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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拒绝师徒恋从我做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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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城,神州大地上,少见的以佛门传说建立城镇的地方,没有护城河,没有城垣,只有大片小片的水塘环绕。
鹅城不大不小,千余户人家,人口不足万数,如果忽略大片花林燃起的灰白烽烟,远远望去,甚至有点江南桃花源的意境。
祝孤生可不敢一到某个城镇就去府衙大门口揭悬赏榜了,也不知她这次会被黑多久,也许只有等流沙王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她才能做回祝女侠吧。
“女公子听上去还真是别扭,老师你们这次不妨叫我少东家。”走过路过,来都来了。鹅城也刚好闹起了一些小麻烦,看来也确实与他们有缘。
囚牛倒趴在桃花弟弟的唢呐上无可无不可;荆轲很不习惯猛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心,一直一脸“哪个刁民敢害朕”生人勿进的表情;蒙将军自如地买了樵夫的整担柴挑在肩头,融入人流,就是他着实生得比南边的猎户还要高大许多,又很面生,很难不被鹅城的百姓悄悄议论。
祝孤生戴着一顶白幕篱,亲自抱着小苔,小苔吃力地抱着胖胖的火狐狸,这两小只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关系这么好。
祝孤生对小苔突然眷恋她的行为倒是很理解,毕竟之前他们曾经商量过,要把小苔送回天街她亲生阿爹阿娘的家中。
“荆护卫应当放松放松,否则吓晕了这里的阿公阿婆,赔不起,就只能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了。”
“反正本少侠身无分文,上门女婿做就做!”
祝孤生很遗憾地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哪家姑娘抛绣球招亲,不过有一家正在当街放汤饼。
“我都没有等到吃汤饼的时候。”小苔闷闷不乐地嘟嘴。
汤饼就是寿面,江南的哪户人家新出生了孩子,洗三那天,都会当街摆流水面席,不拘身份地位,路过的吃上一碗,给小孩沾沾福气,俗称“放汤饼”。
祝孤生当即招呼荆轲他们坐下,吃上一碗汤面。
这户人家的白案师傅显然很有功夫,不仅汤面的汤头做得好,面条也扯得劲道。荆轲与蒙恬恬,由一开始嫌弃看起来软塌塌的细面条,到直接呼噜噜几大碗,都不带过渡矜持的,真的吓坏不少阿公阿婆。
果然有个花白头发的绣娘阿婆,颤巍巍地踮着小脚一步步挪了过来,眯着眼睛好好打量荆轲与蒙恬恬,好半晌才满意招呼道:“两位少侠可曾许了人家?”
“未曾未曾。”祝孤生对自己升级实力可上心了,身边的几位能卖出去一个卖出去一个,能卖出去一对就卖出去一对。万一她能不拆垃圾情缘,直接抢月老红娘的生意岂不妙哉。
“我家大小姐素来有‘江南小织女’的称号,七夕节那天刚夺了巢湖府一府绣娘的女状元头名,如若不是放不下家中绣坊,凭她的能力,做个女公子绰绰有余!”江南向来是神州的织造重镇,布匹与茶叶的生产流转中心,家家户户的女儿都会穿梭织布。
“如果少侠不曾许人家,不妨随我到家中一探。”绣娘阿婆梳了个紧紧的攥儿,青布衣纵然洗的发白,绣了几块不起眼的碎花补丁,也干净整洁利落,“大小姐家大业大,一直将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只是不知哪个天杀的,给她传出了克夫的名头。”
“明明是男子福薄。”
“是极是极,”阿婆甚至撂下了两位高大的如意郎君,分心赞许地看了祝孤生一眼。
“女子二十不嫁,年年多加税收也就罢了,咱家也不是出不起。还得逼人去庙里借种,真是有有辱斯文!”
