许多多无奈的愁绪，而且，有时他甚至还深陷入自己的冥想中，神游四方，任凭小四儿在旁边叽叽歪歪也毫无反应。
都是自己的错！夏归海忍不住的咒骂自己，他无心，却伤害了他。
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会做那样的事？当时是觉得理所当然，可是事后一想，就觉得很诡异。他不敢说自己温柔似水，但绝对是个有绅士风度的人，勉强别人的事在前世就不做，就算现在是皇帝，他也尽量不要生气，免得牵涉到其他人，毕竟这个国家的主人是归海驭天，而不是他，他只是借用了他的身体而已。可是，有的时候自己真的很像着魔一样，戾性大发，根本控制不住，凶残暴戾，但事后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大记得，只有隐隐约约模糊片段的记忆，很像以前看过的武侠小说里形容的那些走火入魔的狂人。若不是有足够的了解，他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双重人格，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性格迥异的自己。
是自己的魂和这个身体产生的排斥现象吗？
想不通！
在离开前，好好补偿他吧！
“大坏蛋！”小四儿远远看见夏归海就大声呼叫。
夏归海回头，看见小四儿拿着几个药包向自己走来。
“给你梦哥哥拿药去了，是吗？”
“是啊！你不回去吗？梦哥哥一个在家好无聊的呢。”
“嗯，回去，一起走吧。”
景尧宫很安静，云和夜拿着小盅子蹲在奶牛边上挤牛乳，之前植过来的两棵樱树枝叶正茂，一个身穿白色裘衣的男子正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定定的不知看着什么。夏归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梦儿，又在发呆了。
李梦然淡然的看着前方，眼神朦胧无焦距，心里却思绪万千。
令他忧心的事很多，比如他的太子之位。其实驭天真的没有必要那么做，太子，皇帝，对他李梦然来说，都不过是个头衔，一份责任而已，没有这些他会活得更加轻松，只是.....没有了这个头衔，还怎么站在他的身边......
身体不好，他自己很清楚，以前没当上太子之前，有跟师傅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如果没猜错，自己应该是中毒了，是谁呢？他从来没有走出过景尧宫一步，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吃食方面都是由夏归海和小四儿以及六卫在殿内的厨房所做，不可能是他们，难道是......
李梦然蓦然一惊，手抚上自己的眉间，想起多年前师傅曾经说过的话。
“梦儿，为师在你出生的那年为你卜过一卦，你命中有一劫，此劫关系到你整个人生，化解了去你便是一生富贵，长命百岁，若不然，......梦儿，劫未至，朱砂在，劫若至，朱砂消。这个朱砂，若有一天散去，你一定要通知师傅，知道吗？”
会是师傅口中的那一个劫吗？
要通知师傅吗？
“梦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字，李梦然侧过头笑了笑，“驭天。”
苍白的小脸满是毫不掩饰的爱意，粲然得令夏归海砰然心动，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回不去，就这样一直过下去，每天都能看到这张脸，似乎也不错。只是一瞬，他就压了下去。
“小四儿呢？”
“拿你的药去煎了。”夏归海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冰凉冰凉的，“回屋里去吧，这里风大，看你凉的。”
“嗯。”
“梦哥哥，梦哥哥，吃药了！”小四儿一煎好药，人还没出现，声音倒传了过来。
夏归海看着小四儿捧着满满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慢手慢脚小心翼翼的挪动着短短的腿，瘦瘦小小本该伶俐的身子却因为小心过头而显得笨重的模样，心里一阵安慰。
李梦然盯着药汁看了很长时间，直到小四儿催促说要凉了他才端起一口气喝了下去。
“驭天，我弹琴给你听可好？”
“不要了，去睡一下午觉不好吗？”夏归海其实也很想听他弹琴，李梦然弹出来的琴声和他的人一样，温柔，缠绵，却透着丝丝凉意，是一种很能渗入人心扉的感觉，只是，他身体不好，自己不想他过于劳累。
“我不困啊。我想弹琴了。”李梦然撅了撅嘴，竟然撒起娇来。
夏归海忍不住往他嘴上亲了亲，宠溺的笑道，“既然睡不着，那就弹吧，不过...”顿了顿，夏归海眯起眼坏坏的笑了笑，“梦儿，会弹还要会唱啊，你既然要弹，那么，唱上一曲如何？”
李梦然一愣，唱？唱戏么？那可是戏子才做的事，他怎么可能会？
“驭天，唱戏我可不会啊，要不我弹，你唱？”
“梦儿，是唱歌，唱歌，不是唱戏。”夏归海纠正他，“就像我之前在枫林里的那样，是唱歌，不是唱戏。”
“哦！可我还是不会。”皱着眉头推辞，他还从来没有唱过歌呢。“要不叫小四儿来唱？”
夏归海一想到小四儿说故事时一本正经絮絮叨叨的模样，连忙摇头，直说自己不想听别人念经，可恰巧被经过的小四儿给听去了，气鼓鼓的瞪着黑漆漆的双眼恨恨的盯着他。
