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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复生术 ...


  •   沈掇星持剑之手往下一挥,染剑的黑血被蛮横地甩落于地,如浓墨毫无章法地滴落于白纸般,狰狞又显眼。

      千尸阵只能拖延时间,耗不死他们,更无法致他们于死地。

      三人一番攻城掠池下来,原本清冷的院中满地狼藉,只剩血液混杂着零散碎尸的惨败光景,若不是有着清明的神思,谢池月都快觉得自己身在无间,坠在地狱。

      沈掇星持剑砍翻几具死尸,便掠至谢池月身旁。一手牵住谢池月的手腕,另一手持剑袭退跌撞着扑来的死尸。

      谢池月手腕一紧,不由微怔。未及反应过来,便失了重,被沈掇星拦腰抱起。

      谢池月忙问:“做什么?”

      沈掇星一字不答,只将其搂抱入怀,随即掠身飞至屋檐之上。

      沈掇星将谢池月稳放下来,扶着他立稳。

      谢池月不解,便继续追问:“怎么了?”

      沈掇星指着瓦檐之下,此时族内弟子已来赴援,来者皆执剑,势如破竹,可排山也可倒海。

      “千尸阵便交与他们破,你不必再忧心了。”

      谢池月望着院中大批弟子胜券在握之态,便不再多言。这时他才瞥见了蜷缩在瓦顶一角的尚客情。

      谢池月行至其前,“盗棺的便是此人?”

      沈掇星点头,使剑归鞘。“若那女人真是姚终释的话,这迷局怕是同十里浓雾,忘不见底。”

      “姚终释…逃了?”谢池月迟疑着问,先才沈掇星同姚终释短兵相接时,他正忙于应战,所以并无余力观察他们二人的战况。

      他已经默认那女人便是姚终释了。

      沈掇星也步至尚客情身前,以随意的姿态半蹲下,他甩了尚客情几个耳光,才道:“被秦潇救走了。”

      谢池月望着尚客情道:“这人…” 他脑海中忽然如洁云飘起般浮现出沈掇星暴戾地压制尚客情之景。

      沈掇星云淡风轻地续道:“是个贱人。”

       谢池月:“………”

      沈掇星十分嫌弃又厌恶地扶起半死不活的尚客情,将其扛于肩上。“这贱人被柏冬阳的毒针所刺,若不及时救治,便要毙命于此。先才我定了他的穴,暂缓毒素侵骨,他如今便如同一个活死人。”

      谢池月眯起眼来打量尚客情,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不可放过此人。”

      “此人罪该万死,就算要死,也应当是被反复折磨而死,他不该这般轻松地死去。他想一死了之?做梦!”话音一落,沈掇星便驱身飞掠到廊下,拐进转角处,渐趋行远。

      谢池月紧跟其后,将此院中打斗之景抛去身后,渐趋融入背景。

      沈掇星神情恹恹,粗暴又随意地将尚客情扔到了凉地上。他望着谢池月,“我知道你在为他们二人的安危而忧心,我们现在便去墓中寻他们。”

      谢池月点头,默然地往门外走去,毅然地步向通往永陵墓的方向。沈掇星同他并肩而行,他轻捏了捏谢池月的手掌,让他不要过于哀心,更勿要愧疚。

      也不知这话是否入了谢池月之耳,只见他眉间未舒,依旧紧锁。

      他们二人迅速赶到了永陵墓,果不其然,无论是外门还是内门的守卫全盘皆输,皆败得一塌糊涂,只剩冰凉得如冻土的死尸混乱地躺倒于四方。

      谢池月同沈掇星不作停留,直奔墓室而去。

      谢池月心中隐约有雷鸣,这雷鸣如同鬼域奏响的悲号,浸着悲切同凄苦。他的手有些难以自制地颤抖,他害怕极了。

      他不怕死,他心中有爱,不怕平山海,不怕断魂失命,更不惧挫骨扬灰。

      可如今他却十分惊恐,生怕踏入墓室之门,入目的便是柏冬阳同江树冰冷的尸体,而那冷尸的皮肉深处埋着的是不再鲜活跳动的心脏。

      沈掇星持剑在前,警觉地悄声迈进墓室。

      谢池月神色凝重地随后。

      沈掇星迅速扫视一周墓室,这里同院中一样,满目狼藉,死尸充斥占领了整个墓室,犹如乱葬岗般,肮脏凌乱悲哀。

       并无任何埋伏,也没有还“活着”的怪物。

      沈掇星和谢池月微敛警觉,开始疯狂地察看整个墓室,生怕漏过任何一角。

      谢池月出声唤道:“冬阳!江树!你们在么?!”

      无人应答。

      谢池月于尸堆中奔走着寻人,尝试着继续唤道:“江树!冬阳!”

