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通明处》念君清

9、第 9 章

　　“江楚韵也来了？”

　　徐媛落后徐月几步，倒是看到了江楚韵的背影，这会儿那种熟悉感又出现了。

　　“嗯，跟盛总前后脚，来拿酒的。”

　　等江楚韵选了几箱酒让人搬上车的时候，徐媛主动找上她，“你最近有看到韩星吗？那天聚会后，就一直没见他了，发信息也不回。”

　　江楚韵扫了她一眼，“是吗？不太了解，好多年没联系了。”

　　如此，徐媛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来都来了，进去坐坐？”

　　“不了，有约，下次吧，你们好好玩。”

　　扬了扬手机，她打开车门，扬长而去。

　　不是提前邀请的，江楚韵从不去凑热闹。

　　“刚才我看到江楚韵了。”

　　进了门，盛青竹正在给徐月变魔术逗她玩，神出鬼没的骰子引得徐月连连惊呼。

　　“那是谁？”徐月不解。

　　她在国外边治疗边上学了六年，最近刚结束隔离出来，倒是没人跟她提起过盛青竹有个女朋友这事。

　　毕竟，他那个女朋友，他们几乎都没见过，一时还真没想起有这茬。

　　“叫嫂子，你青竹哥哥女朋友，挺好看的，我瞧着都动心了。”

　　上次试图打探下她的消息，被盛青竹警告了，这会儿徐媛当然捡好听的说。

　　而且，江楚韵那张脸那身段那气质，站你面前的确让你对她生不出任何讨厌。

　　“女朋友？怎么没喊来让我们看看呀。”

　　对于盛青竹这个女朋友，尤凯倒是听他提起过好几次，不过一直没见过真人，这会儿听说她也在，连忙怂恿盛青竹给她打电话把她叫来。

　　“人拿了几箱酒就走了，好像有约。”

　　徐媛帮着解释了一句。

　　“什么约比我们青竹重要啊，难得来一趟，快把她喊过来，让我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倾国倾城，惹得我们盛总都乐不思蜀，天天扎在这乡下小地方了。”

　　顾惟也帮腔起哄，实在是江楚韵太神秘了，两年了，见过她的没几个，关于她的传闻倒是一大堆。

　　都说那是个有手段的，把盛青竹吃得死死的，甚至连一直不满意盛青竹找外地人的盛家长辈都收服了，提起她说的都是好话。

　　对于这个女人，申城好奇她的人很多。

　　“嗯嗯，青竹哥哥，我也想看看嫂子长什么样，都没听你说起过。”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徐月也来了兴趣。

　　“走开走开，她今天有事，下次再说。”

　　盛青竹当然知道江楚韵的规矩，而且就这样随随便便把她叫过来给他们看，江楚韵肯定是不乐意的，像什么样子啊。

　　“等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们吃顿饭，到时候再正式把她介绍给你们，提前说好啊，这我老婆，不给她面子就等于是把我的脸放地上踩。”

　　虽然相信应该没人会刁难她，但盛青竹还是多说了一句，只为表明自己的态度，别把她当他们身边那些更换频繁的莺莺燕燕随意调侃打发。

　　“噫，以前别人说你被管得死死的的，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这话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盛青竹只是笑笑，他倒希望江楚韵真能管管他。

　　“等周末我过生日，你和嫂子记得一起来啊，我可是提前约你们了，不许放我鸽子。”

　　徐月怕盛青竹忘记，特地提醒了一句。

　　“行。”

　　这次，盛青竹答应的爽快。

　　打开微信，跟江楚韵说了这事，不过她大概在忙，并没有回。

　　“对了，高中同学你还有联系吗？我前段时间遇到秦楚了，就是我们那时候的班长，长得挺漂亮的，坐你前面那个，你还有印象吗？我打算搞一个同学会，有空一起聚聚。”

　　“啊？”

　　盛青竹收起手机，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愣。

　　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敷衍道：“到时候再说吧。”

