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不好是会被抓走谈恋爱的》神奇小黑

8、第 8 章

　　伴着风声，傅时的手不轻不重地摸着手下那一头长发，感受着那发梢在手中由湿润变得顺滑又干燥。
　　他有些留恋，但感受头发的温度稍微高了些，关了吹风机。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私心作祟，实在没忍住，手指微微抬高，让那匹缎子一点点从他手里滑落。

　　傅时玩完了，都做好了被甩开的准备，可耳边安安静静，左向躺在那里，眼睛还闭着，这是……又睡着了？
　　傅时自然地看向了他的脸，他眼下的青黑比之前好了些，但也还是很严重，估计还是没怎么好好睡。

　　他下意识松了口气，没被抓到就好。
　　谁让左向养了这么一头好头发，实在让人心痒痒。

　　他一看手机，已经十点了，今天果然还是要迟到了，他推了推左向，在左向没来得及转过头骂人之前，出门闪人。
　　完美避开了左向的黑脸，傅时想，他真是个天才。

　　估计他的车还在酒店停着呢，他只好又一次打车到公司，看着自己再度萎缩的钱包，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上班族一样，默默地计算起了下一次发工资的时间。
　　那数额跟以往的薪资相比，悬殊得简直像是在开玩笑。

　　但傅时已经非常自然地计算起了这些工资到底该怎么花，更具体一点，该先还哪一部分的债。
　　他这样的情况，能慢慢还已经非常满足了。
　　就连司机一直偷偷打量他，他都难得没有生气。

　　他破天荒跟人说了话：“我现在就是个普通人，没什么好看的。”
　　师傅熟练地收回视线，但半天又偷偷看了过来：“哪有，你本人比电视上好看多了，我上次就这么觉得了。”

　　傅时讶然，这才认出师傅跟上次的出租车司机一模一样。
　　他都乐了：“还挺有缘分。”
　　“是啊，我也是见过大明星的人了，说出去多有面子。”

　　傅时跟陌生人不算健谈，但架不住司机师傅好客，等到了地方，司机师傅对傅时的称呼已经成了兄弟，还给了傅时名片：“下回急着用车就直接找我，我就这一片到处跑。”
　　傅时拿了名片放进钱包，上电梯。

　　他觉得今天一切都很顺利。
　　工作也做完了，如果没有意外，在新工作下来之前，他可以找点书看看。
　　他对这一行实在太不熟悉了，要在这里干下去，他知道现在这个水平是完全不够的。

　　但是他一进公司，刚准备找人问问有什么书籍推荐，就见全场二十来双眼睛，齐刷刷盯着他。
　　然后，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傅时觉得这个表情很不寻常，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揪住了警觉想逃的小白菜，这回，都不用走流程，他一瞪眼小白菜就如实交代了。

　　虽然小白菜实在太激动，声音有那么一点点大：“傅哥，你为什么穿着左哥的衣服！”
　　傅时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了自己这身不伦不类但异常帅气的穿搭，他忘了考虑，这身衣服左向是不是穿过？同事又是不是认识？

　　在他思考用同款搪塞过去的时候——
　　“这回总是左哥的了吧。”
　　一个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传来，傅时认出，是昨天蹭他车之后，激动高喊缘分啊缘分的姑娘，也是昨天被他记到《林西河东》上的那个1。

　　“你好，我叫邱可灵，你可真是个宝藏呀~”
　　傅时总觉得这姑娘对他的态度有些过分的热切，在他爆发那样的丑闻之后还这样，只有一个猜测，这姑娘大概是他的粉丝，铁杆的那种。

　　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粉丝，他的魅力果然没有下降。
　　他委婉地认下了这个夸奖，矜持地说：“需要签名吗？”
　　邱可灵愣了下，点头：“当然，你这种勇士的签名，我一定要拿回家供起来，你都干了那种事，还能活着来公司，还穿着左哥的衣服，你太厉害了！”

　　更不懂了，傅时觉得他跟现在的孩子是不是有代沟了？为什么这个人说的话他每个词都理解，但合起来就那么奇怪？
　　“我干什么了？”

　　周围散开的视线瞬间又一次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傅时下意识去找小白菜。
　　这下，不用他揪，小白菜就自动送了上来，分明乖的不行的表情现在看起来却有些跃跃欲试，那是要搞事的兴奋。
　　“傅哥，你真的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傅时回忆着早上左向的反应，不像有什么大问题的样子，于是镇定自若坐下来：“我昨天都是为了工作，我在规定时间交了文件，只不过出了一点小意外。”
　　“小意外？！！”邱可灵诧异。
　　“傅哥你可真厉害！”小白菜呐喊。