      正当谢池月愈发心乱如麻,思绪快要被不安同急躁占领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轻微的动静。

      那是从昏暗的角落处传来的声响。

      谢池月心中一惊,顾不得考虑上前去是否会有危险,寻着声便奔了过去。

      沈掇星细听那昏暗处传来的声响,发现这是重物轻微敲砸而响起的脆声。沈掇星怕有不测,抢在前掠身过去。

      他用灵力燃起炽热的焰火,如浓墨的黑暗被光亮驱逐。

      几乎是同时,沈掇星同谢池月看到了倚在墓墙的那二人。江树合着眸,有气无力地用箭弓敲击着墙壁,几乎是仅靠本能,麻木又失神地重复着此行径。

      而柏冬阳蜷缩地靠在江树旁,同样是意识不清。

      谢池月呼吸一滞,忙上前查看。唤了几声,奈何这二人受了重伤意识浑浊不堪,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沈掇星粗略地望了眼这二人的伤口,不是刀伤便是鞭伤,非深即浅,皮肉绽开,狰狞可怖,血迹糊满了衣裳,将其染成了红若樱桃的血衣。

      谢池月同沈掇星神情复杂地相视一眼,随即各异搀扶起那二人,迅速退出了墓室,回到了族中大院。

      这二人如同被切开了般,身上多处伤口皲裂,大夫手持针线满头大汗地小心缝了又缝,如同缝修早已破裂撕碎的布偶。

      沈掇星吩咐下人煎药后便回了房中,推扉而入便看到谢池月正体贴入微地帮柏冬阳擦拭着身上的斑驳血迹。

      木盆中的清水只须臾后便成了血水,净帕也被上了血色。

      沈掇星上前,伸手道:“我来吧,你也挺乏的了,不如去歇息。”

      谢池月摇头,“你去帮江树擦拭一下,净身后舒适些。”

      “先才过来前已帮他净身了,不必操心。”

      谢池月就点头,神色略显憔悴,他换了张新帕,浸了温水便开始擦拭柏冬阳苍白无血色的面颊。

      谢池月细致入微,瞥见了柏冬阳面上残存的斑驳泪痕。他轻声道:“这孩子哭了…”言语中不乏愧疚和懊悔。

      沈掇星捏了捏他的肩,“他迟早都会长大的,况且他哭不是因贪生怕死,而是由于没守住棺而不甘心,你莫要愧疚。”

      他所言的谢池月都心知肚明,可谢池月依旧会懊悔,要是早些赶来,这二人便不会受这般重伤了。

      千尸阵破了后,沈掇星便命迎雨领着众多弟子去追回棺木,如今也只得暂时如此。

      沈掇星于榻沿坐下,道:“先前我说过有要事要同你商讨,现在要听么?”

      谢池月点头,投以询问的目光同神情。

      沈掇星浅笑着拂过他的青丝,揉了揉乌发,随即才肃穆道:“因甘宁为玄武之灵,想着他或许会有此相关的古籍,我便重翻他的旧物。我于其中一册古籍中阅到了关于四方之灵的所不为人知之事。”

      沈掇星顿了顿,似是在琢磨该如何条理清晰地言之。他续道:“青龙朱雀白虎玄武皆为上古之灵兽,其邪性不可测,让人敬而远之,却又崇尚其力。其中,有一个十分可怕的禁术便是必须以四方之灵为代价。”

      谢池月闻言心中难安,“何术?”

      沈掇星缓缓吐出瘆人的几字:“离魂族的复生术。”

      霎那间,寒霜透骨,谢池月心口一颤,嘴唇翕动,许久难言一字。半响后,他压下惊恐,强自镇定道:“如此说来,有人要利用我们来达到复生其他人的目的!”

      沈掇星少有地脸色泛白,极其不豫。“且…或许还不止复生一人。”

      谢池月依旧难以置信,他扶额头痛道:“这般翻天覆地,颠倒日月,混淆阴阳之事真的能做到么?”

      沈掇星也大为惊诧,他喃喃道:“这是要同阎王爷抢人。”

      谢池月拭去额间冷汗,奋力让自己思绪清明,“可离魂族已覆灭,这复生术应当无人通晓才对。”

      沈掇星薄唇微抿,眸如深谭,难以见底。他道:“确实理应如此,但不可排除有侥幸活下之人,肯定有族人还隐姓埋名地苟且偷生。”

      谢池月不解,“何以如此笃定?”

      沈掇星眸光黯淡几分,“离魂族的复生术被列为第一禁术不仅因它可颠覆混合三界,还因发动此术
      需以上古之灵献祭。上千年来皆有歹人妄想利用复生术复生挚爱之人,可因能力所限,从未有人能用四方之灵献祭。”

      他抬眸望着谢池月,正色续道:“况且此术认血统,仅有离魂族族人才能发动此术。”

      谢池月若有所思,“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强取豪夺,甚至盗尸,便是为了用四方之灵献祭完成此术,也就是说他们不缺发动此术的离魂族族人。”

      “我猜测妄图利用此术的便是离魂族苟活于世的族人,而并非是被贼人胁迫。”沈掇星道。

      谢池月心中一沉,喃喃细语,“这是要复生谁…”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复生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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