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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开始 ...

  •   胡旗士兵以为狼牙拍也如滚木一般,早有用完的时候,只要他们坚持道后续部队赶来,那平陵城就是囊中之物了。

      可顷刻之间,胡旗士兵寄于人海战术的希望破灭了,狼牙拍甫一落地,立马又升上城墙。待胡旗士兵仔细分辨过后,发现每个落下的拍板背面皆绑了四条锁链,拍板正依靠着锁链的力量缓缓上升。

      城墙之上,穆谦在每架狼牙拍旁边安排了八名士兵,拍板自城墙落下时,士兵将锁链全部放开,任其掉落,待狼牙拍落地,八名士兵一同发力,再将拍板拉回城墙。如此循环往复,锁链不断,榆木不毁,则守城利器恒在。

      攀上城楼的胡旗士兵如置身砧板之上的鱼肉,任由穆谦的狼牙拍宰割,一时之间,上千人殒命。

      城楼之上,穆谦与黎至清居中而立,左右分别是禁军的几个指挥使和边防军的一众团练使,众人屏息凝神,看着城墙边这场以守为攻的屠戮。

      李守看着血肉横飞的城下,心中有守住城池的欣喜,更多的则是感慨:

      “我军在守城时占了上风,十几年了,这是第一次,还让胡旗士兵伤亡惨重。”

      此话一出,一众团练使感慨万千,他们都是从小兵一步步靠军功杀到了团练使的位置,经历了北境十几载风霜,与胡旗人交手,输多赢少。赢了升迁固然是好,可输的代价却是看着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一个倒在眼前,看着北境三州被焚、百姓流离失所,看着岁币和和亲的公主从平陵城北门送出。

      这次,城门紧闭,攻城的胡旗士兵被他们的守城利器扎成了筛子,然后跌落城墙,恰好祭奠了那些曾经埋骨于此的忠魂!

      穆谦冷眼瞧着城下的一切,“这是他们欠北境百姓的!这还是只是个开始!”

      穆谦音调不高,却让一众将领感到荡气回肠。他们都隐隐有种预感,北境的天要变了!在新任主帅的带领下,驻守北境的将士被胡旗士兵按着打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在两万人折了一半,后继部队又抵达的情况下,胡旗士兵终于停下了攻势,于城下踌躇起来。

      行军最忌犹豫不定,而穆谦和黎至清等得就是这个机会,两人相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战机,就是此刻!

      城楼之上战鼓突然擂起,以鼓声为号,早就埋伏在城外的边防军立马冲上前去,将城下的先头部队的后路截住,同时,城门大开,由容修和赵卫率领的骑兵从瓮城中杀出,与城外士兵里应外合,将余下胡旗士兵悉数斩杀。

      两万的先头部队,全军覆没!

      “先头部队全军覆没,再挫敌方锐气。此时,若是后续的胡旗部队压上来,再将阿克善于三军阵前押上城楼,必能乱其军心。”穆谦话中略显失望,胡旗大部队并没有紧随先头部队而来,让原本的谋划落了空。

      黎至清倒是并不沮丧,原本他们就觉得,金吉照孤注一掷举全军之力攻城的可能性很小,见穆谦不悦,温声劝道:

      “这倒符合金吉照谨小慎微的作风。咱们来日方长,阿克善终归不是个阿猫阿狗,金吉照若是敢至他的安危于不顾,那他回去也难逃一死。”

      虽然差强人意,但全歼敌军先头部队,穆谦也勉强能接受,抱着胸玩笑道:

      “啧啧,被汗王看中的乘龙快婿,待遇果然就是不一样,若被公主瞧上的是他那个死鬼大哥,四年前说不定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黎至清垂眸思索须臾,未置可否。

      穆谦见黎至清不做声,转头用探寻的目光瞧了他一眼,询问的意味甚浓。

      黎至清斟酌着语句开口了,“殿下还记得当年阿克登因何而死?”

      “当然是因为肖沉戟给他设套,胡旗的大汗以为阿克登要夺汗位——”话音戛然而止,穆谦瞬间明白了黎至清的意思,若是将领有了谋朝篡位之心,别说是女婿,就算是亲儿子,估计胡旗大汗也容不下了。

      黎至清见穆谦也想明白其中关窍,默默站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战局已定,战况惨烈,穆谦和黎至清都无心再在城楼上久待,索性下了城楼。此战还有些首尾要处理,就交代给了苏淮和刘戍。

      *

      地牢之内,阿克善盘腿坐在枯草上闭目养神,铁青的脸色展露着他内心的焦虑。他们已经被困半月有余,不仅没想到脱困之法,反而身份被识破,现下处境更艰难了。

      “将军,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一个突击旗小头目甲已然沉不住气。

      小头目乙赶紧推他一把,“别乱叫,当心大哥的身份暴露了。”

      小头目甲闻言赶紧闭嘴,然后立马改口:“大哥,咱们怎么办?”

