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玉啄可成器,苦练方成侠 ...

  •   陆氏一家所住的地方,乃是当年陆清云将军被罢黜出汴京城后,来到这渔村时所建的几座青砖石砌成的老屋。
      虽是历经了一些年月,但也清净整洁,不至于居无定所,也算是陆挽秋心中稍稍宽慰之处。
      陆清云当年在老屋的院子后边,曾经亲手植下了几株小树苗,如今历经了数十年的风雨摧折,早长成了参天老树。
      那蜿蜒的树根就如一条条大蟒蛇一般,那枝节与绿叶团团盘布于半空之中,就像过往时光的皱纹一般。
      叶照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两样东西:两条红布带和捆麻绳。
      他把麻绳拿在手里,往两边忽的用狠力拉了两下,便点点头,把麻绳剪成两段,把两条红布带扎成了两个圈,看上去就像草原上牧羊人的套索一样。
      再把另一边和麻绳捆牢,而后将这条绳子牢牢地拴在了这棵老树上,那两个由红布带扎成的绳圈捶在地上。
      陆承功坐在地上微微喘气,今天早晨鸡还未啼,他就早早地爬起来,在自家院子前的梅花桩上练了下盘硬功。
      如今又在看着师父这般作为,甚是不解。
      承功不禁问道:“叶叔叔,我记着今天你便要教我练轻功哩,用麻绳怎地?”
      叶照笑了笑,便说道:“没错,我正是要教你练轻功。”
      又见那绳索准备停当,便说道:“承功,站起来。快把身子倒转,把脚尖吊在这红布带上头,便是练轻功了。”
      承功听罢,只觉更加大惑不解,但欲发问,又忽然想到:“我叔叔可是大名鼎鼎的玉龙剑侠,倒不至于糊弄我。”
      陆承功便应了一声儿,将两臂往后一甩,身体随即往后一翻,两手一用力,整个身体便倒立起来。
      此时叶照便一招手,说道:“承功!赶紧往这里来,不要耽误时候。”
      陆承功一听,赶忙运足手劲,倒立着,一步一步地向那老树赶去。
      叶照见承功倒有如此气力,便不由得泛出笑容来。
      待到承功把脚尖搭在那红布带上之时,叶照便说道:“承功,把两手离地,师父不让你落下手,你便不能松懈。”
      一边说,一边手里早折了一跟竹枝,当作教鞭。陆承功一时没听明白,心里暗自发愣,手上已经一阵刺痛。
      原来叶照已将竹鞭抽在他手上。
      承功吃了一阵疼,连忙将双手一撑,便离了地面,顺势背在腰后,再将腰腹一卷,整个人便已被那条红布带吊在树干之下。
      承功只觉脚尖一阵热,顿时感觉全身之力皆负担于脚尖之上,但却不觉甚累。
      承功渐渐想起,前几月师父曾让他一连在削尖的木桩上来回奔跑,他内心深恐被木桩刺伤,那步伐便不敢停留。
      就这样一连走了三四个月,脚尖上全是水泡,疼不可当。
      但师父只道是教他学飞檐走壁的本事,如今却又让他脚尖吊在树上,心里想着:“不知为何,师父竟要我这脚尖受这么大苦楚。”
      幸得此时已近隆冬,天气渐凉。
      但这般工夫练下来,承功身下的树根,已全被从承功背上和头上滴下的汗水染湿。
      承功只觉腰酸腿疼,那脚尖已经麻木,仿佛已被人剁了去,不知是在树上吊了多少个年月,而师父叶照,正在远处的一张竹床上躺着,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嘴里叼了一根狗尾草,微微地前后摇曳,正在那儿睡哩,越发显得是悠哉悠哉。
      承功此时忍着酸疼,想着:“原是师父睡着了,便让我吊着那么久,这般苦楚时刻,得烧了几柱香了”
      承功便叫了一声道:“叶叔叔!”见叶照并无半声应答,还在那兀自睡着。陆承功便又提起嗓门,叫道“叶叔叔!”。
      此时忽听见“嘟嘟嘟”三声闷响,原是有人正在敲后院的门。
      那叶照便也没睁眼,只见他从袖子里摸出了一枚铜钱,用两根手指拈好,只把手臂猛的向后一挥。
