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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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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北风呼啸。
何萱萱瑟缩着身子躺于榻上,她掩了掩单薄的被褥,尽量圈住身体。
冷风从门隙吹进来,床上的珠帘悠悠晃荡。
何萱萱被冻醒了,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想看看是不是炭盆里的碳火灭了。
抬起眼皮朝地上一瞧,果真灭了。
欲喊人过来添点碳,一抬头,愣住了。
何萱萱一双杏眼迷茫的打量起四周。
房间简陋,设备不全,就连地上炭盆里的碳火都是星星点点。
一双美目陡然睁大,这不是她还是昭训时所住的屋子吗?
怎么,怎么回事?
想到此,她颤颤巍巍的把手伸向心口处,手指轻轻按在上面。
咦,不疼?没伤口?
何萱萱呆愣不已,连风灌进被子里都顾不得了。
犹记当日封后大典上,新帝长身玉立,眉眼柔情似水,新后浅笑盈盈,两两对望,琴瑟和鸣。
新帝宁迟梧牵起新后的手款款走上台阶,一对璧人,简直羡煞旁人。
何萱萱站在远处,拳头捏的手指发白。想她费尽心机,步步为营,一路从召训做上太子妃之位。然而太子登基,皇后却不是她。
一切终究是为别人做嫁衣,为别人铺路,自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心里愤恨不已,正欲离开,突然脖颈处一凉。
有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而后,她看到四下的人开始慌乱,全全冲上台护住新帝和新后。
原来是皇宫混进了刺客。
她都还未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被刺客挟持着走向台阶。
宁迟梧眉目淡淡,他将身边的皇后护在怀中,抬眼看着刺客,镇定自若。
“放我走,”刺客冷冷的声音在何萱萱背后响起,她纤细白皙的脖颈被割开了红痕。刺客的刀又逼近几分,他冷声威胁道:“否则我就杀了她!”
台上的宁迟梧默了片刻,眼神从何萱萱身上移过,对着那刺客嗤笑出声,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不过一个妃子而已,朕这后宫三千佳丽,缺她这一个?”
刺客的匕首在她脖间颤动,何萱萱忘记了反抗,同时也反抗不了。
她定定地看着宁迟梧,泪水溢出眼眶,脑海中回荡着他方才的话。
缺她这一个?
看着宁迟梧冷漠的容颜,何萱萱自嘲地笑了。
这人昨夜还与她同榻而眠,抚摸着她的脸,夸她漂亮。他还说虽不能许她皇后之位,但他的心却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而今日,却只当她是他众多妃子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那一个,死不足惜的那一个。
何萱萱顿时心如死灰,刺客见她没了利用价值,使劲将她朝旁侧一扔,她身子刚好撞在侍卫的刀尖上。
长刀没入心口,鲜血直流。
她甚至来不及说最后一句话,就倒在了血泊里。
想到过去种种,何萱萱眼泪汪汪,她抬手擦掉流躺在脸颊上的冰凉泪水。
一切就当作是场梦。
如今,她又重生回到十五岁那年——她还只是个刚入宫的小小昭训。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去逢迎别人。上辈子活得太累,那么她这一世就做个与世无争的咸鱼吧,养花逗鸟,好不自在。
何萱萱兴奋不已,从床上一跃而起,全然不顾风的寒凉,高声呼喊道:“我重生了,我还活着啊。”
何萱萱的惊呼声引来宫女玉心。她推开门进来,看到自家主子正在床上蹦哒。
“昭训,你怎么了?”
玉心带进来的寒风让何萱萱身子哆嗦一下,她搓搓手,对着掌心吹口气,
“没什么。”她脸上的喜悦却溢于言表。
玉心掩上门走过去,却见碳火已经熄灭,她皱皱眉头,拿出火折子点上,屋内很快暖和了一点。
玉心不由得抱怨,“主子,您瞧瞧他们,一副趋炎附势的嘴脸,天气这么冷,竟还想着克扣主子的碳火,想冻死主子不成?”
何萱萱坐下,用被褥圈住身体,只露出脑袋,笑着劝慰玉心,“无妨,他们若喜欢便让给他们好了。”
“主子。”玉心拿狐裘给何萱萱披上,见她这般干脆,以为她是想到讨太子欢欣的好法子了,便问,“主子,您是想到讨太子欢心的法子了吗?”
往常这个时候昭训都会大骂克扣碳火的宫人,并且斗志昂扬,宣誓自己一定能够成为人上人。她如今竟这般平淡,不免这让玉心生疑。
何萱萱在玉心期待的目光下摇头,“没法子。”
她才不会像过去那样傻,为了讨好太子,冬日去冰面上凿鱼。并且做好鱼汤亲自后给他送去,顺便还买通他身边的太监,替她美言几句。
而往往,太子没吃,全部赏给了身边的小太监。
现在想想,可真是太傻太天真。
何萱萱突然想起,她大概就是前几日去冰面上凿鱼了吧,所以今日才被扣了炭火。定是那太监嘴不严实,漏了风声,现在其他人该都在嘲笑自己吧。
玉心不解,迷茫的看向自家主子。
何萱萱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家主子要为自己而活了。”
她把手缩回狐裘,眼里的光暗淡下来,“太子并非心悦于我。”
我又为何要去费尽心思讨他欢心?
玉心出去给她准备早膳,何萱萱窝在被子里不肯起来。
屋子里的确太冷了,碳火烧完后,简直像身处于冰窖之中,冷的透骨。
她睁开眼睛看向头顶上的帘幔,陷入了深思。
若不去争宠,屋内整日这般寒凉怎办?
食不饱穿不暖怎办?
其他姐妹刁难怎办?
一连串的问题难为的她头疼。
何萱萱长睫颤了颤,羊脂玉般的脸上浮起一丝苦楚。
罢了罢了,不想了!
