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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难知阴 ...

  •   “瘦金牙?这是何人?”

      梧州太守脸上茫然无措,不动声色地诈了回去:“下官惶恐,还请相国提点一二……”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既无人证也无物证,薄止你可休要血口喷人!

      “啊,原来如此。”薄将山表情似笑非笑,语气悠然自得,“看来是一场误会……我还以为这梧州城,就陈大人有这般胆量,敢在山道上截的人马!”

      梧州胡氏不过地方豪强耳,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杀朝廷命官;倒是你陈大人,身为封疆大吏,却纵容胡氏这等做派,究竟是何居心?

      陈太守哈哈一笑,恭敬拱手:“相国抬爱。下官只是替朝廷办事,向皇上尽忠,为大朔效力;相国遭了贼人,自是下官不力,这就多派人手,护卫相国左右。”

      权臣交锋,口舌之间,胜在圆滑二字。陈太守倒是个人物,四两拨千斤,把问题扔了回去:

      你不跟我这个梧州老大打招呼,在我的地盘上搞微服私访那一套,出了事还想让我这个太守背锅?

      做梦!

      “倒也不必。”薄将山笑容纹丝不动,从容地收回手中短匕,“陈太守人手这般紧张,也别在我身上花心思了……”

      薄将山幽幽地附耳过来,声线温善,口吻含情:

      “陈大人,多花点心思,解释解释当地的粮价吧。”

      静、静、静。

      烛火哔剥,满室冷寂,陈太守腮帮子抽了抽,既而又笑了起来:

      “相国哪里的话?这梧州是皇上的,这良田是皇上的,这米自然也是皇上的。我身为梧州太守,籴粜之事,都是为皇上算账。”

      陈太守被薄将山吓住了,不得已才搬出皇帝这尊佛,等同于向薄将山坦白,梧州这趟浑水里,还有皇帝的一份儿。

      薄将山停顿片刻,既而大笑出声:

      “——那是自然。”

      ·

      ·

      与此同时,梧州码头,薄家楼船。

      沈逾卿从旁侧探出头来:“嘿!”

      幼娘被他吓了一跳,手上不由一松,盘子往下一落,被沈逾卿稳稳接住了:“喂,你躲着我做什么?”

      幼娘眼神往旁一避,头埋得更低了些,声音小得听不见:“……不,不敢。”

      两人年纪相仿,体格有差。沈大猴儿确实还在蹿个子,已经和薄将山差不多高了;而幼娘还是小小的一只,活像个没揉开的小汤圆。

      沈逾卿背着手低下头来,幼娘把头埋得更低;耐不过沈逾卿确实是只猴,少年索性蹲下来朝上看:“为什么啊?”

      幼娘连忙抬起头来。小女孩子窘迫极了,一想到步练师说过的话,心里难过得都要哭出来:“不敢的,幼娘不敢的。……”

      沈逾卿被她吓了一跳:“你好好说话,你哭干什么?”

      —— 我们又不可能,我都断了念想,你老是招我做什么!

      幼娘这般作想,心里更加委屈,眼泪掉个不停;偏偏她又不是个发性的,哭也是声若蚊蚋,低着头不言不语。

      “不是,我这……”沈逾卿迷惑万分,手足无措,“你别哭了,我下次再也不找你了。”

      幼娘哭得更伤心了。

      沈逾卿:“……”

      姥姥!!!

      沈逾卿挠着头,刚想说什么,脸色倏地一变,一把捂住了幼娘的嘴:

      ——嘘!

      ·

      ·

      怎么了?

      幼娘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便被沈逾卿抄进了怀里——沈逾卿闪到了一旁阴影里,幼娘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只见刚才两人所在的位置,飞掠过去一道极快的影子!

      是飞贼么?

      幼娘不由得想起来,先前杀了爹爹他们的水匪,也是这般悄无声息地爬上船……

      幼娘的呼吸停止了。

      二人所在的甲板上方,本生着一道缝隙;而如今这道缝隙里,长着一只眼睛!

      ——有人在甲板上,正对着下面看!!!

      砰!!!

      沈逾卿的反应迅疾如电。幼娘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动作,沈逾卿的火神铳就已轰声开火,明亮的枪口焰暴烁开去,幼娘被晃得捂住了眼睛。

      这个距离下悍然开火,造成的伤害相当可怖。沈逾卿这一枪贯穿了甲板和来人,碎血和木屑炸成一团乱雾,像是霰雪一样沸反盈天。

      幼娘吓得呆了。

      咔嚓。

      沈逾卿收敛了先前活泼欢乐的神色,面无表情地拉栓退去弹/壳。少年眉宇锋利,神色冷淡,幼娘抬头看去,沈逾卿在月色下的侧脸,像是深秋夜里的一道凛凛寒霜。

      这还是幼娘第一次看见沈逾卿这般正经模样。他的戾气像是从沉渊里飞跃的恶蛟,从少年根骨深处汹汹蓬发。

      令人目眩神驰,令人心向往之。

      沈逾卿寒声道:“晚上好啊。”

      这下连幼娘都听见了脚步声,几道人影从不同方向,将沈逾卿团团围住!

      幼娘心下震骇无比:

      这里可是薄将山的楼船,二品钦差大臣的地盘!

      这些人究竟是谁?

      “中央命臣;地方大吏;世族豪强;封疆王侯。”

      沈逾卿的声线像是巨谷里吹出的罡风,透着凄神寒骨的凉意:

      “你们的主子,属于哪一类?”

      黑影默然不语,只是亮出了兵器。

      沈逾卿大笑出声,猱身而上:“无妨,我审得出来!”

      ——砰!!!

      ·

      ·

      “这沈家大公子居然这般扎手?”

      “毕竟是薄止从小带大的……我们死了多少人?”

      “一共二十三个。奶奶的,这沈钧还真是一条疯狗!要不是有个小娘们跟着他,沈钧施展不开手脚,连我都要被他一枪杀了!”

      步练师端坐在摇晃的马车里,默默地听着车夫们的对话。

      是夜,风急,雨急,马蹄急。

      一辆平平无奇的青蓬马车,载着面沉如水的步练师,离开了梧州码头,踅进了溶溶夜色里。

      ——去哪里呢?

      去见这些黑衣人效命的主子,去见步练师的青梅竹马,去见当今大朔的二皇子:

      关西秦王,周琛。

  • 作者有话要说:  相国,你老婆被人偷了!!!(猴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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