夏归海做贼心虚的挑挑眉扭过了头不敢正眼看他。
李梦然看着青蛙状的小人儿顿时失笑出声，那样的神情配上衣服的颜色，很像一只小□□，实在是太可爱了，这小家伙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活像自己肚子饿时亲手烤好的烧鸡在刚想品尝时被人抢了去，待和贼人拼搏过后抢回来才发现整个烧鸡只剩个骨架而没有肉时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哈哈！哈哈！咳咳......”笑得太开心的后果就是被呛到而咳个不停。
鼓得肿肿的腮帮子一听到咳嗽的声音，立马消了下去，小四儿担心的拍着李梦然的后背帮他顺气。
“我没事，别担心。”李梦然摸摸小四儿的头，安慰道，“我和驭天在说唱戏，呃，唱歌的事，小四儿，梦哥哥给你弹琴，你唱，可好？”
“我才不要，哼~”小四儿用鼻子用力的哼了一声，用眼角的余光给夏归海发射着眼刀子。“我以后都不念经了！”
这次换到夏归海哈哈大笑，这小家伙，他不知道他说的那句话代表着承认自己以前说故事的确是念经吗？哈哈，怎么有那么可爱的孩子。
后来，夏归海决定，他教李梦然唱歌，而李梦然教他弹琴，本没小四儿什么事了，可小家伙不愿意出去，他说大坏蛋老是看他笑话，他现在也要看看大坏蛋学弹琴的笑话。
夏归海和李梦然也没有说什么，笑了笑也就由着他去了。
怕李梦然歌词记不住，夏归海还特意写在了一张宣纸上给他照着唱。
一红一白两个身影举案并肩而坐，看起来好不温馨。
“梦儿，开始了啊。”
“嗯。”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夏归海唱一句。
“剑煮酒无味，饮一杯为谁。”李梦然学一句。
“你为我送别，你为我送别。”
“你为我送....咳咳！咳咳！”第二句还没唱完，李梦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反射性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本想压抑下去的喘意却因喉头的酸痒而愈发难受，似乎有什么从嘴里流了出来。李梦然一把抓住站在他身边的小四儿，偏过头背对着夏归海说，“驭天，帮我倒杯茶好么？”
夏归海停下拍着他后背的手，担心的看了他一眼，无声的走了出去。
“梦哥.....”小四儿拉开李梦然抓着他衣服的手，本想握住他，却在看到掌心那抹殷红的血迹而惊呆了。
“小四儿，”李梦然用手抹去了嘴上的血迹，擦在小四儿的身上，眼神似在无声的哀求着。
“不要告诉驭天，好吗？”
小四儿这才发现，他的衣摆处，已经污秽了一大块，只是他的衣服是墨色的，看得并不明显。
“梦哥哥，你流血了，我......”小四儿想马上就告诉夏归海，他实在很担心，很害怕，他的梦哥哥，会不会因为流血而像上次那样躺着一动不动，沉睡不醒？他想去叫御医，想叫天下最好的大夫来给他看病，可当他一看到梦哥哥的眼睛，他又忍不住想答应他的要求，那眼神，像一潭极深的池水，黯然深邃，无声的涌动着无数个恳求的水波。
“小四儿，不要告诉，咳咳咳，驭天，咳咳，我怕，咳咳咳，他担心。”李梦然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个药，真的有问题！
“梦哥哥，你怎么样？”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似乎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浮木似的抓着自己的样子，小四儿又大又黑的眼睛顿时泛红，“我不告诉他，梦哥哥，我不告诉他。”
“乖孩子！咳咳！去换件衣服，别被...咳咳....他看出来。”李梦然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按着胸口，他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一声声的咳嗽而加剧疼痛着，每次的跳动牵动出的剧痛让他难以承受。
“梦儿，喝口水顺顺气。”夏归海端着茶杯出现在面前，咳嗽的人喝热茶也许会不太舒服，所以他在外面把茶吹凉了才端进来。
“檬！”夏归海对着空气说道，“给我把那庸医叫过来。”
没有看到人影，只能听到传来的一声“是”。
“不！不要叫。”李梦然突然害怕起来，连忙出声阻止。御医的医术非凡，来了会看出他曾经吐过血，“驭天，我没事的。不要劳烦王御医，咳咳...”
夏归海赶紧拍着他的背部，隔着厚重的衣服，还能感受咯着手掌心的脊骨，夏归海心酸无比，“不叫了，不叫了，你要好好养好病知道吗？”握住他的冰凉的指尖慢慢搓揉着，“不要让我担心。”
狭长水润的眸子对上夏归海，苍白的小脸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
夜晚，又是一月的十五，明月如镜般高悬在夜空中，繁星遍布了整个黑幕，点点光辉无尽闪动，好一幅梦幻般的银河美景。
独居在山中的老人遥望着天际，无声的叹了口气，“归海六年，多事之秋啊！”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