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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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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车再转近铁，辗转几个小时，终于踏着夜色来到了这片似乎有些荒芜的园林。
乱步并不急于再往前走，四处张望了片刻后，看见了远处墓碑前一位头发已花白的老妇人，便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晚上好。”
“啊……晚上好。”大概是因为此地少有人来往，她显然小小地惊慌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原状，“您是来……”
“大概是迷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来了。”乱步轻松地开口，示意身后的两个孩子不要做声。
“嗯……这里是座墓园呢。我虽然和这对夫妻不能算太熟，仅仅是中途搬来的邻居，但因为没有别人来照看，又不忍心这里就这样荒废下去，所以时常来看看。遗物什么的也是我帮忙整理的。”
“如果您想走出去的话，请跟我来。”
“是这样吗，怪不得我差点没认出您呢。”
“哈哈，您这是什么话，您当然不会认识我这把老骨头了……”老婆婆先是笑了笑，接着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我姓早稻田。能请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我啊，我叫江户川乱步。”
老婆婆开始还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反应，然而走出两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又将他端详了一遍。
“江户川乱步……？是他们的儿子吧？”
“嗯。”
早稻田如古松般深邃沉静的苍翠色眸子微微睁大，很快又化作一抹慈祥的笑。
“欢迎回来，乱步君。”
——
独居的她是在整理遗物知道在这对夫妻的独生子写出的第一个侦探故事中，署名就是“江户川乱步”的。
那几张稿纸被小心地放在了一个透明的文件袋中，与其它几份重要的文件一同保存在了抽屉里，足可见那对夫妻对其的重视程度。
至于早稻田，也仅仅是偶尔赴乱步善良又热心的双亲之邀去喝个下午茶，在乱步六七岁左右隔着门前的草坪见过他几次而已。多年未见，如果没有名字做为参考，怎么也无法把面前的青年与那个孩子联系起来。
即使只是这样少的见面，她也打心底喜欢上了那个有着一双锐利翠瞳，仿佛带有西方古典侦探小说气质的孩子。
老眼昏花的她在读报时遇到困难，总是去请他帮忙的。即使对方有时对读报这种事有些不屑，但在更高一级的母亲的教育之下，每次也会乖乖从命。
总而言之，在早稻田眼中，那是个永远生活在阳光下的孩子，其对于种种她连听都听不明白的案件的敏感程度用天才来形容也不为过。在那样厉害的双亲指引下，这孩子会成为相当了不起的人物，甚至超越他的父母。
乱步端详着面前笑容真诚的早稻田老奶奶，在心中无奈地笑笑。
她大概还不知道已经偏离轨道的自己，现在成为了什么样的人。
既然这样，还是不要再给她添麻烦了。就让老人家在三重县这样美丽的地方继续安度晚年吧。
“乱步君现在过得好吗？”
早稻田冷不丁地开口，乱步面对这种突然的问题也不免有些惊讶，一时竟想不出该怎么回答。
“都已经有黑眼圈了呀。”早稻田见乱步不作声，对他温和地开口，“长大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也知道现在年轻人工作忙，但是我想下午茶总要喝的吧，对不对？”
“是这样……”
“这次是回家来看他们的吧，在那里呢，请跟我来。”
“不……我觉得还是先等等……”
本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当真正到了家乡，看到了熟悉的风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才愈发感到茫然和不知所措。
不管是早稻田老奶奶，还是已离开数年的父母，乱步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形象与未来在他们的心中都已有了根深蒂固的模板。
打破两位已死至亲和一位垂暮老者的希冀简直是比亲手杀掉一个人还要有负罪感的事。
“这样的话……就请先去我那里吃顿晚饭吧。他们就在那里等着呢，是不会走掉的，想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早稻田很善解人意地这么说着，转身招呼起了两个愣在原地的孩子。
“二位是跟乱步君一起来的？叫什么名字呢？”
二人沉默了片刻，还是大一些的敦认真地为她介绍了起来。
“我是中岛敦，他叫梦野久作。我们都是孤儿……算是被乱步先生收养的吧。”
“这样啊，乱步君还真是了不起。”早稻田赞许地点点头，帮乱步牵住了两个孩子的手。
四人踏着地上一层层累积下来的枯枝败叶，一同向远处那座亮起微弱灯光的日式木屋走去。
——
抹茶的苦涩被和果子的甜意恰好中和，两个孩子都吃得津津有味，乱步倒还是执着地选择只吃和果子。
“乱步君后来去哪里了呢？”
早稻田只是这样问了一句，并没有指出“后来”的具体时间，但乱步也知道是指双亲过世之后。
“去横滨那里了。”
“横滨那里风景也很好。只不过要小心啊，听说那里最近发生了不少袭击案。”
“没关系，我们会保护好乱步先生的。”一旁的敦闻声，不顾嘴里还嚼着一个和果子，含含糊糊地出声。
乱步平时大概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在早稻田面前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赶忙把敦推了回去：“我当然没问题的啦，你先吃完嘴里的东西再说话。”
