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许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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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佳玉垂眸看完唐风发来的消息，温和地说：“黎女士，大概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暂时没有什么特别想问的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之后我会安排你和卓先生见一面，没问题的话我就出去整理资料了。”
黎知之点点头，目送祁佳玉离开房间。 她努力回想梦里面的事，仿佛格外遥远。似乎有梦到过住宿，对了，当年的舍友都叫什么名字来着……明明梦里面还很清晰，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的人……大概就是不怎么重要的人吧。她一直相信，日子是越过越好的，走着走着，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人就再也看不到了。哪怕是卓于群出事的时候，她的心也是定的，没什么是过不去的，会好起来的，只要她还活着，还留有一口气，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
梦里的卓于群她其实也不太记得清了，不管怎么想，回想起的都是现实里的影子。
每次她出差回家总能看到家里面干干净净的，卓于群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在那里。黎知之问起了，卓于群才会说是他自己把家务做完了，用一种小孩子等待夸奖的眼神看着她。
她会觉得卓于群这人格外孩子气又很可爱：自己做了好事偏偏不告诉你，等着你发现，然后去夸奖他。有一次，黎知之故意装作不知道家里被打扫过了，想看看卓于群会不会委屈着急，谁知道他真就不提了，好像家务都是空气做的。结果反倒黎知之自己着急了：“卓于群，你要是委屈难过了要跟我说啊知不知道？我又不像你那样懂得察言观色，万一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怎么办？”
卓于群笑出声来：“你觉得我像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吗？要我说你还是被传统的男女关系限制住了。我们如果性别对换一下，你作为男人，回家看到我没打扫卫生，发火都不过分，仿佛女人在家打扫卫生是理所当然的。咱们家又不讲究刻板的那一套，我在家的时间更多，自然就多做点家务了。你要是夸夸我，我会更高兴，你要是不提，我也不认为是什么大事。”
哪怕是卓于群这样看上去稳重的人，也曾有过叛逆期。
刚结婚搬家的时候，卓于群的母亲把他以前的好多东西都寄了过来。在初二的数学课本里夹着一张纸，纸上写着歌词。
《学习机器》
他们说少年要充满朝气
可我只想做个佛系
我也不想每天垂头丧气
除非我不用学习
学习让我欢喜
欢喜到痛哭流涕
每次考试过后的攀比
大家都在演戏
他们在我面前装作孙子
分数出来后还是我最低
他们自谦说是运气
其实心里正在得意
他们安慰我说未来可期
其实把我当成傻逼
When I'm trapped in my study
I will never feel happy
Through the window I can see
Everyone outside can run except me
No way can I flee
I will keep speechless until I ’m submerged by the sea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像群麻雀喳喳叽叽
三句离不开孩子
五句离不开成绩
爸妈都说我叛逆
怀疑我出了问题
消失在天际的纸飞机
是无忧的岁月和我别离
努力，努力
不想当个垃圾
努力，努力
渴望一份胜利
忘掉可乐，猛灌一口冰啤
放下篮球，卸载所有游戏
我不再是我自己
我是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When I'm trapped in my study
I will never feel happy
Through the window I can see
Everyone outside can run except me
No way can I flee
I will keep speechless until I ’m submerged by the sea
努力，努力
不想当个垃圾
努力，努力
渴望一份胜利
忘掉可乐，猛灌一口冰啤
放下篮球，卸载所有游戏
我不再是我自己
我是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当时黎知之惊讶地问卓于群：“这是你写的？”