何萱萱把头闷进被子里。
这点苦头又如何,谁没吃过这些苦?
关键是她还活着就已经足够了。
不多时,何萱萱被人摇醒。
玉心端了一碗汤过来,“昭训,这鱼汤还热乎着呢,赶紧趁热喝吧。来,用这个暖暖手。”
何萱萱接过玉心递来的冒着烟气的小瓷碗,里面盛着白色的鱼汤,上面飘了点葱花,瞧着极其清淡。
喝下一口后,胃里都暖不少。
她拿着瓷勺在碗里搅动着,想找点鱼肉吃吃,然而瞅了许久连鱼翅都看不到。
玉心皱皱眉头,神色幽怨:“昭训可是在找鱼肉?”
何萱萱点头。
玉心叹息道:“昭训昨日都将鱼肉给了太子殿下,您自个儿连鱼翅都没留。”
何萱萱端汤的手微微颤抖。
她过去原来怎么傻?
想到这里,她气不打一处来,端起鱼汤咕嘟咕嘟一饮而尽,罢了干脆利落地抹抹嘴,眼神愤愤。
玉心被他这一系列动作吓呆了,紧张地结结巴巴道:“昭,昭训,太子殿下,说不定今日便会差人过来答谢召训。”
“答谢?”何萱萱讥笑出声,把瓷碗朝玉心手里重重一塞,“妾还想多活几年呢。”
她送去的吃食,他几时吃过?
“昭训。”外面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
“是德公公!”玉心眼睛亮了,喜出望外,“昭训,太子果真差人来问候了。”
何萱萱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被褥。
玉心将人迎进来,甫一进门,德公公浑身哆嗦了一下,眉心蹙起,下意识道:“这房里怎比外头还冷?”
德公公搓搓手,眼睛瞥到地上一盆微弱火星的碳火后,一撩拂尘,出声骂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竟敢这般怠慢昭训。”
德公公在珠帘外站定,脸上带着喜悦,弯着腰恭声道:“昭训,太子殿下昨日喝了您的鱼汤后赞不绝口,还说何昭训有心了。”
话落,不见得榻上坐卧的人回应半分。德公公捏了一把虚汗,继续慈祥地笑着,“昭训,太子殿下夸您汤做的好。”
“哦?是德公公啊?”听他一溜烟将话说完,何萱萱弱弱出声,又掩唇咳嗽几声,虚弱道,“我这去冰面上凿鱼把自己冻给糊涂了,望公公见谅。”
实际上,德公公能于雪天轻扣她的门扉,倒是让她惊讶。
“不敢。”德公公腰弯得更低了,“昭训要多保重身体啊。”
何萱萱弯唇一笑,“德公公言之有理,嫔妾再也不会去塘里凿冰捉鱼了。”
“?”召训这话什么意思?
德公公杵着,不知如何作答。
玉心过来圆场,“德公公,您今儿可是有何事?”
德公公舒缓一笑,“有。”
他眼睛快眯成一条缝,“召训,太子殿下今夜会过来。”
“真的?”
何萱萱与玉心异口同声,只不过前者是疑惑,后者是惊喜。
“绝无半点虚假。”
瞧把召训给高兴的,德公公笑眯眯嘱咐几句:“届时昭训好好准备一番,那老奴先告退了。”
他还要回去复命呢。
“德公公,奴婢送你。”玉心欢喜地送他出去。
何萱萱漂亮的眼睛眨巴着。
太子今夜要过来?
前世他好像并没来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专栏《皇后她又软又飒》
楚皎皎做了一个预知未来的梦——
梦中,爱她的端王拿剑刺她心口;宠她的爹爹冷漠着脸看她死;整天在她耳边蜜语的妹妹给她灌鹤顶红……
她的灵魂逗留数日,她才发现——
端王想当皇帝;亲爹视她作棋子;亲妹和她同父异母,还觊觎她后位。
而那个她从前与之势不两立的男人却持剑杀红了眼,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小心翼翼抱起她的尸首,抚尸恸哭,“皎皎,别怕,我来陪你了。”
*
楚皎皎醒来,她听见——亲爹在心里盼她醒,亲妹盼她死,与她情如姐妹的班婕妤盼她半身不遂。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这些“亲人”:
“来人,都给他们撵出去!跟哭丧似的,晦气!”
还在演戏的“亲人们”面面相觑:皇后失忆了!
皇帝闻言赶来,看着榻上的皇后,神色复杂。
顿了片刻,他走过去,握住楚皎皎的手,“皇后可还记得,之前对朕说过的话?”
楚皎皎却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心声。
良久后,听见他道:“皇后说,朕是你一生挚爱。”
皇上也在演戏?
失忆后的皇后性情大变,下手贼狠。可众人却发现,一向不和的帝后,感情却愈来愈好。
小剧场
1
“皇上,皇后抄家了——”公公急急来报。
萧景瑜放下笔,从桌案上抬眸:“谁的家?”
“皇后把自己爹的家给抄了……”
“嗯。”萧景瑜淡淡应声,垂眸执笔继续描丹青,“朕恩准的。”
2
醉酒的皇后搂着皇帝的脖颈不撒手,在他脸上盖章章,闭着眼睛乱亲还说情话,“我喜欢你,我爱你。”
萧景瑜圈着她腰枝,按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温声问,“有多爱?”
“很爱很爱。”皇后眉眼弯弯,声音软软糯糯,“皎皎想和子余白头偕老,永结同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子余是他的字。萧景瑜哭笑不得,“那好,子余便满足皎皎。”
注:皇后从前被猪油蒙了心,眼神不好,认错了人,爱的人一直都是皇帝;
她能听到人的心声,但不是全部;
皇帝一直都爱皇后,后宫是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