　　傅时觉得这地方没法待了，他以前觉得小白菜好欺负简直瞎了眼，这分明就是整个公司最能搞事的之一。
　　他目光一扫这两个人：“你们有话就直说。”

　　小白菜和邱可灵同时回忆起了被城际高速支配的恐惧。
　　悄悄咽了下口水。

　　十分钟之后，傅时抱着刚得到的消息怀疑人生，怎么会这样呢？他怎么干得出那种事情呢？
　　一定是这两个人瞎编的。

　　据说，昨晚自己在镇压左向严刑逼供之后，就因为完成了任务乐飘了。
　　啪地把文件夹甩到左向面前，就指着左向的鼻子开始骂人。

　　“左向，你这个刻薄，还，还一肚子坏水的，老……老禽兽，你是要拽上天啊！”邱可灵学得绘声绘色。
　　其余人再次听到这话，纷纷为之震撼，半响，齐刷刷来了句：“精辟。”

　　“你等着，你没什么了不起的，我，我迟早超过你，你小心一点。”小白菜继续学。
　　所有人又齐刷刷看向了傅时，夸：“有志气！”

　　傅时已经没脸见人了，昨晚这帮人的表情跟现在也差不了多少吧，那是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眼神。

　　怪不得早上提起文件夹，左向的表情那么一言难尽。
　　对了，刚醒来，左向还问过他，就记起来这些吗？
　　他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小白菜一挥手，所有人站了起来。
　　小白菜喊：“你就是英雄！”
　　其余人就喊：“英雄好走！”

　　傅时无比悔恨，分明经纪人都说过不让他喝酒了，他为什么就不记得点。
　　可惜悔之晚矣。
　　还好今天左向要去开会，傅时想到这个，又松了口气，至少没那么早死。

　　但是现在在公司，所有人面向他的目光都带着莫名的慈爱，傅时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他用书挡着脸，决定到点就溜。

　　但是理想是美好的，四点，左向就带着人进了公司，傅时看见，几乎下意识更藏了起来。
　　同时，他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悄悄落在了他和左向的身上。

　　左向一路和人聊着什么从身边过去，傅时就在心里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但左向都过去了，傅时刚刚放心——
　　身后来了一句：“傅时，你过来一下，有个任务给你。”
　　傅时能怎么办呢？一个社畜能拒绝上司的要求吗？傅时觉得不太行。

　　他在所有人的目送中起身，跟着左向进了办公室。
　　就连办公室里跟左向交流的几个人，看着他的目光都跟外面那帮人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个公司的，简直一个模样。

　　傅时为了避免尴尬，假装自己很忙一样，在那张双人小沙发上坐了下来，哗啦啦翻书。
　　当然这一页具体讲了什么，他大概是完全没有看进去的。

　　那些人终于聊完了走了，傅时立马坐直了些。
　　但是预料中的声音一直没有传来，他等了会儿，偷偷看了眼，左向正靠在椅背上，疲惫地揉着眉心，那头长发垂在椅背后面，傅时一下子就想起来那头发的手感。

　　但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气氛明显不对劲啊。
　　这样下去太被动，他站了起来：“有什么事，说吧。”

　　左向揉眉心的手终于停了下来：“哦，忘了你还在，”开口就很有他的风格，“是这样的，今天《溯今》那边开了个会，但是大家都很忙，没时间做会议记录，你把要点整理出来，发到群里。”
　　“录音笔在桌上，还有个群，我拉你进去，做好就发里面。”左向说话的方式非常正常，大概是开会累了，甚至语气都很平。

　　傅时听完没动，直到左向又喊了句才赶紧答应，然后进了群，拿了录音笔转身出门。
　　门在身后关上的时候，他还不敢相信，这就逃过去了？
　　左向根本不在意昨晚的事情是吗？

　　对啊，要在意早上就不会那样了。
　　傅时顿时振奋，领着工作，悠哉悠哉回到了座位上。
　　其余人还不敢相信他就这么出来了，难道左向转性了？

　　傅时才不管他们怎么想，他要赶紧做完工作回家，公司气氛太诡异，他今天真的不想继续待在公司了。
　　但是很快，傅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来以为总结录音是一个简单的工作，可真的听进去，就发现，他们的每一个点他都听不懂，甚至get不到，要频频回去翻相关文件，看好几遍才大致能懂。
　　效率异常的低。

