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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彼岸之光 ...


  •   同一时间,巫族的藏书殿内高立着的极具压迫感的木格书架上俨然映着两道正专心低眸看书的身影。

      姚终释紧皱眉头,神情严肃正经,一声不吭地翻动着厚重的藏书。一时间空荡偌大的殿中只剩泛黄的书页摩挲时带起的哗啦声,连空气中漂浮的微尘都显得诡异,这里竟像是没有丝毫人气。

      而一旁的莫恩也紧绷着那张颇具书生气息的清秀脸颊,视野锁定在手中不断翻页的禁术藏书,眉头锁得都快连成一条线。

      这事可能会牵扯到一些不为人知的黑暗,甚至可能顺藤摸瓜地揪出叛徒。所以莫恩并没有把这件事宣告于族人,甚至连高层都瞒着,把消息完全封锁在内部之间,那封已经被彻底销毁至灰飞消灭的信只有姚终释和莫恩阅过。

      不知过了多久,死气沉沉的气氛终于被莫恩冷静清澈的嗓音完全敲破,像是打碎了整片铜镜般,那似地狱般的气氛随着莫恩的话语碎成了粉末。

      莫恩微微扯了嘴角,那是个上扬的弧度,但转瞬即逝,若不留心便很难捕捉到。他动作不疾不徐,冷静地把翻到画着艳丽彼岸花的那页的藏书递给姚终释,纤纤细指停留在那朵象征着死亡的鲜红娇艳的彼岸花上,“就是这个…”

      姚终释闻言眉头舒展了不少,神情带着收获后的小惊喜,她接过那厚重庄严的藏书,一眼又一眼地仔细打量摸索着上面所记录的内容。

      “这禁术叫彼岸之光,以彼岸花为标志,会从血液里生长,最后映在被施术者的某个部位上。彼岸花嗜血,残忍,会从心智和身体上对被施术者双重施压,扰乱神智和意识,必须以血和肉供养,以血淋淋的生肉来抚平躁动,且最好是人肉,否则会痛不欲生如坠无间,如万蚁吞噬,万兽啃食,求之不得求死不能,乃至最后变成非人非鬼的死物。”莫恩语调平静,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复述着那藏书上冷冰冰的字眼,仿佛在宣告死亡时行刑的某种仪式。

      姚终释若有所思地望着莫恩,神情有些不安,先才尚未完全舒展开来的眉梢,又生硬地皱了起来。

      姚终释的神情转为疑惑,她是在问:“那要如何解此种禁术?”

      莫恩把藏书从她手上接了回来,仔细读着那古老的字迹,这解术之法是用古文记录的,以至于莫恩也半知半解,只能读懂个大概来。

      悬挂着的吊灯闪发着微光,那橘黄色的暖光撒在莫恩低眸凝思的温柔脸庞上,周遭本就冰冷的空气在又一次寂静中完全冻结,仿佛骄阳也软不化这冰冷。

      就这样沉思半响,在这间隙间,莫恩的神情变化莫测,眉头紧锁,竟给那张文弱书生般的脸庞添了几分刚强和严厉。最后像是尘埃落定般,莫恩的神情恢复如常,“懂了。”

      姚终释紧张地望着他,额角因此都有些紧绷着。

      “需要同被施术者共情,在进入被施术者的意识时把人给救出来……”空荡清冷的藏书殿响起了他沉稳的声音,最后响起的回声竟有些诡异瘆人。

      姚终释闻言并没有露出找到办法后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情,她绷着脸,神情十分认真,主动请命,用手势比划着,“明天我便启程同谢师兄他们会合……”

      莫恩神情凝重,颔首准许了,还允许她把这禁书带去给谢池月参照。

      羿日,墨黑苍穹溜出白茫茫的大光,暮色四起的光景早已褪去,天光大亮,仿佛给天地万物渡了层圣光。

      用膳时,谢池月身旁还多放了一瓷碗,那是由柏冬阳这个孝顺的弟弟连夜开的药,又由那目中无人却又心思细腻的沈某天光未亮时便忙着殷勤地熬出来的。从某种程度上,谢池月可真是被供着养着好生伺候着的如来佛。

      谢池月端起那盛满汤药的瓷碗,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地一口闷了下去。

      江树在一旁注视着他这灌药的动作,一时觉得感同身受似的,看着都觉得那药苦得能呛死人,下意识地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狰狞多变,仿佛喝了那苦口之药的人是自己。

      沈掇星把人牢牢困在视野中,看着谢池月喝药,苦药淌过舌尖,毫不设防的性感喉结滚动时,沈掇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地也跟着咽了咽干涩的喉。他关切地问,“怎么样?苦不苦?”