“和尚好看吗?”祝孤生突然问。
绣娘阿婆登时涨红了眼,瞠目结舌,转而支支吾吾,这也是她为何不惜当街拉人的原因。
她家小小姐已经去庙里借种,不知廉耻的生下个野种,还大摆流水席。街坊们也都毫无异样地来吃寿面,惹得她日夜难受至极。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有违人伦,实在有违人伦。”她喃喃自语。
祝孤生都顾不上先询问鹅城大火的起因,赶紧道:“愿闻其详。”
“家丑不能外扬,”绣娘阿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罢,很少有外人愿意来鹅城。来也是为了吃大鹅,买布匹和巢湖大鱼。很少有人愿意关心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都只是遵循前辈的告诫,远远地避讳。”
众人跟着绣娘阿婆回到高家。
“我家大小姐叫高寒,原本只是个略微有主见的普通姑娘。及笄礼成,再过半年,准备停当,就要嫁进罗家。
罗家擅长染布,高家擅长织布裁衣,原本是强强联合,皆大欢喜。
只是我家是逃难来到鹅城的,大小姐是头一个成婚的小辈,老爷在和布行商会的人商讨今年养蚕的规模之时,无意中得知,罗家大公子不举,当即想要回庚帖,取消定婚。
罗家人理亏同意了,但只过了一个夜晚,突然咄咄逼人,上门要人。言语中还多有要挟,商户人家最重契约,倘若我们高家一定要悔婚,他们就将女方退婚之事,宣扬得人尽皆知。到时候,鹅城不会有一户商家,愿与高家生意往来。
在鹅城卖出去东西,老爷也放话,行商坐贾,大不了我们高家将布匹远销别处,清空了存货再搬家。”
“他们就不怕,你们也将罗家大公子不举,给宣扬得人尽皆知?”祝孤生觉得奇怪。
“人家啊,不怕!因为这鹅城的男人,个个不举。”
“难道是鹅城的水源出了什么问题?”祝孤生听到了这个消息,半点没有觉得痛快。
“谁知道呢,反正这里人活该,呸~”绣娘阿婆挺痛快的,随即她又哀戚,“可还没来得及搬家,老爷少爷就都病了,请了外地的大夫,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连他们的不举,到底是因为鹅城的特殊,还是病体沉疴也分辨不清,后来他们父子先后逝世,就剩大小姐小小姐相依为命。
虽然总有地痞流氓上门骚扰,这样的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直到小小姐也及笄,又有罗家人上门提亲。”
“地痞流氓,鹅城这样子还有流氓啊?”
阿婆厌恶道:“臭男人越是不能行事,越是无耻至极!商户也就罢了,小县官也要强纳小小姐。
大小姐年年都交保护费,还是喂不饱那一帮饿狼,只是她以为,至少财产没榨干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谁知,谁知他们竟然直接将小小姐虏进独孤寺直接奸.污,还说,鹅城寺庙借种之事,自古以来,民风如此。”
“独孤寺,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祝孤生皱眉冥思苦想,忽然震惊,“不就是梵刑那个怒目美金刚的地盘道场什么的吗?”
她惊悚之下连连追问,“真的是独孤寺?”之前秋水渊披着“绣衣佛”的马甲,与梵刑交往之时,他总说的是去“独孤园”,以致祝孤生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
“贵府不可能就这样认命吧?”
“当然不可能,只是老爷少爷病逝后,我们都是老弱妇孺,下人,击鼓鸣冤也无人理会。上告到巢湖府的太守秦太守那里,他身为一府太守,竟然这样告诫威胁,‘总不至于活不下去,女人嘛总要生孩子的,生谁的不是生。’”
祝孤生提议,“我们能否先看看那个孩子?”看看这鹅城的男人们不举,怎么和尚个个精壮勇猛。
“自然可以。”绣娘阿婆倾吐一番心声,俨然已经将他们当做救星。
“这孩子和小苔一样。”祝孤生为那个小女婴把完脉感叹。
小苔紧张兮兮地轻轻摸了摸小女婴嫩嘟嘟红通通的脸颊。也不知道说和她一样是好还是不好。
祝孤生摸摸小苔的小脑瓜,小苔的头发已经浓密到完全可以插得住小金钗子,离婷婷袅袅十三余也不远了。
“当然是好事。”她再把把高府小小姐的脉,也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绣娘阿婆突然难以启齿起来。
奇怪,之前那么多难为情的事,她都言语自如。
“只是小小姐被那些和尚玷污了身子,就再也离不得他们。”真希望两位少侠不会因此嫌弃大小姐啊,可是大小姐最讨厌骗婚,就算她这个老东西不说,大小姐也会主动说个明白。
“那些和尚夜夜都来高府,我们高府小猫三两只的护卫,想拦也拦不住他们。想来今晚他们很快又要上门。”
这个闲事祝孤生管定了。她向绣娘阿婆讨了几间房住下,守株待兔。
“你们几个路上都不怎么说话,都在仔细观察这座城市,有没有发现他们不举的原因?蒙恬恬先说。”
几位队友倒都是厚脸皮,半点没有难为情的样子。
荆轲道:“是不是肉吃的少了?”
蒙恬恬也不介意他抢答,反问,“也不知道这个季节,都是什么粉色的花盛放?”
“木芙蓉?”祝孤生也不太确定。一整片一整片秋天盛放的粉色花林确实稀少,秋天都是收获果实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