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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入彀(1) ...


  •   惊魂未定睡了一夜,第二日黎至清早早地醒了,整个人还被穆谦搂在怀里。

      穆谦的呼吸匀称且绵长,怀抱宽广温暖且坚实,让黎至清莫名感到心安。晨起有些凉,黎至清贪恋穆谦怀中的暖意,不自觉地朝人身边靠了靠。穆谦没醒,意识到怀中人的依赖,下意识地又把人搂得紧了一些。

      经过昨夜一夜噩梦纠缠,黎至清此刻虽然醒了,但人仍旧是懵的,脑中混沌成一团浆糊,闭着眼睛过了半晌,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等再次醒来时,伸手一摸,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黎至清不知几时,只觉屋外天已大亮,赶忙起身。刚将外袍披上,穆谦端着药碗进门了。

      “来把药喝了,本王带你进城吃早点去。”

      黎至清远远地瞥了一眼那黑黢黢的药汁,便觉胃中作呕,一时血气上涌,喉头竟有一丝腥甜。黎至清意识到是昨夜咳过血的缘故,怕万一此药苦口,自己再忍不住呕出血来,让穆谦瞧见了害他担忧,只故作矫情道:

      “闻着味就不怎么样,你替我尝一口?”

      穆谦对黎至清一贯好脾气,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就是一口,苦药入口,脸瞬间皱成了包子褶。

      “这他妈什么玩意,这么苦!先别喝了,本王去寻点东西给你送药!”

      穆谦说着,把药碗往桌上一放,转头出去了。

      黎至清见状,上前端起药碗,屏住呼吸,一口将药闷了下去,随着苦药入喉,压抑不住地咳嗽起来,不一会儿便咳出了血沫子。

      咳着咳着,突然喉间腥甜,一口鲜血涌了上来,黎至清赶忙拿着手帕去接,鲜血登时染红了手帕。

      听着屋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黎至清努力平复了一下胸中起伏,不动声色的把帕子折好收起来。

      等穆谦带着蜜饯进门,发现药碗已经空了,不禁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黎至清,“就这么喝了?”

      “喝了。”黎至清乖顺地点了点头,看到拖盘里的蜜饯,眼睛一亮,凑上前去,伸手摸了个海棠果子塞进嘴里,边嚼边道:

      “这次的方子,比上次的还难喝,还好有个蜜饯。”

      穆谦打开窗户瞧了瞧窗下,又把室内盆栽挨个翻了一遍,确定没找到汤药的影子,这才又将信将疑地瞧了黎至清一眼。这次喝药竟然这么配合,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

      黎至清被穆谦这番紧张兮兮的做派弄得哭笑不得,“我又不会骗你,至于这么不相信人么?”

      “你这人有前科,得小心防范!”穆谦一脸刚正不阿。

      相处久了穆谦发现,黎至清这个人,也没有表现的那么自律,处理公文读书练字当然没话说,但一道饮食休息吃药,这人就不怎么让人放心了。

      黎至清自觉理亏,乖乖听着人数落。

      穆谦说够了,这才顾上正事,“等下咱们城内吃完早点,你是想在城内逛逛,还是咱们继续启程,换个地方玩玩?反正日子还宽裕。”

      “若无他事,不妨早日回京,东府事情没查清楚,心里总觉得不踏实。”黎至清记挂着昨夜之事,有心早日回京查明事情真伪,无意游玩,“话说回来,你在禁军案卷库,到底查到什么了?”

      穆谦脸色瞬间有些不自然,生硬地转了话题,“不是说出门在外,不谈政事么?方才去寻蜜饯,小丫头说有事找你,本王帮你喊她来?”

      穆谦的犹豫被黎至清收入眼中,心下不免生疑,他拿捏不好穆谦到底是有难言之隐,还是仅因着出门在外不想理政,只得点了点头。

      黎梨早上来了,一直候在门外,穆谦出门便唤到了人。

      “公子。”黎梨进门唤了一声,“寒英在任上,没得几日假,我们今日得返程了,过会子他再来跟公子和殿下辞行,我先过来,把郭大帅给公子的生辰贺礼送来。”

      黎至清这才反应过来,上次北境一别,郭晔是提到要替他庆生辰的。

      穆谦听了这话竖起了耳朵。生辰?他才意识到,他只从原书中得知,黎至清乃是祯盈元年冬生人,却不知道黎至清生辰几何。如今已然初春,他却是把黎至清的生辰错过了。

      还不等穆谦懊恼自己错过黎至清生辰,黎梨已经将郭晔准备好的生辰贺礼送到了黎至清面前,看了一眼穆谦才道:

      “郭大帅说,能与公子结识,他三生有幸,恐金玉之物玷污了公子德性,故寻了个小物件,来博公子一笑。”

      黎梨这话说得巧,无论是只在北境见了一面,还是早有交情,这话放在此处都不违和,是以穆谦并未多想,只直勾勾盯着黎至清打开了锦盒。

      盒子内放了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黎至清拿出来在手中把玩半晌,模样款式与先前从黎梨那儿讨得那把有几分像。

      黎至清有些不明其意,“送一把匕首?”