      谢池月像是有些迟钝,闻言,这才觉得苦意从舌尖泛起,渐渐涌入口腔,最后填满了全身。他微皱眉梢,被苦得勉强从唇缝里吐出一个字,“苦。”

      话音一落,沈掇星赶忙转身把早就贴心备好的蜜饯盘递到谢池月眼前,“良药苦口,来…吃点甜的缓缓…”

      柏冬阳喜欢甜的,见着蜜饯便如同见了天上月空中星,喜的很,天真无邪地伸来细指,想拣几颗解解馋。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沈掇星十分护食,偏心地把柏冬阳鬼鬼祟祟的手硬生生地给拍了回去。

      柏冬阳畏畏缩缩地收回了手,无声地叹了口气。

      五绮毫不留情地无声嘲笑。

      江树今日竟大发慈悲,颇有佛祖怜悯众生的姿态,道:“哎呀…他喜欢甜的就给他吃点呗…毕竟是小孩子,就吃那么点牙不会坏的!”

      柏冬阳闻言,清澈的双眸里闪着光,十分感动地望着江树,仿佛同是天涯沦落人,遇了知己!

      哪知沈掇星那无情的家伙只淡淡地瞥了他俩一眼,而后不疾不徐地道:“都多大了?还吃甜的。”

      闻言,谢池月正在往润唇边递蜜饯的细指突然顿住了,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谢池月被沈掇星随口说出的几个字给完全地打入了尴尬的氛围。

      其余人闻言也都下意识地望向正在吃蜜饯的谢池月。

      沈掇星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不小心含沙射影到自个心头肉了,赶忙撇清意思,“药苦,吃甜的很正常。有啥好看的?”

      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砸吧砸吧嘴,都心有灵犀地想着,这沈姓男子可真会偏袒人,这心都快偏到高挂苍穹的明月上去了,今个儿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谢池月作为当事人已经无法袖手旁观了,赶忙道:“这药也不是很苦,我也没那么矫情。”说罢,把蜜饯盘大方递给柏冬阳,“喜欢甜的是吧?来,多吃点。”

      沈掇星刚想拦,便被谢池月使来的一个眼神给止住了。

      柏冬阳犹豫地察颜观色,确定接过后不会沈掇星爆锤后才欢欢喜喜地双手接过那诱人蜜饯盘。

      谢池月在桌子的掩护下,扯了扯沈掇星的宽袖,凑到他耳边细声细语地道:“以后不要再欺负小孩子了,知道吗?他想吃啥就给他呗,你不也吃糖吗,还好意思说人家…”

      沈掇星永远折服于谢池月的温声教导,闻言也不倔了,真情实意地应了后又装乖巧地讨要奖赏,“那你以后再多给我点糖?”

      谢池月笑时长睫微微颤动,他大方地应了下来,“全都给你也行。”

      沈掇星心满意足,心脏像是和棉花糖糅合在一起,又甜又软,眉头舒展开来,心情好的如同今天温柔铺在青瓦绿墙上的光一样。

      他一言不合拿起筷子便往苦瓜盘里伸,夹住便往嘴边送,动作反复循环,直夹个不停,仿佛不知苦,也不厌那堪比嚼蜡的怪味。

      “你…不苦吗?你喜欢吃苦瓜?”谢池月有些惊诧。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还要吃?”

      “那你喜欢吃药吗?”沈掇星不答反问。

      “当然不喜欢。”谢池月斩钉截铁地回了。

      “那不就行咯。”

      “可这两者不一样…我吃药是逼不得已的…”谢池月带着疑惑说道。

      “那我这是心甘情愿的。你喝的那玩意肯定很苦,你就当我是陪你一起苦,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沈掇星条条是道。

      谢池月被他这逻辑弄得啼笑皆非,耳根渐渐染红,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谢池月仍然坚持要一同出去寻找名册上那些很有可能已经被施了禁术的“病人”。谢池月的脾气好,性格也十分温顺,可要是倔起来,谁也拦不住。沈掇星只能妥协,贴心地把人给裹得严严实实才一同出门办事。

      谢池月和沈掇星二人搭伙,今儿个要去一个被记录在名册内的人家里。

      咚咚咚的叩扉声在偏僻宁静的小村庄里突兀地响起。

      谢池月颇具礼节地叩着门扉,没有粗暴地强闯民宅。但凡现在走在前的是江树或沈掇星,这门不是被踹开就是被一剑劈没了,哪还有门可敲?若是柏冬阳在场的话,或许还会跟小毛贼似的翻墙进去……

      一声两声三声…无人应答,谢池月轻微使力叩着门扉的指节微顿了一下。

      炸毛的猫——沈掇星开始有些不耐其烦,今个儿的鬼天气天寒地冻的,现在人搁外边风吹霜冻的,门都敲了好几遍了竟然还不来开?!

      沈掇星生怕身边这看上去纤弱又惹人怜爱的美人雪上加霜冻坏了身子,马上就想操起利剑把这拦路的破门给劈成灰,然后再把剑架在小破院主人的脖颈上,居高临下地吩咐人家赶紧端热茶烧热炕伺候沈家心头肉。

      还好谢池月经验丰富,眼疾手快地把沈掇星气势汹汹伸手拿剑的动作给压了下来。细声安抚道:“再等等,没准是在忙没听见,也可能是不在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彼岸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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