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厌忌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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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前拨动。
意识连接的另一端传来鬼王的喝令，黑死牟看着一旁的暗堕付丧神还不紧不慢地喝茶，神色平静：“我们，也该行动了，髭切。……这是命令。”
“让鸣女把他们送来就好吧？”黑金头发的青年施施然放下薄瓷的茶盏，脸上惯例似地没什么笑容，“不过，只要我们在这里，鬼杀队总会有人过来送死的，你说是吗？”
付丧神的视线掠过房间那头，语气风轻云淡：“也不知道，会不会碰见日之呼吸的传人呢。”
“……那你呢？”黑死牟沉默了一会儿，见对方不动，又开了口，“对你的弟弟，膝丸，是怎么想的。”
他疑惑这个问题很久了。
——在黑死牟眼里，虽然髭切在开会时被问及，总会说就像对战源义经时的感受，但他，或许是因为出身上的相似吧，他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并不是对自己的兄弟毫无感情。何况眼下，似乎连装也不装了似的，已经光明正大地就在他这里划水了。
“……我，髭切，与膝丸一样，都是属于源氏的刀。”黑金发色的青年忽然开了口，“千年以来，我们也与主上一同行动。或许你也知道，我更多是传承在源氏家主的手中，性格受此影响，也比他更加稳重。”
“当他落到源义经手中时，我感到了害怕。”他直截了当地这么说，“我是源赖朝的刀，我清楚源赖朝对义经的才干有多忌惮，何况义经的身旁还有牟庆。那还是源平交恶的时候。”
“后来，源赖朝用我指着义经，逼迫他切腹自尽。”髭切面无表情，“膝丸一直都不清楚这件事。他在那之前被义经送去神社了。他只知道源赖朝杀了源义经，不知道有我一份力。或许他也猜到了，但再见面，他什么都没说。”
“他只会在别的刀剑付丧神跟前一遍遍地重复，说，我跟他是很好的兄弟。哪怕，我一直说我记不得他。”
他们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继国岩胜慢慢从怀里取出来一只破旧的木笛，递到髭切眼前：“是不是，很丑？”
“……或许吧。”髭切脸上平静如常，“当初，义经的鲜血溅了满身的时候，我也觉得自己很丑。”
“他当时笑得很蠢。”继国岩胜停了一停，“蠢透了，缘一。”
他们听见外面的动静。
匆忙闯进来几个鬼杀队的少年。领头的那个，灼灼红发下闪着日轮花札耳饰。
继国岩胜望了过去。他的神情异常平静。
膝丸，不，苗木良夜，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
她清楚是髭切故意耽搁了她的行程，让她没法跟童磨交流一番；她也清楚这实际上对他们两个是有利的，毕竟童磨跟前的鬼杀队支柱太多。但她真的很生气。无关大局，只是难得地想任性一下。
【……毕竟我还是个普普通通未成年呢，嗯，就是这样。】苗木良夜在心底这么重复着，顺便挥刀砍掉眼前挡路的低级食人鬼，慢悠悠地、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往无限城的核心走——那里有鸣女镇守。
【膝丸大人！】那会儿被送下去就碰见的狐之助在旁边挪动着小短腿，仗着有符咒的遮掩喋喋不休，【髭切大人本来计划由他杀死鸣女，不过现在，髭切大人认为自己盯着黑死牟更合适，所以……】
唔，雾切可真是……苗木良夜稍缓了下步伐，脸上浮现一丝不耐，【你，很吵哦？】
当炭治郎紧急思考着对策时，眼前的对手忽而少了一个。
黑金发色的戎装青年——气息跟膝丸老师很像，却有一层浮于表面的晦暗——突兀地不见了。
“鸣女……”紫袍武士语气平平，对同伴的离去毫不在意，拇指顶开刀刃。
炭治郎敏锐地开口：“您跟缘一先生……有点像？”
“……你见过他？”继国岩胜动作一顿，语气依旧平淡，“你知道什么？”
很好炭治郎，就这样炭治郎，至少拖延时间……！这样想着，炭治郎略略放慢些语速，发音清晰：“当初，我在无限列车上，因为车票中了魇梦的血鬼术，在梦境中看到了去世的家人时。可能是因为家里说定要传承的耳饰，缘一先生在我的梦境里出现了。”