　　“秦楚？她不是去外地当公务员了吗？你在哪遇到的？”

　　一说起秦楚，几个人都来了兴趣。

　　大家都是从幼儿园直升到高中的，就算不在一个班，彼此也都熟悉的很，更何况秦楚还是当初他们学校的风云人物，长得好成绩好，家世不错，为人沉静内敛，自带一股书卷气，说话做事张弛有度，对谁都温和有礼，那会儿喜欢她的人可不少。

　　“就申城啊，好像是去办事的，对了，青竹，她还记得你的，我们还聊到你了，你绝对想不到，她现在也在临州，你们没见过啊？”

　　“是吗？挺巧的。”

　　盛青竹心头一紧，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勉强扯出个笑容，三言两语就岔开了话题，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等他一走，顾惟就推搡了一把尤凯，“蠢货，说什么不好，你在他面前提秦楚干嘛！”

　　尤凯还没明白，“怎么了？这不......"

　　话到嘴边，终于反应了过来。

　　“尤凯哥哥，怎么了？秦楚又是谁啊？”

　　这里也就年龄比他们小，一直被盛青竹当妹妹的徐月不清楚这段过往。

　　“也没什么，这么多年了，估计早就忘了，更何况，青竹不是有女朋友了嘛，你们这一个个也太大惊小怪了。”

　　徐媛不以为意，她听人说起过秦楚，不过她比盛青竹他们大一届，对此也不是很清楚，只记得挺漂亮一姑娘，当时盛青竹似乎挺爱招惹人家的。

　　“你不知道，当初青竹喜欢秦楚，那都不是秘密，连学校老师都知道这事，不过秦楚好学生嘛，肯定不会在高中谈恋爱的，我记得当初青竹还想和人家考同一个大学的，连志愿都打听过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秦楚没去那边。”

　　“对啊，那时候这事好多人都知道，我们平时也爱把他们俩凑一起，想想还挺好玩的。你记得有次秦楚他妈作为家长代表来学校发言，我们都起哄说青竹你丈母娘来了，当时秦楚脸都红了，青竹就在那边笑。”

　　“秦楚......”徐媛努力回想她的模样，脑海中却只想到江楚韵的身影，电光火石间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当即看向尤凯跟顾惟，急切问道：“有她照片吗？”

　　“你别说，还真有，我们那天合照了一张。不过你那么激动干嘛呀？”

　　尤凯不解，却还是掏出手机找到那张照片，展示给他们看，“你看，这么多年了，秦楚还真是一点也没变，就是气场强了点，看上去更好看了。”

　　看到那张照片，徐媛呼吸都顿了顿，老实说，两个人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像，只是给人的感觉很相似，都是那种沉静内敛，眉眼间隐有威严，让人不敢小觑的类型，尤其是在她们都穿着白衬衫的时候。

　　徐媛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着继续讨论过去高中趣事的几人，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

　　或许只是巧合吧。

　　谁规定人不能喜欢同一种类型的人呢？

　　或许他就喜欢那种类型嘛。

　　仅仅因为类型差不多，就说是替身什么的，那也太牵强了。

　　徐媛努力说服自己，可此时心里已然有几分同情江楚韵了。

　　盛青竹再喜欢她，再护着她又怎样，不还是中间隔着个秦楚吗？

　　这喜欢和爱护，到底属于谁还真不好说呢。

　　这么想着，同为女人，她突然又可怜起江楚韵了，心里暗骂盛青竹不是个东西。

　　“青竹现在毕竟有女朋友了，看他那样子，估计也是奔着定下来去的，你们少在他面前提秦楚，宁拆十间庙不拆一桩婚啊，当初错过就错过了，别再惹出什么是非来。”

　　徐月招人喜欢，对于徐媛这个姐姐，她说的话，几个人也能听进去两句，等盛青竹回来，里面倒是真的换了个话题，不再说秦楚了。

　　“青竹，你那个女朋友好像也是公务员吧？你真打算一直陪她留在新丰？”

