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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蹊跷 ...


  •   几人一前一后地踱步在繁街上,明明是陷在了熙攘的人群里,却显得格外引人瞩目。还有些姑娘时不时地往他们身上瞄,那眼神跟选情郎差不多,视线火热得就差上来搭话了。

      合着他们打扮再低调也没用啊?!

      也是,毕竟长相为上上品。好看的人在哪都是焦点。

      江树浪的很,恨不得离了队伍,直接跟那些姑娘眉来眼去眉目传情,距离都抵不住他这求偶的热切心灵。

      五绮被这些视线看的不自在,只低眸装作若无其事。

      沈掇星占有宝物似的,不仅把谢池月的帽压低,还不远不近地挡在人家前面,金屋藏娇似的,生怕被别人看去半分,仿佛被别人看到一眼,他都觉得是自己亏了。

      乌云阴了整个天,把光全挡在了九霄云外,冬日的阴天无异于火上浇油,实打实地把人冻的够呛。

      沈掇星呼出口热气,伸着手回头想帮谢池月暖手,“阿月我帮你…?”谁知这一回眸却没见着心心念念的人。

      沈掇星猛地抓住柏冬阳的手臂,又忧又急地问,“阿月呢???!去哪了??!”他清冷的音调都有些颤,生怕人有意外。

      柏冬阳被他拽的有些愣,听他一说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才还在这的啊?”

      沈掇星又看向五绮,眼神带着侵略性。

      五绮明了,被他这一瞥看得有些发毛,“我也不知道…”

      沈掇星没再问,只垮着张黑脸,穿梭在人群里发了疯似的找,其余几人被沈掇星这反应给震慑到了,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沈掇星脸上看到此种神情,是担忧是害怕也是愤怒,万般滋味皆写在了脸上。

      几人一同找人,大有翻它个底朝天的意味。

      谢池月看到三个年纪颇小的孩童乞儿,便追了上去。

      跟到了一条不明不暗的巷子里,光好像照进来了,又好像灭了。

      三个孩童皆在七八岁左右,衣衫褴褛得不像话,又破又脏,全身都是洞,双脚暴露在寒意中。

      那三个小孩分着捡来的一个脏兮兮的馒头,你一块我一块地平分成了四块,如同分着小心翼翼攒来的希望和光,其中一个将一小块掖进怀里,似是要留着。

      明明是一口就能咽下的馒头,却握在小小的手掌里,好一会才舍得放进干涩的嘴里,又嚼了无数次才下咽。

      可惜这脏馒头充不了饥解不了饿,光也没有照到他们身上。

      谢池月心情复杂地走近。

      那三个没人要的破小孩无措地瞪着双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位打扮得神神秘秘的大哥哥。

      神秘的大哥哥拉下巫帽,露出张温柔可人的脸,鼻子和眼角被冻的有些红,使这张温柔似水的脸看着有些委屈。

      谢池月弯腰看着他们,心疼涌了满眼眶。

      寒冬不知冷暖,自然不给人留情。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这些孩子的手脚都被冻伤了。皮肤皲裂,甚至渗出了血,还混着脓。谢池月没觉得恶心,只觉得心痛。

      他蹲下来,想开口,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有什么卡在了心里又堵住了咽喉。

      其中一位小男孩笑着看他,眼神净得像白云,“大哥哥!你长得好好看啊!”

      另一位看呆了,也道,“好好看.…”

      其中小女孩也不甘示弱,觍着脸,有些内向,“我……我也觉得…!”

      谢池月一时只觉得暖流上涌,淌过了整颗心脏,将心捂的生烫。他腼腆又感动地笑了,把三个小小的脏娃儿轻而易举地圈在怀里,“谢谢你们!”

      搂了一会,谢池月从兜里掏出几颗糖。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

      “一人三颗好不好?”谢池月柔着脸轻声问。

      三个小玩意见了糖眼里冒金光,他们已经很久没吃过糖了,连甜味都快忘的一干二净了。

      心花怒放地接过糖,迫不及待地拆开放进嘴里,神情心满意足,像是得了几颗糖就得了全世界。

      谢池月笑着看他们吃。

      “阿月!!”

      忽然一声清冷又急切的呼喊声传入耳。

      回眸只见沈掇星火急火燎地从巷口冲他跑来,恨不得十步并作一步。

      谢池月见了他,笑意更浓。“你怎么找到这的?”

      沈掇星有些气了,怎么找到这?这妖精似的罪魁祸首害得人都把心提到嗓子眼了,担心得都快要死了,他竟然还无知地问?

