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而今真个不多情 ...
-
“尚大夫！”
“心寒昨日没来上朝可是因为太子送的人？”
“唔……不错，没有受伤。”
“心寒，为何将聂蓝同那平济一起派去？”
“你怎么来了？”
“你也太乱来了，边疆战地，怎么能说来就来？皇上允了？”
“心寒！”
“大将之风？大将之风在你面前就变得一文不值。”
“你这么看着我感觉很怪。”
“为什么你和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你要不是有体温会讲话简直要让我认为你是别人仿照你做的傀儡，你……还是你么？”
“你……是谁？”
“末将拜见荣禄大夫。”
“叶玉你善待了心寒的身体，你……你将他的身体发挥到极致，没有……没有糟蹋，所以……所以不用归还，心寒，心寒一定也会欣慰的安息。”
“今生季聪有心寒，有你，有聂蓝，已然足矣……”
从初遇季聪到现在的每一次相遇每一句对话像流水一样在叶玉耳边响起，从初遇的嬉笑神情到后来的紧张失望神情，再到最后的满足神情，季聪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刺痛着叶玉的神经，所有的痛就像是不断上涨的海水一点一点将他吞没，然后铺天盖地而来，让他要窒息。
叶玉失神的望着自己已经空荡荡的双手，为什么他的生命中总有人在不断离开，先是被自己买下跟随自己的楼燕，然后是知道自己身份后仍义无反顾跟随自己的漫悠红袖，接着是凌琇与林繁华，再然后是一心都在尚心寒身上的夜阑瑜，现在，又是这个深爱着尚心寒却对自己以礼相待的季聪，接下来呢？又会是谁？是星闻还是凌竹还是朵尘？
纤细的手缓缓抓住胸口，那里面疼的像有人拿刀在割，每一刀都割在心上最软弱的部分，每一刀，都是极致的疼痛。
“叶玉！”
熟悉的呼声从远处传来随后叶玉被拥入熟悉的怀抱，那样温暖的体温，那样让人迷恋的体香，所有的一切都让叶玉慢慢放松自己，终于通红的眼流出泪水，一滴一滴，最后破堤而出，波涛汹涌，任何，都阻挡不住。
“季聪？”
聂蓝试探性的不可置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叶玉感到一阵风吹过，疲惫的闭上双眼仰起头，任由那咸涩的泪水从脸庞滑落滴入脖颈，微风浮动着凌乱的发丝，所有的一切，在叶玉眼里都是那么悲凉。
“季聪！”
聂蓝颤抖着去用手去探季聪的鼻息却发现什么都感受不到，不死心的用力摇晃起季聪慢慢冰冷的尸体，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唤让聂蓝整个人看上去陷入癫狂。
“季聪你干什么呢？恩？快给我醒过来！”
“不要给我装死！你哪有那么脆弱，不过是一刀而已！”
“你个废物！你这是在逃避，你在逃避没有心寒的世界！”
“季聪！你忘了你自己说的话吗？你说过要守护心寒的身体的，你说过要与我一同陪伴心寒的！”
“季聪你个懦夫！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季聪你这是弃权了吗？你是放弃了吗？你这个没担当的人！”
一旁的夜闲锦等人不忍心去看聂蓝已经疯狂的模样纷纷扭过头叹息，所有的变故来得太快，让他们应接不暇，甚至来不及去细想。季聪以非人的速度冲到叶玉身前替他挡刀，叶玉的怒吼，聂蓝的疯狂，这一切让今天充满了阴霾。
就在众人等着聂蓝平静一些可以处理后事的时候却听见聂蓝幽幽的叹息，似春风，似暖泉。
“既然心寒走了，你也走了，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聂蓝！”
不知是谁先发出的惊呼，众人纷纷去看却发现为时已晚，聂蓝已经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趴在季聪胸前闭上眼沉沉睡去，原本在季聪胸口的匕首此刻正插在聂蓝的胸口，两人的血液慢慢融合在一起，汇成一条细流流向叶玉的位置……
两个人生前都是在与尚心寒的接触中慢慢沉溺了自己的心，却在发现没有结果的时候仍然默默追随，提供帮助。两个人的关系似朋友似敌人似知己似对手，却在不知不觉中相依为命，尚心寒成了他们在一起的目标，成了他们在一起的引导索。
两人早已发现自己与对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又不想点破，也不想解除，只因为，这是他们怀念尚心寒最好的方式，也是他们存活的支持。
不知是季聪较聂蓝坚强一些还是聂蓝较季聪痴情一些，两人早已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命运的红绳早已彼此相连，却不自知。迟迟到了最后生死相隔才恍然悔悟，原来曾经的执着早已成为彼此亲近的借口，这一生不能相依，下一世，便要相随。
