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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分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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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坊间传出这等童谣,想来也不是空穴来风,这等抹黑圣上清誉的行为,应当严惩不贷。”
“话说这甄家人处理方式不对,胆子倒是不小,不上奏向您禀明便罢了,竟然私下追踪,杀人灭口,这是完全没将您放在眼里啊!”
晋安帝提拔的太监总管尖着嗓子,阴阳怪气地东拉西扯,最后竟然直接放出挑拨之言论,可谓胆大至极。
太监看似无意地提及,却字字句句直击晋安帝内心,令他愤恨不已。
“哼,这乌佗国乃是朕的天下,他甄家不过是我朱家走狗罢了,朕想让他死,他就不能活过明天!”
说完,晋安帝气呼呼地往椅背后一靠,越想越气不过,便吩咐,道:“来人,去护国公府,宣大将军……”
话说一半,晋安帝又突然想起来,甄老将军已经去边境了,不在京中。
“混账,混账,都给朕滚……”晋安帝用力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于地上。
宫人们纷纷下跪告退,慌乱间,一名宫女不小心碰到了茶桌,发出刺耳的声响。
晋安帝锐利的目光如同刀子射向那名宫女,而后嘴角上翘,不由冷笑。
那宫女早已吓傻,浑身颤抖,头不停地磕在地板之上,一下又一下,额角慢慢渗出血来。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圣上饶命啊!圣上饶命,奴婢知道错了……”
出现这意外的一幕,其他宫人也不敢妄动,跪趴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更不用说求情了。
晋安帝从龙案上缓缓走下来,停到那宫女跟前蹲下,挑起她的下巴,虽眉眼带笑,却让人感觉瘆得慌。
“既然你都知晓自己该死,那又何来饶命一说?”
晋安帝阴测测地吐露出这句毫无温度的话,而后松开手,起身接过太监总管递来的手帕。
仔细擦拭完自己的手,转身将那手帕像扔垃圾一般扔向宫女。
那一刻,就如同对宫女下达了死亡命令,片刻间,她便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双眸含泪,一脸绝望。
“还不快走,一群碍眼的家伙,真是没一点眼色。”
太监总管一脚踹向最近的一个小太监,骂道。
就这样,殿中余下的宫人逃命般离开大殿,走出好远都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晋安帝在处置那名宫女之后,整个人都平复下来了。
他是帝王,是一国之君,掌握着生杀大权,他是最尊贵的王。
宫女之死再次让他体验到权势带来的好处,童谣引起的火气也暂时被压制下来。
“圣上,时候也不早了,今日晚膳要去哪个娘娘宫中用?”
太监总管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晋安帝,他清楚的知晓,如何做能让晋安帝快速进入下个个情绪状态。
“梅妃那吧!”晋安帝看似随意地道。
“是,奴才这就命人走一趟。”太监总管低垂着脑袋,回应。
梅妃炖了一手好汤,连御膳房都比不上,晋安帝偏爱这口汤,每次去都要喝。
故而需要让梅妃提前准备,万不能失了礼数。
……
宫中风波暂且平息,但宫外的甄家却没那么轻松。
甄婉英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自家娘亲从普照寺接回家,还因此与伪装百姓之人发生冲突,险些误伤百姓。
“可恶,若不是我等反应快,还真着了对方的道。”文叔一回到府中,便忍不住破口大骂。
“呸,手段真是卑劣。”甄夫人乃是杨家女,将门之后,是个爽直的性子。
“若不是老文你及时揭穿他们的真面目,动手过程伤了百姓,咱们甄家便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文叔与甄夫人在讨论今日的惊险过程,而甄婉英在一旁神游,不发一言。
“英儿,英儿?”甄夫人连唤了两声,甄婉英这才反应过来。
“啊?哦,娘,何事?”婉英并没有听她们说话,突然被点名,有些懵。
“唉,你这孩子……”甄夫人走到婉英面前,温柔又似乎有些无奈地帮她整理鬓发。
“你莫用担心太多,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并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开的。”
“万事还有你爹,你爷爷,你叔叔伯伯他们顶着,无需给自己太大压力,最坏不过全家一块玩完,到了阴曹地府,还做一家人。”
甄夫人倒是爽直豪迈,听得婉英嘴角微抽,甚是无语。
“娘,您说什么呢?若被爹爹听到,定然说您一顿。”
“老娘也没说错,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哪是我等能预见的?”