      只听得一阵袖风声作响,那铜钱便应声而狠狠地飞出,只听“当”的一声,便打在后院的木门闩上。
      只听闻得“咣当”一声作响,那门闩便被击飞在地,那后院木门也应声而开。
      承功便见有三个人走了进来。
      便是陆挽秋,还有一个白衣大汉,还有一个身材娇婉的女子,那一男一女手里也都提着宝剑。
      只那个大汉腰带里还有一支玉箫。
      承功便叫道:“爹爹,我在这里。”
      正说着这话,便不由得分了心,脚尖一软,承功“哎呦”一叫,脚上便从红布带上一滑,整个人从树上跌下来,溅了一身泥水。
      叶照听闻声响,睁开双眼,只见到是兄长回家里来,便赶忙起身,奔到陆挽秋跟前拱手道:“可是兄长回来了。”
      陆挽秋笑道:“迎我倒也妨事,却要看看你徒儿练武怎么样了。”
      叶照道:“承功每日刻苦,从不间断。”
      此时便忽见那白衣大汉和那年轻女子,便向陆挽秋看了看,便向那两人拱手问道:“二位豪侠是”
      江湖中人到底豪爽直接。
      那林培英不等陆挽秋介绍,见叶照穿一身猩红袍,面如冠玉,便知此人便是玉龙剑侠,面上大喜,抱拳与妹妹林红衣一齐跪下道:“我兄妹在此得见叶大侠尊容,三生有幸!”
      叶照忙笑着扶起道:“二位快快请起,鄙人贱名,何足挂齿!行走江湖上多年,尚没甚么伟绩,倒要二位见笑才是。”
      那林红衣笑着说道:“这哪里话,叶大侠英雄无敌,江湖上流传“一人一剑战辽兵”,妇孺皆知。
      小女子与家兄一直佩服叶大侠之所为,故也投笔行侠,得遇贵兄,才来此与叶大侠相见。”
      叶照见林红衣一袭青衣,面如桃花,眉眼娇媚,便一时不由得开玩笑道:“若叶某果真英雄无敌,倒用不着被那辽国鞑子兵踹到海里去,被兄长救来这里。”
      林红衣听罢,不禁以袖掩面,嫣然一笑。
      众人正说笑间,林培英忽听得一阵小孩子的叫喊,笑道:“适才听闻陆兄长说道,家中尚有一子,年仅十岁,莫非就在此声响处”
      叶照把头一拍,一边叫道:“须是我那徒儿!”一边把众人领到后院那棵老树下。
      陆承功见众人来到跟前,忙赶紧站起,浑身沾着泥水,忙往师父跟前跪下。
      叶照看了看那红布带已断,便问:“承功,那布带怎么断的怎么不练了”
      承功道:“刚才不小心...吊断的,我摔了下来,哭了一阵,实在不知怎么练。”
      众人见承功气喘吁吁,汗流如注,又混着泪痕,此般须是个十岁孩子的实话,实在难以责怪得出口。
      林红衣见状,放下手里的宝剑,轻移莲步,走上前去,便笑着掏出手绢,在承功面前蹲下,便帮他轻轻地擦干净脸上的污泥脏水,一边向着承功轻轻地说道:“你师父便是江湖上的好汉,日后要好好用功,不负你师父的名声。
      快擦个干净,不然看着就和个小泥人一样,须看个笑话。”
      承功抬起头来看了看林红衣,吐气如兰,温柔体贴,心里便也充满了一阵热流。
      自从娘亲去世后,如今已有两年,还未曾有过除了娘以外的什么女子对他这样好过。
      一时间自认是小小的男子汉陆承功竟也掉下泪来,林红衣便也不由得心里一酸。
      众人收拾停当,便在厅堂上坐下,喝酒叙谈。
      叶照向着林培英笑问道:“原是江湖上的人都道我死了”
      林培英点点头,说道:“自从叶兄上了那条辽国的兵船,就一直下落不明。江湖上便也失去了玉龙侠的消息,那时我没考上秀才就离开了四川,听到这消息,当真着急的了不得。”
      叶照笑道:“考秀才”
      培英笑了笑,说道:“虽然我爹是个武人,却一直盼望我林家能出几个举人进士,可就偏偏阴差阳错,我从小就喜爱练武,我妹妹倒是对书本有些上手,偏又不是男儿身。
      于是只我去考了一年秀才,结果连榜尾都未曾上去,颗粒无收。
      最后我爹倒也死了这条心,让我和我妹妹去湖北找一个亲戚,跟他学做买卖去,他自己便也方便留在四川打理镖局。”
      叶照笑道:“这么说,倒也是个江湖之家了。那你们怎地来了这里?”
