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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那之后陆闻深又一头扎进了公务,一个多月没有回府。

      张婉带着林小姐、顾家老三又来了两次,不过是正经做客,望眼欲穿地不见陆寺卿回来,便和苏妙妙聊了会儿天,等了等就走了。
      离开的时候还顺走几盒妙妙给她们的好吃的。

      上辈子苏妙妙总是打打杀杀,倒是没跟这些个官家小姐正面打过交道,若放在旁人那里,有外头的莺燕找上门来一定被气死了,可妙妙觉得挺有意思,她们总是一开始板着脸,一副势不两立的样子,可她几番逗弄下来,张婉憋的脸都红了,终于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苏妙妙:“我给你们学学啊,那个姓陆的,他一回家,就这样!”
      她垮着个小脸,背起手,拽得二五八万似的。
      “张小姐,请自重!”

      顾老三:“我的亲娘啊真的好像啊尤其是那个鼻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婉:“。”

      她们矜持没关系,反正她很自来熟的!

      狗男人不回来,正好眼不见心不烦,苏妙妙抓紧时间赶出来一本《刺杀计划》的小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刀剑棍棒、下毒挖坑的三百六十计。

      她看了半天,挺好的,就是错别字有点多。不过没关系,不影响阅读嘛。

      “我三岁识字,四岁看的第一本书就是教我如何用毒,十岁就玩得一手好刀,想当年整个大渝没人阴的过我,不对,是打得过我!陆闻深,很快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妙妙合上计划书,志得意满地离开了。

      二月的长安已经回暖,翠绿枝头上黄鹂乱啼,苏妙妙和花酿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妙妙嗑着瓜子随口问:“这个陆……老爷他总是不回家,不换衣服,他不嫌臭的吗?”
      每次见他都人模狗样的,衣领没有一丝褶皱,也找不到一丝脏污,她一直都很好奇的。

      毕竟她飞檐走壁的,衣服就没干净过,脏了也都是自己手洗……

      花酿老实回答:“夫人,老爷的换洗衣物由专人送到大理寺去,穿过的再送回府里浣洗。”

      苏妙妙坐直了身子:“专人?”

      “嗯,就是老爷身边的那个贴身护卫御剑呀,每次都是他给老爷送衣物和吃的。”
      妙妙想起来了,之前总在陆闻深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小年轻。
      送衣服好啊!

      苏妙妙抖了抖身子,精神了:“花酿啊,给我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花酿不解:“夫人,咱们干嘛去?”
      小丫头缓缓抬头,笑容无比诡异:“开春了,做新衣服啊。”

      俩人刚要出门,迎面就来了一阵风。

      苏妙妙的脸色变得飞快:“夫君君~”
      她笑呵呵地朝陆闻深挥挥手:“你回来啦!可想死我了!”

      妙妙笑得开心,嘴都咧到天上去了,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瓜子皮。

      陆闻深冷笑一声,打算无视她,谁知这人不管不顾就缠上去了:“你有想人家吗?你回来是为了特意看我吧!”

      “苏小姐自重。”

      陆闻深今天心情不是很美丽,便没多搭理她,拿完公文就叫御剑重新备车了。

      出门才发现马车不是他常坐的那一辆,而是个花里胡哨的、绣着红黄大花的马车。苏妙妙坐在车厢外头,招呼他:“夫君君,好巧呀,我也要出门,顺路送你呀~”

      绝了,怎么哪儿都有她?

      陆闻深阴了脸:“我同你不顺路,你自己走。”

      苏妙妙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么难得的独处机会,她掀开车帘拍拍里头:“顺路顺路,你不是要去大理寺嘛,我去食宝街,太顺路了。再说,你的马车好像也走不了吼~”

      陆闻深回眸就是一记眼刀。

      御剑顶着这极有压迫感的眼神,解释道:“大人,那马车回来时还好好的,不知为何,方才突然坏了,车轱辘……掉……掉了一个。”

      苏妙妙笑眯眯地瞧着,两条小短腿在半空中一晃一晃。
      车轱辘当然是她卸的啦,拿着锤子咣咣敲了几下,还得伪造成自然损坏,可把她累死了。

      陆闻深走到小丫头跟前,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你弄坏的?”
      妙妙一脸迷茫:“什么就我弄坏的?”
      面前这人气息冰凉,妙妙瘪嘴:“我弄坏什么了,你不能掉个车轱辘就觉得是我吧!我这么瘦弱的身子哪里有那种力气,你怎么不怀疑别人!好委屈啊,只是想载你一程,还要被诬陷,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

      她擦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哼,你嫌弃我的马车,我不带你就是,花酿,咱们走!”