      穆谦也带着醋意帮了一句腔,“就是,哪有生辰礼物送凶器的?”

      黎梨笑而不语,拿起匕首冲着自己胸口戳去,穆谦一惊,下意识伸手去拦。

      奈何论武术套路,穆谦远不及黎梨,一个格挡,穆谦的手臂被隔开,匕首瞬间没入黎梨胸口,顿时血花四溅。

      “阿梨——”黎至清吓得脸都白了,穆谦也看傻了眼。

      “嘻嘻。”黎梨轻轻一笑,把匕首从身上拿开,衣服上完完整整,不见丝毫破损。黎梨从怀中掏出块帕子,把匕首上的血迹擦拭干净后递到黎至清眼前,“公子,是假的啦!”

      等黎至清接过匕首,黎梨才开始擦拭自己的前襟。黎至清这才注意到,黎梨今日专门穿了件小鹿皮袍子,极好清理,这是存心要跟自己开这个玩笑。

      黎至清拿手按了按匕首的顶端,刀身根本未开刃,刀把后端能够拆开,有个凹槽可装入血浆,这明显就是个江湖术士变戏法的小玩意。

      黎至清被这恶作剧搞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你和郭大帅几岁了,怎么这么幼稚?”

      黎梨狡黠一笑,“公子不喜欢吗?”

      这种小玩意,黎至清自然是喜欢玩的!只不过自从拜入郁弘毅门下,被世家公子的规矩拘着,平日里玩的也都是捶丸、投壶、双陆等拿得上台面的游戏,这些早就不敢玩了而已。

      不得不说,郭晔这生辰贺礼送得极对黎至清心思,黎至清也不矫情,既然喜欢,就大大方方把锦盒也接过来,把匕首方进去收好。

      “替我多谢大帅美意。”

      黎梨这才心满意足的出了房门。

      黎梨前脚刚走,穆谦后脚就走到黎至清身后,从背后拦腰抱住他,把下巴磕在他肩膀上,带着些微不满,又故作色厉内荏道:

      “阿豫,你偏心,生辰告诉了郭大哥,都不告诉我!”

      “是阿梨跟大帅说的。”黎至清开口就带了几分心虚。回想初见那年,郭晔一时激动要跟自己拜把子,黎梨将自己的生辰脱口而出告诉了他。如今,这锅甩到黎梨身上,好像也没说错。黎至清想到此处,又理直气壮起来,语带调笑道:

      “你不知道,不会问么?当人外室的,这么怠慢可不成!”

      穆谦的下巴在黎至清肩膀上蹭了蹭,“是啊,我这外室当的不合格,还得阿豫教教我。”

      “除月初二。”黎至清把手扣在了穆谦覆在自己小腹上的大手上,转头轻笑,语带暧昧,“你若再忘了,就逐了你这房外室。”

      穆谦就势转头,在黎至清侧脸上吻了一口,“不敢啦,爷你容下我这回吧。”

      两个人玩闹一番,这才下山进城吃早点。因着阿克善之事在先,生辰之事黎至清全然没往心里去,反倒是穆谦觉得心中过意不去,寻思着一定要找机会为黎至清补个生辰。

      两人在如阜城耽搁了一日,在黎至清的坚持下,还是踏上了回京畿的旅程。

      黎至清知道通敌之事非同小可,在掌握证据之前,他不敢同穆谦提及,只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关于穆谦查案的进展,都被穆谦以此行只管游山玩水为由搪塞了过去。穆谦越是如此,黎至清心中狐疑越深。

      刚入京畿,黎至清寻思着已经回京,旧事重提,谁料穆谦竟然直接掀帘跳下车去,将黎至清一人留在了车上。黎至清登时也恼了,直接把车帘一放,丝毫没有想让穆谦上车的意思!

      爱骑马,你就在车下被马颠着吧!

      过会子,有人掀帘进了马车,黎至清以为是穆谦回来服软,连头都没转。

      “先生,莫要生气了,殿下下了马车就后悔了。”来人不是穆谦。

      黎至清这才意识到是银粟,他不好在银粟面前使性子,只得转过身来,正襟危坐,恢复了往日从容淡定的仪态。

      “罢了,此事我也有错,本答应殿下回京畿之前不再提查案之事,是我心急了。”

      银粟没想到黎至清这般好说话,立马笑道:

      “殿下和先生能这般互相体谅真是太好了。先生待殿下尽心,咱们都看在眼里,其实殿下对先生也是非常在意的。吃穿用度就不用说了,刚回京那会儿,知道先生身子不好,连北境传来的和谈消息都让瞒着先生,生怕耽误您养病。”

      黎至清听到后半句,微微蹙眉,“北境和谈消息?”

      “啊,就是后来大家都知道的那个,公主和亲、互放俘虏和岁币照旧的事。”银粟不疑有他,实话实说。

      “你是说,互放被俘将领之事,穆谦早就知晓?”

  • 作者有话要说:  稍微掺点糖吧,要不然可真全是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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