      培英答道:“我们兄妹原本是往那湖北去。
      没成想有一日住店,见得两个人牵了三匹马来,其中有一匹马长得膘肥体壮,好不威风!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寻常弱马,又见那两人只对那匹马呵护有加。
      于是我便和我妹妹悄悄地坐在附近偷听,有一个白眉汉子,就是和我在酒楼里打了一场的那个崔一海,对另外一个说道:‘这匹马也算偷的值了,卖到南洋去,定是个几倍的好价钱。’”
      叶照心中不由一震:“原是崔一海那贼头。”
      培英又道:“于是我们兄妹便上前去质问他们,又和他们在客栈里战了十几个回合。
      趁着天黑,他们往天上撒了一把白灰,把我们的眼睛迷住,便骑了那匹好马走了。
      我们心想如此只能继续顺着路子追查到泉州那些与南洋卖东西的地方,才能把那马抢回来。”
      林红衣叹道:“他们打不过我们兄妹,便使这等伎俩逃脱,好不容易冤家路窄,被我哥哥在镇上酒楼撞上那崔一海,结果故技重施,又给他算了一回。”
      叶照突然问道:“天上一把白尘灰”
      陆挽秋此时也猛省道:“贤弟,当日你和我说,那时你在那条辽兵的船上和你师兄段如意交手,后来也是被撒了一把白灰,你才被踢落的海里去,你可记得这个”
      叶照点头道:“切齿深仇,何以能忘。那崔一海有两样本事,一是冠绝天下的盗术,二就是那障眼偷袭的路数,和培英兄妹所遇的一模一样,我看在辽兵船上对付我的人当中,必定有崔一海。”
      此时林红衣问道:“那...若是江湖上不止那崔一海懂得这套邪道,又应如何”
      叶照笑道:“林姑娘多虑了,那崔一海的两个路数江湖上无人能敌,这些都是他独家所创,根本无从抄袭。”
      林红衣点点头,不由得说道:“这贼人,就连叶大侠也未免吃亏,若是孙静师父在,也未必能胜他了。”
      叶照惊道:“孙静师父”
      培英道:“当日我们和那崔一海交过手后,追出十几里路,看见一个道姑打扮的女子倒在路边的草丛里,连忙过去把她救醒。”
      叶照急忙问道:“那么她后来怎么了”
      林红衣道:“我们把她搀扶到一个附近的山洞里躺下,她很虚弱,所以我们决定帮她运功疗伤,之后孙静师父吐出两口黑血来,便说道:‘昨日我路过一个树林,见一群人正围着一顶官轿子,里面尽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那群人有些武艺,把轿夫和家丁都杀了,于是我拔剑相助,那些无名小卒本不是我的对手,不曾想来了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端的厉害,用的不是中原武功。我和他战了四十几合就把我打伤,又给我射了一个毒镖。
      我中毒之后,只能用内力把毒逼出一大半,后来体力不支,倒在草丛里,直到被你们所救。’”
      红衣想了想,便又说道:“后来我们兄妹和她互通姓名,得知眼前的这个女子便是白蛇剑孙静,便齐齐拜她为师。”
      叶照笑道:“看来若是算个辈分,你们兄妹到时叶某的师侄了。”
      正说间,众人只听的陆承功在外面一声喊叫,不知何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玉啄可成器,苦练方成侠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