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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小时尔尔 ...

  •   一方小小的四方木桌,无人知道它度过了如许几多的春夏秋冬,岁月为它层层包浆,磨去了它本不锋利的棱角。它见证了人来人往,却永不得为谁诉说。一条已经立不稳的桌腿,稍微一触碰就会左右摇摆,吱吱呀呀的述说过往的磨难。

      桌子上的三样小菜映入眼帘,凉拌的豆芽菜在刺眼的白炽灯光下泛着令人食欲不振的油星,一碟子油炝青菜绿的彻底,一小碗醋腌青椒丁。如此这样简单、廉价的菜式令人唏嘘,然主人家已觉心满意足。两块钱一瓶的劣质啤酒被倒在同样廉价的透明玻璃杯里,透明的玻璃杯表面有一些不明不暗的油渍与旁边的豆芽菜相呼应着。

      旁边脱了皮的老沙发上坐了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更加瘦弱的九岁的男孩,中年男人的头发是与年龄不相符的花白,却根根精神抖擞的向上挺立,营养不良的小男孩看起来像极了那碟子蔫不拉几的青菜。男人时不时的用筷子敲一下旁边的玻璃杯口,一边敲一边眯着眼看着手中的习题册,“这个鸡兔同笼,共有30个头,88只脚,在这个笼子里鸡和兔子分别有多少只?”蹩脚的普通话在昏暗的房间里回荡,因为微醺而打了结的舌头将“只”与“子”混淆了,“这太简单了嘛,想当年我上初中那会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第二名永远都追不上我。要不是因为家里穷,没钱供我上学我现在肯定是个人物。”瘦男人一脸的醉像,口中说着无法考证的大话,不知道是醉在了劣质啤酒里还是痴人在说梦。

      那些年我们都极度讨厌爱说大话的父亲和极度唠叨的母亲,却不知岁月匆匆,我们终将有一日,也会从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自己年少无知时心中最讨厌的那个人。

      瘦男人叫谢海军,是谢思齐的父亲。谢思齐的母亲死在了他八岁那年,那个长相漂亮的女人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带着一点孩子气。

      快要飞起来的小轿车将母亲撞出去好远呀,像装满了水的气球被针扎了一下,过于鲜红以至于灼眼的鲜血从母亲的身体里喷了出来,好多好远。谢思齐站在学校门口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她的头发不是平日里那样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盘在后脑勺,一头乌发铺开在地面上,显得一张脸愈加的惨白。她的嘴脸上扬,像往日一样温柔的笑着。

      小轿车的主人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女人,然后从腋下的公文包里取了一叠红色的钞票甩在谢思齐母亲的身旁,便扬长而去了。

      周围有人在呼喊,有人打了急救报警电话,不一会儿,一辆救护车拉着刺耳的警笛声就到了,几个同学的家长帮忙把母亲抬到了救护车上。

      八岁的谢思齐觉得,生命最悲剧化的存在就是求而不可得吧!

      凡是尽全力以赴的往往都不可得,凡是别人求而不得的又恰恰攥在自己的手中。每个人的手中都捏着命运发的牌,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很公平,很随机,真的很随机,每个人都会有成为万分之一甚至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只不过有的人是中了彩票,有的人是失去了母亲而已,若是不做比较,都不过是命运轮盘选中的献祭者而已。谁会比谁悲惨?谁又会比谁更幸运呢?

      似乎每一个人都觉得别人的命运更可观一点,其实呢,都是一样的,并无所谓好坏,只是期待的与所拥有的不一致而已。我们为自己的悲惨命运焦头烂额,哪里又有空闲去站在别人的角度思考生命的意义。

      八岁的谢思齐更想要妈妈一直陪在身边而已,不幸的是却只得一张黑白照片。要是能一直睡在妈妈的怀里应该会很温暖吧,大概只有世界上最幸运的人才能够得父母双全,身体健康吧。
      后来的谢思齐抗拒跟任何人睡在一张床上,他人所给予的温暖需得千万分感恩戴德才能偿还,而他终是还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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