      恰逢放饭,一个狱卒拎着两个食盒匆匆从他们牢房门前经过,卤肉的香气立马飘进了牢房内。

      自从突击旗被关进牢房,整理日吃糠咽菜,闻到那股香味,一个个恨不得冲出牢门把那食盒抢过来。

      小头目乙啐了一口,骂道:“徐彪那狗娘养的怎么就能吃这么好!”

      前几日,因着食盒里饭菜味道太香,经过突击旗牢房时,突击旗士兵闹了起来,还跟送饭的小狱卒发生了口角。等吵闹声大了,惊动了牢头,牢头过来一巴掌扇在了狱卒的后脑勺上,骂了一句:“跟这些腌臜货费什么口舌,徐团练使在里头都等急了,还不赶紧去送饭!”

      这样,整个牢房的突击旗士兵都知道每日那些盛着美食的食盒,是送给徐彪的。

      阿克善睁开眼睛,用阴鸷的眼神环视一周:“你们也不用再忌讳了,我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小头目乙道:“那天那个会射箭的王爷有没有什么证据,大哥只要闭口不认就是,咱们都不会出卖大哥的。”

      “对!都不会的!”小头目甲连忙应和。

      阿克善冷哼一声,“你当是那个王爷吗?”

      “那是谁?”小头目乙大骇。

      第一次与黎至清眼神交汇,阿克善就感到一股的危机感,仿佛自己在他面前无所遁形,那种感觉非常不好。他也相信,那个书生在牢外停留的半晌,就是在找自己。

      “是那个书生发现的,当时他肯定也拿不准,然后徐彪出卖了我!”阿克善眼中满是怒火,此刻恨不得将看破自己的黎至清剥皮削骨。

      小头目乙想到那夜瓮城中差点丢了性命,难掩惊恐,“那天晚上也是徐彪出卖了咱们吗?”

      阿克善站起身,摇了摇头,“不是,那晚咱们被设计关进来后,徐彪才被扔进来,说明他给咱们传递消息之事败露了,大成人将计就计引咱们上钩。徐彪关进来后前几日伙食与咱们并无差异,直到那天那个书生去见了徐彪,狱卒才换了食盒,就是那天,徐彪出卖了我!”

      *

      穆谦身上刀伤刚刚收口,下了城墙便回军帐休息。穆谦半靠在榻上歇着,黎至清则坐在一旁的杌子上陪他下棋。

      穆谦下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这北境战局就如同棋局一般,奇技诡道,声东击西,道理都是一通百通的。这才光然大悟,难怪初上战场自己就能如鱼得水,原来这些战略布局从前早在棋盘之上领教过了。如今自己北境扬名,黎至清当居首功!

      穆谦转头,见黎至清目光正锁定在棋盘上,局势劣时不见忧虑,局势优时亦不见欣喜,总是一幅波澜不惊的温润模样。

      穆谦看着看着,突然就无声地笑了,自己竟然就这样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这笑容里没有自嘲,只是穆谦想笑,便顺从了自己的内心,笑了而已。

      穆谦伤着,黎至清不想他劳神,在棋局之上不着痕迹地放水,让穆谦稍费了点力,却赢了个酣畅淋漓。

      穆谦打赢了仗,又下赢了棋,心情大好,“听说,你又让阿梨姑娘去装神弄鬼了?”

      黎至清也不否认,“自那日殿下做主,换了徐彪的伙食,待他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开始心事重重,茶饭不思了。黎某不过是再推上一把,硬汉早晚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那为啥非要本王的那件轻铠?”穆谦想到那夜冲动杀敌,自己虽然杀了个痛快,也被敌军砍了个重伤,若不是那件轻铠护着,自己不死也得残了。可那件轻铠就遭了秧,那夜过后,被砍得七零八落,破败不堪,满是血污,送到军需司都说补不得了,偏偏黎至清把它当成了宝,还遣了黎梨来借。有了睿王的事在先,穆谦一猜就知道黎梨要玩什么把戏。

      黎至清面上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情绪,淡淡道:“徐彪通敌卖国,弃北境军民不顾,用一件带着烈士英魂的旧物吓吓他怎么了?”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穆谦竟然从这话里听出几分任性的味道,赶忙道:

      “没怎么,你想怎么着都成!那天寒英告诉本王,说徐彪已经开始精神恍惚了。”

      “如此甚好,那黎某就择日再去会会他。”

  •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求评论求收藏
    啊…怎么那么多错字!写文一时爽,校对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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