甄夫人坚持自己的观点,毕竟她并没有说错,不过是说得直白些罢了。
“是是是,您说得对,咱们用晚膳去,这等家国大事,让爷爷他们操心。”
婉英想着,无论如何,他们一家子都要在一起,同心协力度难关,亦或是共赴黄泉路,也不是不可。
京城的消息通过传信鹰的不懈努力,终于在三日后的傍晚到达了阳城,而它也累趴了,连羽毛都失去了光泽。
见到老主人,便装柔弱,讨要吃食。
甄老将军知晓它辛苦,让人多准备了肉,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这才拆信看,越看神情越凝重。
“爹,可是英儿来信?”老将军本打算跟兄弟子侄们商量军务,故而此时大家伙都在这书房之中。
甄老将军长叹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
“过几日,我要回一趟京城。”甄老将军将信件递给众人传阅,因是飞鹰传书,字小,密密麻麻,好一会儿大家才全部了解清楚状况。
“他娘的,我甄家世代忠义,况且若不是我甄家,他如何能登上帝位,简直忘恩负义。”
开口的是甄老将军的胞弟,甄远山,往日里说话很有份量,军事能力强。
“就是,就是……”众人愤愤不平,纷纷附和。
“啪!”
甄老将军板着脸,怒拍案桌,大声吼道:“都给老夫闭嘴,几十年的教养,都被狗吃了?”
书房中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反驳,甄远山老脸一红,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头,不敢与甄老将军对视。
良久,甄老将军语重心长的声音才传过来。
“我们甄家这等人家,越是位高权重,越要小心翼翼。”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总少不了盯梢的眼睛,人家巴不得我们倒霉,若不小心谨慎些,没准哪天就栽了。”
“你们这般不稳重,让我如何放心?”
这一声声质问,只问得众人内心不安,惭愧至极。
甄远山更是懊悔,他是长辈,嘴巴却少了一道门,如何给后辈做榜样?
“大……大哥,我知道错了。”
“父亲,孩子也知道错了。”
“爷爷(伯爷)我们知道错了。”
甄家人最大的优点是他们的自省能力强,愿意听劝,知错就改,不会固执己见。
“明日,我便启程回京处理此事,军中之事,就由远山决策,其他事务一切照旧,不必过于担忧。”
“我们甄家能走到如今的地位,离不开世代甄家人的守护相望,携手共进。”
“另外,公主身体不好,你们多照顾着些。”话锋一转,又扯到乐阳长公主身上。
甄老将军还是不放心,特意又交代一番,生怕他们照顾得不周到。
“父亲,您放心。”甄子义心中羞愧,作为甄家未来的家主,这等紧要关头,却还要老父亲出面,亲自跑一趟。
连照顾母亲这等家事,还要老父操心叮嘱。
气氛再度沉寂,甄老将军见天色不早了,便开口让他们都回去休息。
甄远山还有些事没问清楚,便留到最后,等孩子们都离开,才向甄老将军询问。
“大哥,兵符……”他欲言又止,犹犹豫豫,涉及到兵符,总是不太好开口。
甄老将军瞥了他一眼后,他连忙低下头,明明也没有犯错,就忍不住心虚。
“你啊你,”甄老将军无奈,“自幼便这样,有错没错,我一看你,你便低头。”
“我猜想,你此刻定然是在回想,自己有没有做错事。”
甄老将军摇摇头,轻声笑道:“远山啊!你说你个大老爷们,在外能独当一面,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威猛将军。”
“怎么在为兄面前,就跟小媳妇似的,扭扭捏捏。”
“大哥,”甄远山挠挠头,对于自家大哥的调侃,感觉特别不好意思,“也不是这么说,我这是……这是习惯了,嘿嘿……”
“好了,有何事便直接问吧!”甄老将军手肘支撑在桌上,捏了捏眉心,以缓解疲惫之感。
“兜兜转转,这些人不过想要兵符罢了,大哥……”
甄远山偷偷观察甄老将军的反应,见他并没有生气,便大着胆子继续道:“不如咱们把兵符给他们算了。”
甄老将军神色不明,看了看甄远山,直看得他心中发毛。
而后只听到甄老将军长叹,道:“若只是兵符,给他们又何妨?”
“只是你领兵多年,想必也知晓,怀璧其罪的道理。”
“而我甄家最让人嫉恨的不是我们有兵符,而是我甄家世代累积的军中威严,以及百姓对我甄家的信任,那是兵符所不能比拟的。”
“这才是他们所忌惮的。”
顿了顿,甄老将军继续道:“不过你说得也在理,兵符也该归还到皇家人手中了。”
甄老将军望向窗外,黑夜幽深,烛光微醺,树影摇曳,更是增添了一份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