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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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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又回到景行宫了。冷风透过破烂的门窗,“呼呼”地往屋里灌,连骨头里都透着寒。
红月用那双干枯如柴的手,艰难地搬起一块木板挡在窗户前,没撑多久,又“轰”地一声砸在地上。
她心如死灰地躺在床板上,不远处的铜镜上挂满了蜘蛛网,却依然能看出她眼中的死寂。
红月不死心,想溜出去求皇上、求太后,可一遍又一遍无功而返,只带回了外面的传言。
听说,夏仁萱被杖毙之后,草席一卷扔到了乱葬岗,如今尸骨无存;听说,皇上为了韩惜月大兴土木,建了一座最豪华的行宫;听说,太后为她求情,刚说了个名字,皇上便厌烦地打断了话……
所有种种,一边又一遍回忆在她的脑海中。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遏住她的喉咙,令她呼吸不得。
直到猛然惊醒,她大口的呼吸,才重新活了过来。
春华宫熟悉的陈设映入眼帘,虞木榕缓缓平静下来,原来那些可怕的过往只是一场梦,都过去了。
她沉重的喘息,惊扰了身侧浅睡的李明璋,他不安地动了动。
虞木榕侧头看去,他伏在床头,一向修理整齐的眉峰此刻有些凌乱,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虞木榕伸出指尖,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眉眼。
睡梦中,他的脸上满是担忧,眉间紧紧皱起。虞木榕的心也跟着一块儿疼了起来。
她抓住胸口,心中的痛苦让她窒息的喘不过气来,全身犹如炭火一般滚谈,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忍了许久,终是无法控制地哭出声来。
原来,她逃离了以前的噩梦,又重新陷入了另一个梦魇之中。
李明璋听见哭声,恍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来,见木榕醒来,眼中惊喜,可看见她绝望的泪水,又满是自责。
“对不起 。”他缓缓将她用在怀中,紧闭双眼,“管迎说你昏倒了,吓坏我了。我赶到侯府的时候,你全身滚烫,我真怕……真怕……”
他用力抱紧她,生怕这只是一场梦。
虞木榕在他的怀中微微吃痛,却已没了挣扎的力气,只面如死灰,眼中绝望:“殿下是从宰相府赶来接我的吗?”
李明璋陷入沉默,面上阴沉:“我已下令,严惩韩辛卫!”都是韩辛卫,才让他的木榕受了刺激。
虞木榕苦笑了一声:“为何?是怪他告诉我真相?”
闻言,李明璋松开了怀抱,直视着她,耐心地解释:“木榕,你误会了,我并非有意欺骗你。我带夏氏回府,只是因为宰相,并非我心中有她。”
“我知道,韩辛卫说殿下推行新政,遇到了阻碍。”
李明璋见她知晓大义,倍感欣慰,他动情地望着她:“宰相身为百官之首,我需要他的支持。木榕,你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
虞木榕点头:“是啊,这一次是携她女儿回府,殿下答应了。若下一次,他想让他女儿做太子妃呢,他想要我的命呢!”她抬头看他,“殿下也会应允吗?”
李明璋皱眉,知道她还在赌气,有一丝的失望,他摇头道:“榕榕不要说气话,我怎会应允此事。我这一次之所以会这样做,皆是因为新政改革势在必行,我为的是天下的黎明百姓。”
他的目中有一丝愧疚,更多的却是理直气壮。
虞木榕冷冷看他,好像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残忍无情,极擅操纵人心的的帝王。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向后躲了躲:“所以殿下是在怪我不识大体?”
李明璋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但很明显他确有此意。
虞木榕无声地笑了,果然,他从没变过。她原以为上辈子走到那般境地,是阴差阳错所致,这辈子她努力一点,一定会有所不同。
原来,这盘死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她长长了舒了一口气,忽然就释怀了,她怎么会这般愚蠢,两次相信这个男人还有所谓的“真心”。
她抬起眼眸,目中疏离地看向李明璋,淡淡地应了声:“妾身知道了,妾身不生气了。”
见她终于服软,李明璋也放下了心,他重新将她抱在怀中,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木榕乖,你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身体养好,等来年春天,我带你去狩猎,去踏青好不好?咱们不去想这些烦心事。”
“好。”
“快过年了,到时我一定陪你回家,好好陪陪祖母。”
“好。”
李明璋还想说些什么,可怀中的人却好像被抽掉了全部的力气,了无生机,只重复地回应着他。
大抵还是没有消气。
李明璋无奈叹了口气,亦知女人是要哄的,不能急。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没事了。
他扶她重新躺回床上,仔细地替她盖好被子:“木榕,你好好休息,我先不打扰你。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
虞木榕躺在床上,道了一句:“好。”
又听见了这个字,李明璋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望着她失神的模样,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他并没有多想,他本就喜欢她的乖巧懂事,如今她听话了不吵不闹,应该是好事。
是好事。李明璋如此想着,离开了房间。
李明璋前脚刚走,红月与云怜便赶忙进屋伺候。红月眼睛都哭红了,看见她醒了,立刻扑到她的床边:“娘娘,吓死奴婢了,您都昏迷快两天了。都怪我不好,要不是我那日拉着您去去御花园散心,您就不会着凉了。”
红月真以为她只是感染了风寒,满心的自责。云怜却看出了异常,虽不知具体原因,但大抵是和殿下陪同夏侧妃出宫有关。
云怜叹了口气,走时她还和红月打趣,嘲讽夏侧妃一定羡慕坏了,谁曾想会是这般情形。
“好了,红月,如今娘娘醒来就是没事了,你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云怜拉开红月。
红月擦干眼泪,点头:“我这就去,娘娘您好好休息,我马上回来。”
虞木榕依旧没有反应,云怜瞧着心疼,她将红月打发走,慢慢坐到了床边。
“娘娘,奴婢知道您难受,不过咱们早就知道,想赢过夏侧妃哪有那么容易。好在殿下心中是有您的,您昏迷了两天,殿下就守了您两天,奴婢在东宫十年了,还从未见殿下这样担心一个人。”
还是有机会赢的。云怜坚信自己押对了宝。
虞木榕却笑了,眼泪慢慢溢出眼眶,顺着眼角流到耳朵边,她看向云怜:“你在东宫十年了,亦是见惯了人情世故的。你觉得,这样的担心值几分钱?”
云怜怔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知道,在皇宫里,真心是最罕见却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可她又总觉得太子殿下对娘娘的这份真心,是不一样的。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虞木榕回过头,呆呆地望着屋顶。
云怜不再说话,行礼告退。刚走到门边,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冯良娣的声音:“哟,红月姑娘端着药呢,看来虞姐姐已经醒啦?”
云怜立刻皱起眉头,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自殿下陪同夏侧妃出宫之后,冯良娣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打个补丁吧,好多人说不理解女主为啥还能再次相信男主。我个人的想法是为了彻底切断男主最后追妻成功的可能性。不管他接下来如何转变,都是本性难移。
之前女主重生之后更多的想法是“如何活下去”或者是“如何利用男主活下去”,但这次之后她想的就只有如何搞死男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