　　喜欢是一回事，但长期放着家里不管，一直呆在临州这个小分公司，显然也不现实，就比如现在他们几个想要聚一起，还得要跑这么远来找他，这也太不方便了。

　　“你跟你爸妈说一声，直接找人把她安排到申城工作嘛，一句话的事，这样我们吃饭什么的也方便，你总不可能因为她，就一直待在新丰了吧？”

　　这话是一针见血的戳到了盛青竹。

　　这两年他大部分时间在新丰，的确不是很方便，不过他喜欢江楚韵，倒也不觉得难熬，可想到以后，这的确不是个长久之计。

　　*

　　江楚韵说有约，的确不是应付徐媛来着。

　　她想要跟谁搞好关系，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妇联、科协那边有什么事找她帮忙，她都义不容辞，平日里好说话，人长得好看，能力又出众，政府年纪大点，身边有适龄青年的干部，都喜欢给她介绍对象，而江楚韵也会经营，在推掉相亲的同时，又不得罪人，反而哄得人家对她更照顾了。闲暇时时不时就跟这帮女干部、干部家属们搓搓麻将打打牌，借着人家做菜好吃，想要学人家拿手菜的借口，一来二去的送些食材、花卉盆栽、保养品什么的，不是特别贵重，但就是让人感到暖心。

　　倒是把夫人外交这点玩得透透的。

　　今天也不例外，临近年底公示，相关干部应酬就比较多，而家属基本都自己在家吃饭带小孩。

　　江楚韵上午时约了几个家离得近的，平日里没少照顾她的干部家属来家里吃饭，尝尝自己的厨艺，看看是否能达到出师的水平。

　　“今天我特地拿了几瓶好酒，一会儿我们都尝尝啊，晚上喝点红酒，好入眠。”

　　看着满满一大桌子菜，花常委的夫人李香兰瞧着挺高兴的，嘴上却嗔怪，“怎么做这么多菜，哪里吃得完呀。”

　　“学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展示一下，比较兴奋，这不一下子就做多了嘛。”

　　江楚韵抱着她的胳膊轻轻摇着，“兰姨，一会儿你可要好好尝尝鸡汤和糖醋肉，看看我到底得到了几分您的真传。”

　　“你呀你，把跟我撒娇的劲放在找男朋友身上多好啊。”

　　指尖点点她的头，李香兰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才不要，就跟您撒娇。”

　　“你看这个娇气包，这小嘴蜜罐里泡过一样。”

　　看到向来板着脸的李香兰被她缠的无可奈何，简主任的夫人黄玉莹忍不住捂着嘴偷笑。

　　“是啊，甜死人不偿命，就楚韵现在这手艺，以后绝对是个贤妻良母。真不知道以后谁有这福气当她婆婆，搁我身上我半夜都能笑醒。”说话的是常书记家属滕艳，也是位特级教师。

　　宁市长的夫人丁婉玉在临州市当妇联主席，平日里最喜欢给人牵红线，“楚韵，年纪小在读大学的弟弟考虑考虑啊，现在流行姐弟恋，弟弟可都会疼人了。”

　　“嗯嗯，等我长大了就娶楚姐姐，楚姐姐要等我。”

　　王市长家四岁的小孙子这时也说话了。

　　“楚姐姐，他是渣男，你别信他，他在幼儿园时还说长大了要娶冉冉呢。”

　　龙凤胎妹妹连忙拆台。

　　孩子们的童言童语惹得满桌哄堂大笑，就连江楚韵都忍不住笑弯了眉眼，拿起酒杯与她的牛奶杯碰了碰。

　　“嗯嗯，谢谢瑶瑶提醒，瑶瑶真乖，我们干杯～一会儿吃完饭给你拿奶酪棒吃。”

　　“好，谢谢姐姐。”