      马车徐徐开动,妙妙在心里数着:“一、二……”
      像陆闻深这种把公务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很容易妥协的。
      “三……”
      “等一下!”
      陆闻深两步追上,掀袍坐了进去,他今天有重要的事,时间不能耽误。

      一辆马车里面只能坐两个人,加上外头的车夫和花酿,已经满了。

      陆闻深道:“御剑坐哪里?”
      御剑是他的贴身护卫,经常跟在他左右,如同影子。

      苏妙妙眨眨眼:“没位置了呀,我只让你坐。”

      陆闻深觉得和这人坐在一起真的很不靠谱,但是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马车,蹭人家的……也没有让花酿下车的道理。
      车夫更不能赶走了,等他到了大理寺下车,车夫还要拉着苏锦绣去食宝街呢。

      他有点头疼。

      陆闻深掀开车帘对御剑道:“你在大理寺门口等我。”

      御剑领命退下了。

      妙妙勾唇一笑:“嘿嘿,这就对了嘛,咱俩还分什么你的马车我的马车?都是咱的马车。”

      车夫犹疑地问道:“老爷,夫人,咱们是先去绣巷,还是先去大理寺?”
      陆闻深皱眉:“你不是要去食宝街?”
      食宝街和大理寺都在城东,确实是顺路的。可绣巷在城西,和大理寺压根就不是一个方向!

      她竟然敢骗他!一想到这人刚才笑眯眯地说“顺路”,他就知道她是信口胡诌的!

      苏妙妙被拆穿了,“嘿嘿”笑了两声:“人家也是想送送你嘛……”
      陆闻深不想跟她多牵扯,更不想欠她人情:“停车,我重新去套一辆马车。”
      妙妙赶紧把人抓住:“诶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呀!当然是先送夫君君去大理寺啦,夫君君的事更重要!我都可以的~”

      她乖巧道:“朝廷公务可不能耽搁呀,你再重新套马也来不及了。”
      陆闻深冷笑:“没看出来苏小姐还有这副好心肠,明明是相反的方向,硬要说顺路。”

      苏妙妙眨眨杏子眼:“送别人的话当然不是,送夫君君的话,东南西北都顺路!你就是去城南我也顺的~”

      陆闻深不想多费口舌,他昨夜为一桩公款案熬了一晚上,身心俱疲,今天又来回折腾,几乎是在强撑。

      偏偏那小喇叭一直在循环她这几天的见闻,语气兴奋极了:“你不知道!咱们府里后院的小鸭子生了两窝了,毛绒绒的,可爱死了,我天天都跟它们玩!”
      “你说后厨那只鸡到底要不要杀?它老了,不能打鸣了,厨子说要把它杀了炖汤,可我觉得它好可怜哦,为这个家的早起鞠躬尽瘁,咱们给它养老送终,不要吃它好不好?”
      “还有咱们府里有个小丫鬟,特喜欢穿绿色的衣服,我问她为什么,你猜她咋说?”

      “……”

      陆闻深很想吼她闭嘴,可转念一想这是她的马车,实在没有客人让主人闭嘴的道理。关不上耳朵关眼睛,他干脆闭了眼,假装睡觉,让她自己叭叭去吧。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累得不行,可在紫心阁睡得并不安稳,听着小妇人婆婆妈妈的声音,什么小鸭子小鸡仔的,他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很快,絮叨的声音越飘越远,听不见了……

      看着呼吸均匀、毫无防备的陆闻深,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御剑没跟着,外头只有个花酿和车夫,苏妙妙觉得今天简直天助我也。
      她狞笑一声,拔出头上的簪子,双手合十,对准陆闻深的心口大力地——

      “哎呀我……”

      “咣当”一声,马车差点被撞翻了,苏妙妙一个后仰栽倒在车厢里。

      她掀开车帘,怒气冲冲:“怎么了?!”
      就差一点,她就成功了啊!

      车夫战战兢兢:“夫人,咱们的车被拦下了。”

      妙妙大怒:“笑话,大理寺卿府上的车谁敢拦?”
      花酿的声音有些颤抖:“夫人,是、是禁军。”

      苏妙妙一怔。花酿偷偷往禁军那边瞟,语调都变了,小声询问:“老爷夫人,怎么办?”

      陆闻深沉稳地正了正刚才被晃乱的衣冠,淡淡道:“禁军过路,除皇家马车外皆要避让,靠边停吧。”

      他用手指轻轻掀开车帘,官道上的马蹄飞驰,马上之人皆穿黑衣,上绣银色飞鱼,并且全都用金面罩蒙面,腰挎苗刀,大有遮云蔽日之势。

      长安禁军,好大的派头。

      妙妙愣愣地看着,像被吸了魂儿。陆闻深无意间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她在震惊之余,有意无意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他刚要继续探究这目光,却见小丫头像见了鬼似的直直往他怀里钻,小手抚着自己胸口,一双眼睛里全是惶恐:“夫君君,这是什么呀!好高的马,好大的刀,吓死人家了!嘤嘤嘤!”

