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元不老》春歌也

2、第 二章

　　第二章
　　村里的小学不在这个村附近，是建在离村子差不多两公里外的一个龙奔村的村底下，靠近黄土马路边。今天大概是害怕比老师晚到，两个小孩没了平时在路上走走停停的玩闹，走的快极了，不消多少时间便走到了小学下面的马路上。马路坎上是一块很大的站满了小草的操场，小草稀稀疏疏的，早晨人要是累了想坐着休息会那你屁股的裤子准会被露水和漏出的些微泥土给抹湿涂脏。操场左右两边有两架两个多小孩身高的篮球架，基本它是没怎么用的，在村里还没见过篮球的影儿呢。操场上面就是一座水泥砖砌成的平房，只有一层，内置四五间教室，平常能用到的就只有两间，因为这个小学只教一二年级，且一个年级只有一个班。小学旁边有个小卖铺，是个很爱笑的老爷爷在看顾。平常学生手里只要有了一两毛钱，便会跑去买零食，好像生怕钱在自己兜里放坏了。
　　圆圆和成成进了教室发现加上他俩才来了四个人，照这样看，老师还得好一会儿才能来学校。所以这个时间就是大家吃早饭和玩耍的。教室里排着两排座位，一排各有三张课桌和板凳，成成的座位在第二竖排第二个。他正坐在座位上准备吃早饭，双手打开红色塑料系的结，把袋口撑得大大的，双手捧出铁水杯，这小心翼翼带点虔诚的神情，仿佛自己是在做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或许对于这小孩来说吃饭就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圆圆看着成成吃的香甜，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大概是她的眼神过于炙热，烫到了成成。成成抬起头问道“你要吃吗？”圆圆小手搅了搅，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挪过去。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起来，互相也不嫌弃对方的口水，或许他们那个时候还不太明确知道嫌弃是怎样的。
　　铃铃铃，随着铁铃铛传来的声音，就知道是老师来了，只有老师才能从他的办公室拿出柴刀敲响铃铛，其他任何人都不能随意去敲打它的。这时圆圆和其他学生都挺直了腰背，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头发推得和铲子一样平，四周都是平整短小的发茬，看上去像一个正方形，小孩们还不知道这种发型叫平头。老师有点略微的国字脸，并不明显，双眼皮眼尾往下走着，嘴唇适中嘴角两边各有一条括弧一样浅浅的纹路，是喜欢笑的人才会生出的。身上穿着灰白色的翻领短袖，领口扣子打开，下身是一条黑色宽松的西装裤，上衣摆扎进裤子里用皮带给扣住。他是圆圆他们村的，但是圆圆平常并没有见到他，他家在圆圆家对面，隔了一条河，河那边统一叫坝上。他姓吴，其实沿着马路存在的村子大部分人都是姓吴的，大家开心起来就开起玩笑说都是本家呀。吴老师一二年级都是他教的，因为教书不太方便，很多时候都叫一年级的学生各自拿着凳子搬来二年级教室上课。上完一年级的再上二年级的，一年级学生十来个，哐～哐～凳子互相碰撞的声音响满了整座小平房。二年级的学生偶尔瞥个一两眼，就回头和自己班上的同学聊自己的事。对于一年级学生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兴趣，大约是在一个教室上课太过于平常了。一年级开始上课时，二年级便在一旁看自己的，一个个乖觉得很。因总在一个教室一起上课，孩子们也熟实起来，下课了就在一块玩耍。中午连着吃饭休息的时间有两个小时，学生和老师都得回家吃午饭，到下午回来上课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偏西一会了。吃过午饭提早回到学校耍的，操场里边靠着里坎的一颗樟树就是学生的好去处。这个时间樟树枝叶繁茂，密密地一层层掩盖着它的枝干。它的树干上沾满了黄土，仔细一看那黄土已然和皮浸在一起了，树干上面光溜溜的，依稀泛着光嘞，这是学生孩子经常攀爬的证据。因着家里和学校没有什么好玩的事物，所以孩子们最欢喜的便是去小河里洗澡、翻螃蟹以及爬树等。