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每天都在被治愈》茏荢

5、第005章 重明

　　桑葚看出司棠的惊慌，本是随口一问，眼下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心。

　　“怎么了？那个人说不得吗？”

　　司棠抖着手放稳茶杯，蓦地跪倒在地，唇齿都止不住地发颤，呐声说：“属下不敢多言。”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桑葚会意，终止了这个话题，不想为难她什么。

　　这一日，玉千泽没有来娉婷院。

　　晚间桑葚躺在床榻上，觉自己分外悲凉。

　　她如今连这娉婷院都出不去，要怎么去了解玉千泽发生过的其他事情？又要怎么去找解救他的法子？

　　甚至想要见他一面……都不是说见就能见，完全不能顺应她的心思。若只能没日没夜的待在这里，与困坐牢房无异。

　　“玉千泽，我想救你。”

　　桑葚喃喃自语，一遍遍念叨着。

　　似乎半宿过去，她才自然入睡。

　　玉幽宫一片寂静，黒沉之气直压眼帘。玉千泽心烦了一日，感知到娉婷院那边的沉静，搁下手中长剑，迈出了听云殿的门。

　　月夜之下，娉婷院内的紫昙花徐徐盛开，一片繁茂，夺目绚烂。

　　他推开门，瞧见屋中微弱的烛火，将脚步放得轻缓了一些，慢慢朝着床榻边走去。

　　桑葚闭着眼，呼吸平稳，毫无动静。

　　“葚儿。”

　　玉千泽唤了她一声，语气格外轻柔。

　　她素来是不喜安静的，最是耐不住寂寞。若困她两日，她会否……主动来找他？

　　当日将她带回酆都，玉千泽本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只是她性子太高傲，哪里容得下他这般作为。可自孽摇頵羝山归来……她却又好似转变了性子。

　　玉千泽轻叹口气，俯下身在她额角落下一个轻吻，随即走出了屋子。

　　次日桑葚醒得很早，这一夜她睡的有些许沉，也记不清有无做过不好的梦，头晕脑胀的，心口也烧得厉害。

　　她穿好衣裳，坐在院子里吹了会儿风，才觉舒适一些。

　　司棠和新来的厨娘准备好了早膳，才过来喊她。司棠一直不太对劲，似是有话要说，却又犹豫着。

　　桑葚压不住好奇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却见司棠摇头不语。

　　司棠走出了一趟，不多时回来，端了一些小点心，还拿了一小坛子酒。

　　桑葚从前是爱饮酒的。这一点，玉千泽应是知晓。

　　可在酆都的这些天，她都快要忘记了酒的味道。

　　此刻见着，倒也不客气，给自己倒满一杯便往嘴里喂去。

　　“这是雪阁主命人送来的。”司棠说。

　　一口酒尚未入喉，桑葚便已被呛到，吐了出来。她将酒推到一边，面无生趣地拿起筷子夹起菜叶喂到了嘴里。

　　本是有些想尝尝的。毕竟这是在此处，她第一次看到酒。可听见“雪阁主”这三个字，心思瞬间被压了回去。

　　“我和她不熟吧？”桑葚对司棠说。

　　司棠抿抿唇，轻声说：“雪阁主她还说了一句话。”

　　“那晚之事，她想赔罪。”

　　桑葚蹙眉：“你是说司兰害我的事儿？是她指使的？”

　　“姑娘误会。”

　　看得出司棠是真的怕引起误会，忙解释：“说起来，司兰非拂雪阁之人，那件事与雪阁主无关的。”

　　“那她什么意思？”

　　司棠犹疑片刻，才僵着声道：“是那天……姑娘吃过的药。”

　　“？”

　　那天？

　　哪天？

　　吃了那什么……的那天吗？

　　桑葚神色微沉，放下碗筷侧头看向她。

　　司棠面上一慌，忙跪地：“姑娘恕罪。”

　　“那糕点是雪阁主做的，药……”

　　桑葚打断她：“知道了。”糕点是她做的，药不是她下的，她也不知药是谁下的，当是此意吧？

　　司棠接着又说：“主上已经责罚过她了。她怕姑娘对她心生误会。”

　　桑葚轻笑：“我不认得她。也不在意她做过什么。”

　　司棠仍旧跪在地上，没有起身。

　　“若还有话，一并说了吧。”桑葚觉得心烦，语气冷了几分。

　　司棠一脸惶惶，惴惴道：“她确有一事想要恳请姑娘帮忙。”

　　请她帮忙？

　　也是荒谬。

　　桑葚想笑笑不出来，没有应她的话，只是问她：“司棠，你是拂雪阁来的？”

　　她答道：“司棠曾为一只飘荡在外的孤鬼，受到雪阁主相救，才恢复人形，能安稳待在酆都。”

　　“七年前主上受伤，魂魄离体，陷入昏迷。雪阁主便安排我来了娉婷院，替主上打理此处。”

　　提起那司雪衣，便是在为她说好话。

　　“她要我帮什么忙？”桑葚握着筷子在空碗之中磨了磨。

　　“重明使者犯了事，被主上责罚……”

　　“要我去求情？”

　　司棠迟缓点头，“主上今日会来娉婷院，还请姑娘提一句。”