      陆闻深:“……”

      冷着脸把她脑袋推开,陆闻深的语气并不好:“长安禁军,陛下的贴身亲兵,掌直驾侍卫、可巡查缉捕。平民百姓,皇亲国戚,皆可逮捕,且有先斩后奏之权。”

      对内可稽查巡捕,对外可御驾亲征,实在是风光无两。

      而这威风凛凛的千军万马只归属一个人麾下,长安城中最年轻的提督,迟湛。

      陆闻深看了苏妙妙一眼,闺阁长大的女儿家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害怕也是情理中事。别说苏妙妙了,就是朝中的文官武将,见了他们也只想退避三舍,实在是惹不起。

      迟湛被众多亲兵拥簇着,飞驰在最前头。他的速度极快,如同沙漠中卷起一阵风暴,又快又凌厉,又像漫天黑雾中破土而出的荆棘,带着少年狂暴的粗野。
      银狐皮大氅袍角飞起,带着血色,好似城墙上的烈烈旌旗。

      他居于高位,看不太清他的脸色,只觉他面容年轻却冷淡入骨,他看两侧避让下跪的人群,如同看蝼蚁一般。

      迟湛骑马从眼前飞速闪过,只留下淡淡的梅花香气。

      果然,苏妙妙抖了抖身子,像小动物似的缩到一边了:“好可怕哦!”

      这人也会害怕的?陆闻深沉了沉眸子,看她在陆府不知天高地厚往他身上蹭的样子,他以为她胆子大着呢!
      原来撞上带刀的,她就怂了。

      陆闻深望着意气风发的提督远去,冷淡地放下车帘,对车夫道:“走吧。”

      两炷香之后,马车晃晃悠悠到了大理寺门口,陆闻深下了车。

      妙妙扒在小窗上,可怜兮兮道:“你真的不能带我进去参观参观吗?”
      陆闻深指了指门口:“进去可以。但若言行有失被抓住了,我不会保你。”
      大理寺的守卫个个气势骇人,腰上别刀,锃光瓦亮的。
      上辈子不太好的记忆闪过,妙妙立刻缩回了脖子:“夫君君再见,我晚上再缠着你哦!”

      陆闻深冷笑一声,有她这样的夫人在府里,他宁愿批改公文一整夜,也不想回家。

      到了绣巷,已经近乎傍晚。

      两个小丫头选了几件不错的料子和成衣,苏妙妙像得了宝贝似的,兴奋极了。店主和善道:“夫人若是喜欢,可以到后头的更衣房一试。”

      妙妙拿了一件便去了,吭哧吭哧给自己换上,系好裙带,美滋滋地推门出来。
      “花酿,你看这件好不好看?”

      却发现花酿不知去哪儿了,而店主跪在地上,身体抖得跟筛子一样,恨不得像鸵鸟似的把头埋进地里。

      傍晚夕阳垂钓,如同战场上火光冲天,血色的红浸染到穹顶,晚霞蔓延。

      年轻男人坐在绣店的椅子上,披着银狐大氅,腰间苗刀细长锋利。
      他的身形极好,宽肩窄腰,江南最柔软的丝绸也无法掩盖他身体里蓬勃的戾气,就连影子都是那样刚硬,生生劈开了温柔的霞光。
      他常年骑马打仗,便是沉默地坐着,也不怒自威。

      明明是这样骇人,可黑发高高束起,又有种不羁的凌厉。

      然而此时权势滔天的男人表情不怎么好。他两侧立着无比精干的禁军,明明身处闹市,店里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呼吸可闻。

      方才他在马上看到一顶大花轿子,里头有个小丫头探出头来。

      原本没什么,只是那轿子颜色太鲜艳,他余光不经意间撇过,却发现那丫头扎着歪歪斜斜的朝天髻。

      朝天髻是已婚妇人的常见发型,但她头上的……
      那种粗暴的挽结方式,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到过。

      那人不拘小节,总是大大咧咧的,刀枪棍棒使得无比精妙,可就是不会扎头发。
      他教了她很多次,她都学不会,每次都气得龇牙咧嘴,索性用了训练时军中男儿常常使用的死结,改动了一下,一头乌黑秀发才不再张牙舞爪地乱飘了。

      可那人,明明已经死了。这女子一个小妇人,怎么会挽那种结?!

      见小丫头出来,迟湛猛然抬眼,脸颊消瘦,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神情。

      他道一把捏碎手中茶杯,语气阴沉地下了命令:“动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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