“主子，聂蓝与季聪已经被安葬在两国交界处的深林中。”星帆低声汇报着心中却异常的沉重，虽然叶玉没有受伤相对的却丧失了两个人的性命。
“好了，下去吧！”凌竹点点头遣退星帆转身担忧的看着在床上不言不语的叶玉，温柔的将他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胸腔中渐渐冰冷的心。
“你不要自责，季聪与聂蓝最后在一起了，也是好事。”
“他们二人生前都对尚心寒太过执着，临走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是幸福。”
“这一世他们受了太多折磨，下一世，他们一定会幸福。”
“他们并不孤独，黄泉路上，有彼此相伴。”
“你要为他们祝福，现在这个样子我好心疼。”
“不要想当时如果季聪没有冲过来就好了，没有了你，我一样不会独活。”
“叶玉……”
凌竹搬过叶玉让他面对自己，细细的描摹着已经深驻心底的面容，凌竹心中是庆幸的。不能说他自私，只因为他没办法失去叶玉，就像他说的，如果这次有事的是叶玉，他也会像聂蓝一样毫不犹豫的追随而去。
什么两国和平什么国家大事，都是放屁，什么都比不上叶玉来的重要，什么都比不上有叶玉在的生活。所以……凌竹用力的将叶玉抱在怀里，轻声呢喃。
“我可以失去全天下，就是不能失去你。”
看着在凌竹的看护下重新振作起来的叶玉尹暮心中已是百感交集，泉国与夜阑毫无理由的争斗让两国失去了太多，没有什么不得不交战的理由，只是为了挣个高下，却没想到……造成无数人的生死离别。
上位者即使有无上的权力能够掌控全天下视野也是狭窄的，作为一个国家的领导者只能看到国家的声誉，国家的强盛，国家的名望，那些具体的，构成这些的细小因素往往考虑不到。谁说好的上位者便是仁君？他们……也有顾不及的地方，像现在。
“叶玉，没事了吗？”
“恩！让你们担忧了。”叶玉轻笑着在凌竹的陪伴下入座，“很高兴咱们两个的想法又能够不谋而合。”
“叶玉，其实是……”
叶玉突然伸出手打断尹暮的话淡然的笑着，“尹暮，不用解释什么，作为一个国家的掌控者你的决定并没有错，这之前，现在，这之后，你都没有错。可以说……你是个明君，因为你肯正视自己的错误，你肯体谅你的子民。”
“叶玉，你早知道？”尹暮的惊讶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随后便成为了然的轻笑，这样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是他自己一直自以为是了。
“呵呵！之前真的不知道，还是后来去了泉国与你再次接触之后才发现的。”叶玉平和的看着尹暮，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得力助手，水风和夜闲锦。
“一个将军一国之主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的权利，怎么会给他这么大的自由，又怎么会让他为所欲为，有如此的信任。”慢慢的将说着，叶玉此刻的声音就宛如柔和的曲调，“还有你的言谈举止，一切一切的行为与迹象都表明了你就是泉国的国君，泉国的王。”
“对不起，隐瞒了你。”
“不碍事，我若是介意，早在三年前就不会再与你来往。”叶玉安慰着尹暮也就是泉国的王暮云清夜，从衣袖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两国停战协议放到暮云清夜面前，“咱们签和吧！”
“好！泉国与夜阑，就此停战！”暮云清夜释怀的笑着接过夜闲锦递来的笔豪爽的写下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上自己的印章，“从今以后泉国与夜阑和平相处，不再交战！”
“我还是喜欢叫你尹暮，等着我，回京解决了遗留的问题之后咱们再喝茶聊天。”叶玉伸出手握住暮云清夜的，没有过多的言语，两人心领神会的笑着。
“好了好了！皆大欢喜！”夜闲锦突然高声说道，“这下咱们也不用再针锋相对了，多好！”
“你不过是嫌麻烦，想偷懒而已。”一旁的水风好不给面子的吐槽，无视夜闲锦哀怨的面容接过暮云清夜的印章收好。
“叶玉，如此我便在泉国等着你。”暮云清夜起身拍拍叶玉的肩膀，看向凌竹，“你可要照顾好叶玉，不然……你等着后悔吧！”
“还用你说！”凌竹不满的瞪视暮云清夜，他才不管他是不是泉国的王呢！叶玉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哈哈！你们可不要太久！”暮云清夜大笑着摆摆手在水风与夜闲锦的跟随下离开，夕阳下，三人的剪影是那么和谐，那样的……让人安心。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而今真个不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