      气归气,人见着了还是得疼。

      沈掇星不管不顾地拥了上去,将人抱得又牢又实,心都快撞到一起啦。“我还以为你被坏人拐跑了…”语调低的有些委屈。

      谢池月失笑,安慰道,“谁敢拐我啊?我自己来的。”谢池月就让他这样任意妄为地抱着。

      几个小孩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沈掇星抱了好一会,才舍得把人松开。这混蛋急色,像匹饿狼,眼里心里都只有那人,这才注意到旁边的那几个脏兮兮的小不点。“你在这干嘛?”他问谢池月。

      “我…我看他们小小只的,穿的又少,可怜…所以就悄咪咪地跟上来了。”谢池月带着愧疚解释,“起初我还怕他们会误会我是人贩子,没想到他们不仅不害怕还夸我了…”

      沈掇星重点抓错了,“哪有这么傻的人贩子?!不过他们还挺有眼光的…”

      “我把糖给他们了。”谢池月道。

      其中一位小男孩,摊开掌心,露出两颗糖,“这个大哥哥很好,给了我们糖!”他看沈掇星虽长得好看但是很清冷,甚至说是有些凶,不招孩子喜欢,便觉得这个是个坏人。“你不要欺负这个哥哥!”

      沈掇星无语,他欺负谢池月?他爱他还来不及呢!他脑子里又装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当然,在榻上另当别论。

      谢池月笑得说不出话。

      沈掇星扯着那不怕事大的小男孩的脸蛋,“天上地下没有比我更舍不得欺负他的了。”

      谢池月的脸上敛了笑,却染了红。转移话题,“好了,你就别逗小孩子了。”

      沈掇星忽然道,“你这给糖的习惯和以前一模一样。”

      以前是指多久以前?

      只怕二人没会到同一意。

      谢池月只当他说的是自从认识以来。“是啊…所以才要攒钱啊…”

      话音一落,江树几人也找来了,确认人没事就好,毕竟沈掇星先才那神情像是要把人给吃了。

      懂了来龙去脉,后来的那几人也心疼地看着那几个脏小孩。

      “我们带他们去吃饭吧…”谢池月提议道。

      几人都点头同意,柏冬阳最激动,同情心爆棚,“好!!!要啥点啥!吃多少都行!”这人做啥都热情,别人都是三分热度,他倒好,雷打不动,死倔。

      几位哥哥都被他这如风似雨的猛烈热情给整乐了。

      三个小布丁乌黑的脸上神情惊喜万分,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对于流浪的乞儿来说,得到纸包裹着的糖已是奢望,饱餐一顿几乎成了痴心妄想。

      其中一小男孩有些忸怩地想拉住谢池月的衣袂,却又怕自己染了泥的小手弄脏了这位贵人的衣衫,犹犹豫豫地又缩了回去。

      谢池月心细,体贴入微,自然是注意到了这小动作。他直接将那一小只揽到怀里,企图分点暖意给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男孩摇摇头,迟疑着开口,“我们还有另一位朋友饿着,哥哥可以…也…给他点吃的吗?”

      小女孩也开口,“他…也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还…还受伤了!”清澈如蓝天碧水的双眸里闪着最真挚的担忧。

      两位小男孩赶忙应着,给谢池月形容着他们的那位朋友现在是什么样子。

      谢池月越听神情越忧,摸了一把小男孩的头,“那他在哪啊?你们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三个小毛孩做领头羊,带着五位哥哥走到了一间破庙的墙角。

      破败且荒凉的小寺庙又暗又潮,让人心生凉意,浑身不舒适。

      他们在黑暗的墙角看到了小毛孩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朋友,同他们三个年纪相仿。他缩卷在脏乱的几捆稻草上,企图奢求到一点温暖,可寒意不留情,依旧冻得他颤抖不已,像只受了伤却又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柏冬阳走近,将他扶起,把自己身上的披风摘了下来,动作轻柔地包裹着他。

      谢池月也走近,拿着水壶小心翼翼地给他灌了点水。

      他迷糊地睁开眼,眼睛里含着畏惧。

      其他几位小朋友赶忙安慰,“这些是我们刚才遇见的大哥哥,他们都是好人,你不用怕!”其中一小男孩还把先才留下的一小块馒头塞进他嘴里,糖也分给他一颗。

      孩子之间有天然的信任感,他闻言便放松了许多。

      沈掇星无言地用灵力燃起了几团火,飘荡在缩卷在柏冬阳怀里的小男孩旁边,驱驱寒。

      小布丁们没见过这种场面,大张着嘴好奇地看着飘在空中的团团火光。

      五绮观察细致,透过衣衫褴褛,看见了小男孩身上的伤。关切道,“他身上有伤。”

      柏冬阳抬起他的手臂打量,“对哎!怎么连手上也有?!”