这会树上已经有了三个人，圆圆和成成从树底下抬头往上看见了三个颜色不一样的屁股，稳稳坐在树枝上好不惬意。树已经被占据了，那就不凑这个热闹，圆圆拉着成成的小手坐在树荫能遮着的地方，开始聊起了他们预备要干的一件大事。就是去家里找找看有没有汽水瓶，找到了就带着回学校小卖铺换零食吃。汽水瓶是玻璃的，瓶肚子大，瓶口狭小，瓶身翠绿色是透的，能看到里面装的汽水的多少。一个汽水瓶相当于一毛钱，可以换任何只要一毛钱的零食，像一根长长的辣条、一小块云片糕、一颗泡泡糖……正说的起劲，来了两个二年级的学生，打头走来的叫吴昊，也是一张不明显的小国字脸，双眼皮褶很深，中高的鼻梁，嘴唇饱满偏厚，看着是一副正气的样子。落后一步是个瘦高个，竹竿似的立着，一张细瘦的瓜子脸上嵌这一双适中的眼睛，略高的鼻梁。从他们现在的样子约莫能看出长大以后会是两个好看的青年人。树上一个小孩看见吴昊站在树前面，赶忙从树上下来，把位置还给了他，吴昊什么也没说就爬上去在那个位置坐好，好像那个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他的。杨培对着树杈左边的黑脸小孩，声音里带着点冲意，眼睛微眯，下巴向上扬了下说“那是我的位置，让开。”接着就开始双手抓着树干旁边的树枝，脚蹬着树干往上爬，那个小黑脸男孩挪向旁边的一条枝桠，脚下没踩稳，直接往下掉，旁边响起一阵惊呼声，圆圆手狠狠抓了成成一下，成成像没感觉到，眼睛直直看着小黑脸。小黑脸下掉中脑子好像意识到危险向他伸出了触角，赶忙双手抓住了途中的一根树枝，有了一下缓冲，然而依然抵不住身体突然下掉的重力，摔在了树底下的地上。圆圆和周围所有的人全围了过去，有人扶起小黑脸询问有没有事，小黑脸摆摆手说没事没事。“呀，地上有血。”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一看小黑脸嘴巴和鼻子，上面咕咕咕地往外冒血，可真是吓人。大家都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处理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想着先去学校旁田坎边那口井里冲冲，好像把血冲洗干净，没有血了事情就不严重人也就好了。圆圆推了一把脸色煞白的杨培，让他快去找老师，杨培这才恍惚回过神来，翻腿就跑。井边的小黑脸一直在用水清洗着嘴巴和鼻子冒出的血，但是洗掉了血又会流出来，趟水似的，鼻子和嘴巴没有开关，管不了不停外流的血。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也没过多久，吴老师和杨培跑来了，吴老师上衣背后湿了一大块，两人停下来嘴巴都泛着白，气喘得说不完一句整话“过、过来、我们、去卫生所。”转头对其他小孩说“你们都回教室等我回来上课，不许乱跑。”圆圆和成成拉着想跟着去的杨培走回了教室，教室里明明没人说话，但是还是感觉闹哄哄的，弄得人很烦躁。杨培低着头，什么话也没有，眼睛发直，他的心神好像不在教室里，或许是跟着老师和小黑脸去了。时间悠悠得溜着，老师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教室门口，杨培头顶也像长了眼睛嗖一下抬起了头，直直盯着老师。老师走到讲台上，脸色较平日严肃了不少，拿书本敲敲木讲台，发出砰砰砰的声音。接着说“大家都抬起头，今天发生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有个学生摔破了嘴巴和鼻子，现在在卫生所包扎了。幸好没有多大的事，以后大家都不准爬那棵樟树，也不要去做任何危险的事知道吗？”大家纷纷点头，接着老师就把杨培叫了出去，后面又过了很久，他们一直不见回来，到放学才看到他们的身影，不知道这期间去干了什么，反正吴老师放学前说这件事过去了，不要再想了，以后大家要引以为戒。这件事在小孩心中停留了一些时间，但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过去了，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人去爬过操场旁边那颗樟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