“……耳饰？”继国岩胜看了一眼，找出形容词来，“就是这个……日轮耳饰？”
——当初母亲为神之子制作的耳饰啊。那家伙一直戴着的。后来，他竟然转赠给别人了吗？这么一想……最后那次见面时，他确实没有戴着母亲为他做的耳饰……可是为什么？
跨越数百年的记忆迟钝地在脑海中翻搅，继国岩胜尽力回忆着那些他从不会认为自己有一天会刻意回想的记忆，关于缘一的记忆。是了，大概是这样……
【当你有需要的时候就吹响他，哥哥一定马上就会来帮你的。】
【兄长的愿望，是要变成这个国家最强的剑士吗？】
【兄长，我要走了。我会将这笛子当做兄长来珍惜。】
……为什么？
『你知道的吧，既生瑜何生亮？』黑金头发的付丧神漫不经心地转着茶盏，『正因为你，还在他的身后追逐，始终在他的眼里，继国缘一才是继国缘一，是继国岩胜的弟弟，而不是什么天才。那是他最认可的身份。』
『他像是神造的兵器，天生是难以理解情感的，而你是他双生的兄长，是你带给他了身为人的情感。』
『那时的你，在他的眼里是闪闪发光的啊，继国岩胜。他想成为第二的剑士，只是因为你想这么做。』
『那是他从你这里借来的目标和梦想，他是希望，能够通过这样的目标，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兄长啊。』
『很奇怪吗？对付丧神来说，倒很容易理解。兵器是追随着主君意志而行动的，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会在意冲田总司，压切长谷部因为织田信长转赠黑田若水而不甘，他比你想象中更纯粹单一，也确实具有神性。』
『但是他选择了你，继国缘一的双生兄长继国岩胜，作为他人性的锚点。他会追随你，想要成为第二剑士，也因为你担忧父亲的改弦更张而离开，更因为你在无惨的诱导下成为恶鬼而悲伤愤怒。』
『神之子确实是神之子，但，因为有你存在，他才是“继国缘一”。』
或许，就是这样吧……
如果“继国缘一”是上天打造来剿灭无惨的兵器，那“继国岩胜”的存在，或许不过是“刀鞘”？
锁住人性，让他能够融进人群的道具？这就是他存在的目的？那这样的上天，该是多么可笑啊……
他垂下眼帘，轻轻叹了口气。
“我听说，你所掌握的日之呼吸，本来没有杀伤性的？”他忽然开口。
灶门炭治郎不清楚对面的思路是如何跳转的，但是他依旧敛容正色地大声回答：“是的！那是家传的神乐舞！”
“能给我跳一遍吗？”黑死牟神色平静，“很久没有见过了。”
隐约感觉到什么，灶门炭治郎点头，语气异常真诚：“如果这是您的愿望，继国先生。”
圆舞……碧罗天……烈日红镜……灼骨烈阳……阳华突……日晕之龙·头舞……斜阳转身……飞轮阳炎……辉辉恩光……火车……幻日虹……炎舞……十二个型链接到一起，成为十三之型！
紫衣剑士沉默地注视着。相似，然而不同。
“……你知道的吧。”他沉声道，语气异常平静，“继国缘一是神之子，是永远明亮的太阳。而我是他的兄长，继国岩胜，是只能倒映着日光，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月亮。”
“时透有一郎和无一郎，他们不是起始的日之呼吸的后代，而是我的后代。”
“但是，我的月之呼吸，是与日之呼吸并行的。全力以赴地攻击吧，我不会输给日之呼吸第二次。”
很有降维打击的意思，可炭治郎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与此同时。被鸣女召唤的髭切抬刀挡下膝丸的攻势，上挑的金瞳里露出些笑意来。
“兄长，我很高兴和你这样切磋啊——！”薄绿发色的付丧神借势往后退了几步，摆出进攻的姿态。
髭切也随之立起刀锋，语气淡淡：“的确，但我不会手下留情！”
鸣女松了口气。
但下一刻，冰冷的刀锋从背后落下，斩断了她的脖颈和跪坐的双膝。
“又变强了吗……”髭切抬手取下一只染血的御守，发色也随之由墨转金，笑意柔和，“做的不错哦。”
绿发青年收刀回鞘，也随之露出轻松的笑容：“很快就能回去了，兄长。”
谈笑间，无限城化为齑粉，无声消散。
最后一战，是面对无惨。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厌忌之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