卓于群一把夺过了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其实从小就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初中那会儿说唱不是挺潮的吗？我觉得那种表达自己态度、痛骂别人或者某件事的唱法很酷，正好数学课太无聊了不听也会……就随便写了写。”
“你以前很喜欢打篮球玩游戏？不喜欢喝啤酒喜欢喝可乐？还有你初中时要是成绩真像你歌里面写的那么差你是怎么跟我在同一所高中的？”黎知之疑惑地问道。
“咳咳……只是代入了一下差生的视角。毕竟我自己被评为各种三好学生，肯定不能以三好学生的身份去骂教育体制啊。但如果我是个差生，就可以无所顾忌地骂了。至于打游戏和篮球，我一直觉得游戏和篮球打得好的男生很酷，虽然我自己打不好……会有男生不喜欢喝汽水吗？我反正觉得汽水比酒好喝多了，不明白为什么班上有些差生喜欢装成熟喝酒。”
“不提技巧，这个歌词真的很有感情，你不考虑写个谱或者找人写个谱子唱唱看吗？我记得你好像会尤克里里来着。”黎知之说。
“你还是放过我吧，这个词我现在看都觉得尬，更别说写谱子去唱了，给搞音乐的留口饭吃吧。你怎么知道我会尤克里里的？我没跟你说过吧？”卓于群连忙摆手。
黎知之便不为难他了：“说的也是，不过这么好的大作不完成真是太可惜了。高一的时候不是有社团活动吗？我看见过你带尤克里里去活动教室，料想你应该会。”
“你为什么能记得这么细节的事啊？你要是不提，我都想不起来自己还学过一点尤克里里。”卓于群关注的重点明显跟黎知之不一样，“你该不会高一的时候真有暗恋过我吧？”
“我高中时要是真喜欢过你，咱们两个肯定走不到结婚。”黎知之平静地说。
“为什么呢？”卓于群感到不解。
黎知之仍是一脸平静：“很简单啊，越是美好的东西越容易在现实面前破碎。尤其是高中大学开始的恋情，人都是会变的，没有经济压力和有经济压力的人变化更加明显。
别的女人我不知道，我反正是不愿意陪男人一起‘成长’、相信他未来可期这类鬼话的。既然他觉得自己能力强，那就等他有出息了再来找我谈恋爱好了，不然别浪费我的青春。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还去谈海誓山盟不是很可笑吗？”
“黎知之，你这人说话一点都不怕扎别人的心。偏偏我听你这么说不仅不生气，反而感到高兴。你愿意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说明你心里面认定我是个有出息的人？”
“嗯，你最有出息了。”黎知之很配合地哄他。
两个月后，卓于群又提起唱歌的事：“尤克里里跟rap不太搭，我新写了一首歌，你要听听吗？曲子是找朋友谱的。”
《许仙的伞》
薄荷味的清风
对你有一点点的心动
满园的春色撩人
你却清心寡欲像棵雪松
谁的青涩藏白
梅子酒般晕开醺睐
岁月是阶边青苔
慢慢悠悠寂寞难捱
城市的雨会织梦
缠缠绵绵情意朦胧
许仙尘世里送伞
缔结一段良辰姻缘红
～
我不求舟渡忘川
失魂散魄心难换
但求来世桃笑嫣
故人桥头风景看
～
【第一部分重复一遍，第二部分副歌重复两遍，戏腔】
“你这段时间晚上看唐诗宋词，甚至是《花间集》那种辞藻华丽的句子，我还琢磨着你想干什么呢，原来是为了写歌啊。”黎知之感慨道。
“本来就是唱给你听的，肯定要讨你的欢心吧。我想文科生应该会喜欢诗词歌赋类的东西，所以试着写了写。”卓于群弹唱完紧张地说。
“你真的很有学文科的天赋，起码文笔这块完全看不出来是理工男。不是说理工男都很直，不太会撩的吗？为什么你这么会啊？”
卓于群听了冷笑一声：“我最讨厌那些情商低的人拿理工科当借口了。你要是真心喜欢一个人，肯定会想办法哄对方高兴的吧？别黑理工科了，只顾着自己喜好的人就算学别的专业也还是找不到女朋友。”
“卓于群，和你在一起后我对理科的偏见和误解都少了很多。”
“我也一样。我本来虽然不讨厌唐诗宋词，但也谈不上多喜欢。和你在一起后，你看的书，我会不由自主地也去翻翻，好像这样做就可以离你更近一点。
我高中时尤克里里只教了最简单的《小星星》，后来没有练早就忘了。你之前说想听我弹，所以我就每天晚上借口说搞研究在外面找没人的地方练完了才回来。倒不是说要刻意瞒着你，主要是刚开始练弹的太难听怕影响到你和周边邻居。练了一个月，才有点信心弹给你听。”
黎知之认真地看着卓于群：“你确定是一个月吗？至少一个半月吧。你最开始练的那几天吃饭拿筷子手都有点别扭，而且手指上还有明显被弦割出来的痕。
我想，你瞒着我或许是想给我惊喜，我要是指出来反倒辜负了你的心意，所以有所察觉也故作不知。其实你就算弹的不好又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心意不是吗？”
那时候黎知之想，以后有机会的话也给卓于群唱一首歌好了，又担心这样做是不是太宠他了，结果一直没有唱过。
在梦里的时候，那份遗憾实现了。十六岁的黎知之可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给卓于群唱《小星星》，只知道想要传递那份珍视对方的心情。但是现实里的黎知之知道，那是十六岁的卓于群用尤克里里学会的第一首曲子。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许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