　　“要叫姨姨。”王市长夫人秦海萍最喜欢喊江楚韵来家里打牌，有她在，家里两个小魔王都乖巧许多。“唉，每次都让他们喊姨姨，结果他们说你长得好看，一点也不像姨姨，偏要叫姐姐。”

　　“哈哈哈，他们这么小的人，也知道选漂亮的亲近呢。”

　　“小孩子就得要多和漂亮的人相处，这样就会越长越漂亮。”

　　“那我要天天和楚姐姐在一起，奶奶你回家吧，我今天和楚姐姐睡。楚姐姐家有好多好吃的，我要住在楚姐姐家。”

　　闻言，古灵精怪的小孙女连忙凑到江楚韵身边，开始赶她奶奶回去了。

　　“你呀你……小白眼狼，这会儿就赶我走了，一会儿不带你回去了。”秦海萍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

　　这顿饭只持续到了八点，临走时江楚韵让她们每人带了箱红酒回去，又给王市长家那两个小孩拿了一大包吃的。

　　“你呀你，每次都这样，再这样我可都不敢上你家来了啊。”

　　“都是给孩子买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现在瑶瑶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要好好补补。而且瑶瑶和俊俊这么可爱，我也是真心喜欢的。难道以后等我结婚生宝宝了，你这个做奶奶的，还会舍不得带我们家去逛超市啊，都一样的。”

　　江楚韵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转身又抱了抱瑶瑶和俊俊，“下次还来姨姨这玩啊。”

　　“好。”瑶瑶环抱着江楚韵的脖颈，贴着她的脸颊亲了一口，“我最喜欢姐姐了。”

　　直到所有人都走了，江楚韵都忍不住摸着自己的脸颊，在那姨母笑。

　　以前总觉得小孩子很麻烦，遇到个皮的得要把自己气死，这几年心态变了，倒是越来越喜欢小孩了。

　　在原地站了会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唇角的笑意淡了些。

　　“楚韵，青竹好像喝醉了，你能来接他一下吗？就在酒庄。”

　　收拾好桌子，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又打开扫地机器人和香薰机，江楚韵刚准备洗个澡睡觉，突然就接到了盛青竹的电话。

　　是徐媛打来的。

　　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江楚韵蹙眉，盛青竹酒量还可以，平日里基本不会放任自己喝醉。

　　今天这是怎么了？

　　看到发小太高兴了？

　　“楚楚，过来接我嘛。”

　　电话那头传来盛青竹的声音，大概真的喝醉了，听着要比往日黏人许多。

　　可这声却把徐媛吓了一跳。

　　他叫的，究竟是哪个楚楚？

　　人一旦起了怀疑之心，往日忽略的种种证据就会不断浮现出来。

　　“好的，我知道了，一会儿过去，麻烦你了。”

　　沉吟片刻，她到底还是同意了。

　　她今天也喝了酒，开车肯定是不行的了。江楚韵直接打了个车过去。

　　等到了地方，看着困倦躺在沙发上睡着的盛青竹，江楚韵忍不住皱眉。

　　“楚……”

　　醉眼朦胧的尤凯看到江楚韵，刚想打招呼，却被徐媛踢了一脚，“这就是青竹女朋友，江楚韵，叫嫂子！”

　　接着又转过头对江楚韵笑笑，“我就出去送月月回酒店的工夫，没想到回来他们就喝成这样了，不好意思啊，没看住他们。”

　　尤凯和顾惟原本都认错人了，被徐媛一人踢了一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叫起了嫂子，帮她扶起了盛青竹。

　　只是在江楚韵没注意的角落，尤凯跟顾惟面面相觑，又看看徐媛，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会儿酒都被吓醒了。

　　“盛青竹。”江楚韵拍拍他的脸喊了两声，终于睁开了眼睛。

　　看到江楚韵，他极为自然的抱住她的腰，用脸蹭了蹭她，活像个黏人的宠物，“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你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