“可是乱步先生也经常边吃东西边跟我们说话这样。”梦野十分及时地出声为敦打抱不平。
乱步：……
第十八次后悔带他俩出来。
早稻田倒是一副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继续询问着：“乱步君现在在做些什么呢？是真的成为名侦探了吧，当年我其实就一直这么认为。”
此时乱步完全可以和敦梦野一同演一出天衣无缝的戏，他知道两个孩子在正事上还是相当听话的，毕竟港口黑手党的纪律不分年龄大小都适用。
最最厉害的名侦探？日本警察救世主一般的人物？“在这个戏剧的最后出场的，一言就能荡平所有谜团所有不安、让大家都能说着‘啊太好了’松口气回家的，时之仲裁者”？
还是不了。太多次掩藏真相的把戏使不管是名侦探还是首领大人，都有些累了。
在这样破罐子破摔的表象后，其实还藏着一丝脆弱渺茫的希望。
会有人愿意接纳和理解这么一个偏离原路，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外壳下挣扎的侦探的灵魂吗？
即使被拒绝又怎样呢，反正又不是没被熟悉的人用憎恨的眼光注视过。乱步第一次有了想要试试的念头。
“早稻田婆婆，你想过我现在会做着一份与侦探完全相反，与正义背道而驰，每天会被警车追在后面，又没办法摆脱的工作吗？”
早稻田果然不出乱步所料地愣在了原地，过了半晌才喃喃道：
“这个……我的确没有想过。”
“那还真是非常抱歉啊。”乱步自己都吃惊于自己在此时的镇定，只是默默地戴上了帽子，招呼着已经起身的两个孩子，“我想我们还是先告辞比较好？”
“不，我没有将您赶走的道理啊。”早稻田回过了神，仍用沉静的声音开口挽留着，“不管怎么说，三重县都是乱步君的家乡吧。”
乱步停下了脚步，犹豫着回过头来。早稻田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留下一句“请稍等”便转身从柜子里小心地取出一个信封。
“本来是打算等对方二十六岁时再去满日本地找名为江户川乱步的人寄出它的，但我怕我等不到那个时候了，所以还是决定现在交给您。上面写的，差不多也就是我想告诉乱步君的吧。”
信封中是一封信。只不过并不是早稻田写的，而是乱步的父母，写给二十六岁的江户川乱步。
乱步大概能想象出来当时的情况：大概是在收拾那间已成废墟的屋子时早稻田发现了这封未等到寄出的信，并好好地收了起来。
在他父母的遐想中，二十六岁的乱步也该成了能超越他们的名侦探，有着最强大的推理能力，过着能够感受到被人爱着的生活。
确实该佩服乱步父母的推理能力，这一切描述都与那个在武侦的自己情况分毫不差。
然而这个世界的江户川乱步，命运里只出现了一个名为森鸥外的变数，于是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成了遥不可及的神话。
只是奇怪的一点是，这所有的描述都被用横线轻轻勾掉了，他的父母只在最后留下了一句话：
“无论怎样都好，我们的乱步可要好好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啊。”
——
这个世界的江户川乱步终于能够以港口黑手党首领，也是日本知名刑警和比他还要厉害的家庭主妇的儿子的身份回到家乡三重县，在双亲的墓前放上一束百合花。
早稻田送三人到了车站，在叮嘱乱步“随时可以回三重县来看看”后，她又俯下身对两个孩子轻声说了些什么。
“你们以后也可以经常跟乱步君一起回来，既然是被他收养的孩子，那么三重县，横滨，或者是‘家人’所在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被称为家了吧。”
“‘家’的话，是即使吃很多好吃的也不会被扔出去的地方吧？”
“对，是即使在刚刚的茶里加八块方糖，也不会被扔出去的地方。”
敦不好意思地点头，梦野则若有所思地眨着一双罕见的异瞳，牵紧了敦的手。
“久作！手要掐红了啊……”
乱步回过头，发现即使这样敦还是没有松手呢，不愧是港口黑手党中脾气最好的孩子之一。
“我们会回来看您的，对吧，小鬼们？”
“当然会！下次我也要加方糖！”
“那我也要再加一块好了……可以吗？”
早稻田微笑着点头，乱步临走前，看到她的嘴微微动了动，做出了轻声的回答。
然而那句回答却是……
“如果我能等得到就好了。”
——
回到港口黑手党不过短短一周，便从三重县那里传来了噩耗。
早稻田还是和乱步的双亲一同长眠在了她一生深爱的故乡。享年七十一岁。
乱步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仍在给织田作干部开心地讲述这次三重县之旅的敦和梦野。事实上，作为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他也没有返乡甚至是为此悲伤的时间。
窗外浓雾渐起，笼罩横滨。
dead apple事件正式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早稻田是自己加入的私设人物，其姓氏取自三次乱步先生的母校早稻田大学。（查了查发现日本真的有这个姓w）
这两章是个人因为想让乱步能以真实的身份被人所理解接纳，让首领猫猫有点自信这样。还有就是对家人间“爱一个人不是因为他的优点或身份，而只是因为他是他”这种感情的执念。
不管是港口黑手党首领还是名侦探，乱步永远都值得被大家一直关心着www
发现本世界线乱步桑不管是双亲还是长辈（森鸥外，社长等）要么死了要么处于敌对状态，感受到亲情的可能性为0后，我还是不死心地写了位早稻田老奶奶……
为什么她最后也去世了呢，大概是因为首领先生长大了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了，只要有人很轻地推他一把就可以了，而且让老奶奶太辛苦也不好（划掉）
dead apple事件写得不会长，主要考虑到要埋伏笔才决定写一下下。
我真的超感谢评论的小天使www……尤其是当我发现每章都评论的我直接原地加更三千字！（bushi）因为怕回复看不到所以决定在作话疯狂感谢！！！
今天卑微的我也在等神仙们的评论i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