      江树也凑近,眯着眼睛打量,“这伤口不大,但是好像有些奇怪?”

      谢池月耐心观察,“像是…齿痕。咬出来的?”说罢,望向最先遇到的那三个小毛孩,眼神里含着询问。

      几个小毛孩摇摇头,都表示不知。

      “那只能问问当事人了…”沈掇星道。

      谢池月点头,什么都不怕的人,现在却生怕惊到眼前的小孩,细声细语地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是誰欺负你了啊?”

      柏冬阳低眸看着他,有些愤愤不平,“告诉哥哥们,我们替你做主!”

      那小男孩嘴唇翕动,几番张合才勉强发出点声音,一开口面上却梨花带雨的,泪水一直淌着,止都止不住。

      谢池月既心疼又急切,直接拿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泪。“别哭别哭。”

      除了柏冬阳谢池月外,其余三个都不会哄孩子,那张脸骗骗姑娘还行,可亲近孩子就得给别人让路。

      好一番抚慰后,他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委屈着一张脸,说话都一抽一抽的。他缓慢开口,“我…我娘死了…”鼓起勇气说完这句话,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

      几位小朋友赶忙安慰,“没事的!阿醇!你还有我们!”

      柏冬阳疼惜地揉揉他的头发。

      他缓了缓接着道,“我娘是被我爹害死的…我…我身上的这些也是在挣扎逃跑中被弄伤的…”

      虽不忍心揭人伤疤,但谢池月还是硬了心开了口,“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我爹一直都是一个温厚老实的人,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他变得很奇怪…好像还梦游…而且他不知道自己梦游的时候去干了什么,有一次我和娘看到他回来时衣服上沾满了血…”

      他接着道,“我娘和我很害怕…问他去哪了,他好像有些神志不清,说话都说不清楚,一觉醒来后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了。等我娘再次问他的时候,他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事…”

      沈掇星神情淡然,“然后呢?”

      小男孩眸里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委屈与难过,“然后…几天后的晚上,爹就突然又变得很奇怪,他…他的脸好可怕,不…是全身都好可怕…”

      言至此,他不禁颤抖,似是恐惧刻进了骨子里。“他的皮肤皱得像是没血没肉一样,大张着嘴忽然朝我扑来,在我身上咬了好几下,娘把我推开,代替我成为了被咬的那个,我哭着愣在原地,随后娘的尖叫声传入耳。”

      谢池月拍拍他的背,以作安慰。

      五绮道,“这事古怪…然后呢?”

      “阿娘也哭,问阿爹,他到底怎么了。可是阿爹没有应她,直接啃着我娘的脖子……我娘在断气前让我赶紧跑。我害怕极了…不管不顾地往外跑…”

      江树有疑问,“你家是哪的?”

      “金昼…”

      “宜春师兄好像也在金昼。”柏冬阳道。

      “哎?那不就是我老家吗!”江树越发好奇,“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自个来到木歧的?”

      “不是…我是偷偷藏在商贾运货的马车里才搭了顺风车来到这的…我也不知道这是哪…”小男孩低声回道。

      谢池月看着小男孩身上的牙印,有些甚至还没好透,渗着血。“你是什么时候逃的?”

      他回想着,“大概是十二三天前。”

      谢池月嘟囔,“人的牙齿能咬到这种程度吗?”

      “这恐怕已经不能称为人了…”沈掇星淡淡地道。

      小男孩见他们能在空中燃起火,认为他们很厉害,恳求,“你能救救我爹吗…我已经…没有娘了…”

      五人也不敢保证,只能先轻声宽慰着。先是柏冬阳把他的伤给包扎处理后,他们带着这几位乞儿去饱餐一顿,又找了信得过的人家帮忙照顾,暂且先安顿下来。

      江树道:“这事可真蹊跷。”

      五绮愁眉苦脸,“又有活干了…”

      柏冬阳问,“那我们是要去金昼吗?”

      “反正都是历练,走一趟没什么…”谢池月说着便看向沈掇星,沈掇星哪敢有什么异议,卖乖似的点头。

      几人不偷懒不耽搁,说去就去。

      一朝成就逍遥梦,在空中飞确实潇洒得很,但却一点都不快活。高处不胜寒,比不得人间的冷暖。冷意像刀针一样,将人刺了个体无完肤,细细地把人折磨得伤痕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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