　　而且他就算整理完，看着自己的内容，也陷入了怀疑，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总结得对不对，到底是不是那些人表达的意思。
　　这可是要给一堆人看的东西，傅时怎么能让自己在那么多人面前出丑。

　　可是这个东西关涉到项目的熟悉程度和对行业的敏感度，都不是一时半会能补上的。
　　傅时唯一能做的就是死磕。

　　等到最后一个加班的人离开，傅时还在听那长得跟裹脚布一样的录音。
　　听的他都快对里面的声音ptsd了，即使有左向的声音，也并不能让他提起精神。

　　身后忽然罩上来一片影子，影子一头长发格外明显，来人的身份毋庸置疑。
　　“总编，你还没回去？”
　　左向点了点头，手里还捧着一杯刚泡好的咖啡，懒懒散散往小白菜的桌子上一靠：“有点事，你还没完？”

　　傅时才不会承认自己的无能：“很快了，就差一点，我想再检查一下。”
　　左向并没有拆穿他，但也没走，凑在屏幕上看了眼，沉默了下来：“之前，我让你做项目情况，是有这个组的吧，你问了我那么久，全忘了？”

　　傅时忽然石化，醉酒的时候问了什么，他哪里还想得起来？
　　他就光记得自己压着左向严刑逼供了。

　　绝望间，一摞文件落了下来：“给，自己的东西，做的不错，记得做好备份，时间可不是拿来浪费的。”
　　傅时一看，正是自己交出去的那些项目表格，最上面赫然是正让他头疼的《溯今》的调查表……的复印件。

　　做的还不错吗？
　　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寥寥几行，整个项目的基本信息和来龙去脉清清楚楚，稍微一看，之前以为酒醉遗忘的东西纷至沓来，一直想不通的点豁然开朗。
　　对啊，这些东西他都问过，还整理过。
　　这……这宝贝怎么之前没想到呢！傅时悔不当初。

　　左向居然还特意去备了份！
　　他看看文件，再看看左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表情，八成又要骂他了，他都习惯了，不过这回确实是他的问题，他准备暂时先放左向一马。

　　果然，左向扔完这份表格之后，神情正式了些，傅时等着预想中的教训，结果左向看了他会儿，忽然噗嗤一下笑了，伸出了手：“恭喜你通过入职测试，以后你就是向量正式的一员了。”
　　傅时惊讶地看着那个忽然出现的微笑，简直想象不到左向也会有这么温和的时候，刚刚那算什么？他脑子都有些空白。

　　半天才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指着手里的表格：“你说……这是入职测试？”
　　左向非常熟练地解释：“是的，每一个人都必须经过这一关，才会在最快时间内了解公司的情况，融入公司，以后合作愉快。”

　　傅时到了现在，终于理解了他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小白菜语气里的幸灾乐祸，果然，这里都是一帮神经病。
　　弄这些让别人不舒服，让自己也痛苦的东西，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有意思吗？
　　傅时都无奈了。

　　不过，内心的兴奋和喜悦确实是真实的，傅时都有些不太习惯这样的心情，这种感觉，多久没有过了？
　　他望着左向伸出的手，大大方方握了上去，笑容无懈可击：“合作愉快，以后我可有法律保护的，可不能随便辞退我了。”
　　左向也想不到他会说这个，瞄了眼两个人的手，微微点头：“当然，我会负责的。”

　　大概是被这个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也大概是今晚的左向太温和，傅时鬼使神差，就拉着左向在小白菜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我还是有几个地方不懂，你……”
　　“谁说我要教你了？”

　　一句话，气氛破灭，傅时气恼地转头，这人又是怎么回事？
　　就见左向啪地又站了起来，分明只是微笑，却莫名觉得他在嘲讽：“你说的，我刻薄……”
　　傅时神情一僵。

　　“一肚子坏水，老禽兽，”他每说一个字，傅时的脸色就越僵，最后已经完全木然了，最后左向盖棺定论，“我总得对得起你给我的评价才好，”说完就转身朝门口走去了，“加油吧，别浪费公司的电。”

　　门啪地关上。
　　傅时则看着那大门，在心里默默磨牙，傅时这个人！真的是！太可恶了！

　　连浪费电这事都记得，还要还回来，小肚鸡肠！这男人怎么这样！
　　就不该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