　　让她去求情？

　　竟也不怕玉千泽迁怒她一剑将她给砍了。

　　桑葚轻轻敲了敲碗，低声说：“嗯，我见了他就试试。”

　　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很清楚……依照玉千泽现在对她的态度，十有八九没有什么成效。

　　如司棠所言，这日薄暮时分，玉千泽来了娉婷院。

　　桑葚抱着司棠早晨拿的那一小坛酒，静静伫立在院子的墙角下。

　　玉千泽错愕了一瞬，顿足看向她。

　　桑葚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心境，展露几分浅浅的笑意，朝他走近一些，开口轻唤：“城主。”

　　玉千泽视线下移，落在她手中抱着的酒坛上，不禁诧异：“这是要做什么？”

　　“有话与你说。”

　　桑葚垂目，再次挪动脚步，同他靠近些。

　　“我得了一坛好酒，想……”

　　“想邀城主共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

　　玉千泽往后退了退，低哑着声道：“你若有话，就直接开口与我说吧。”

　　桑葚面上仍旧挂着笑意，伸出手扯住了他的衣袖，“你且进来。”

　　她拉着玉千泽走进屋内，待他坐下后，将酒放置在桌上。

　　“我为你斟酒。”

　　她微微提了提袖子，将酒打开后，倒进杯中，小心翼翼地递到玉千泽面前。

　　玉千泽端起酒杯，正想要饮下，视线瞄到了她的左手手腕处的红痕，僵着声问：“手腕怎么回事？”

　　桑葚下意识地抽回手，“没……没事。”

　　“怎么弄的？”

　　桑葚往后退了些，很是难为情，小声说：“就……就是前夜……”他在抱她上榻的时候，死死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掐疼了。

　　玉千泽手指微颤，移开了目光，“我让人去雪衣那儿拿些药膏过来。”

　　桑葚闻言面上一沉。

　　雪衣？

　　称呼得倒是亲热。

　　桑葚回忆了下，那天看到的司雪衣，应是十分貌美，容色不凡的。在酆都的这些年，朝夕相处……近水楼台……

　　桑葚咬咬牙，将手腕藏于袖下，“不必麻烦了。”

　　“也不疼。”

　　玉千泽缓缓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沉默未语。

　　他不说话的时候，桑葚总觉心慌、麻木。

　　“我还是想跟你解释一下，那天……我没有要寻死。”

　　桑葚沉思片刻，轻声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昏迷之后，醒来便只瞧见了你。”

　　玉千泽静静饮酒，不语。

　　桑葚心中颇感愁闷，乖巧站在他身侧，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

　　玉千泽微微点了点头，终是理会她了。

　　桑葚忙趁机问：“那你今夜……要在此歇息吗？”

　　一杯酒饮尽，玉千泽轻咳一声，正想要再给自己添上一杯。

　　桑葚抢先拿过酒坛，“我给你倒。”

　　玉千泽未有推拒之意，由着她慌乱生疏的倒酒。

　　“桑葚。”

　　玉千泽蓦地握住了她的手。

　　桑葚身子下意识的一颤，就想要挣脱。

　　玉千泽松开，笑意淡淡地看向她问：“你有事要求我？”

　　“的确有事的……”桑葚垂目，声音低的快要听不清。

　　他就知道。

　　若无事，她岂会突然这样示好。

　　桑葚脚步往边上退了退，小声问：“我能不能回一趟月缘阁？”

　　玉千泽眸色一凛，捏着酒杯的手逐渐收紧。

　　桑葚怕他误会，接着又说：“我有很重要的东西放在月缘阁，怕会丢了。”

　　“你若不信，可以着人跟着我。或者……与我一起去。”

　　她深呼口气，勉勉强强维持住了笑容，眼也不眨地盯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她没有诓他，的确是有东西得拿。那东西不能丢。

　　桑葚觉得自己腿都要站麻了，玉千泽还无半点动静。

　　“你……答应吗？”她伸手，想要扯一扯他的衣服，却又不敢碰到他。

　　玉千泽眼底染上一层愠怒，冷冷扫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桑葚面色煞白，难受地喘了口气。

　　这两日头一直在犯疼，昏昏的。

　　她扶了扶额，想着自己答应了司棠的事儿，慌乱下跟了出去，大胆地扯住他的衣袍，叫道：“等、等等！”

　　玉千泽顿步，却没转头看她。

　　她别过视线，瞧见司棠满面惶恐地站在角落一侧，垂目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我听说重明使者犯了错，你罚他了？”桑葚倒也不含糊，直接问出了口。

　　玉千泽轻轻甩开她的手，侧头看她：“你还关心他的事？”

　　桑葚手僵在半空，头疼感重了几分，缓慢颔首。

　　“他的确犯了错。”玉千泽说，“与你有关。”

　　与她有关？

　　他们都不认识，怎么就和她有关了？

　　桑葚僵硬地笑了笑，“那你……就别罚他了。”

　　她说话间，伸手晃了晃他的衣袖，面怀笑意地凝视着他，将声音放得极其轻柔：“你……你就别恼啊！”

　　“？”

　　玉千泽神色冰凉地看着她，完全没懂她这动作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司雪衣:（我也是唯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