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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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什么都没想就把我约出来了吧？”黎知之问道。
“怎么会呢？我想了很久，发现那些情侣间会做的事会去的地方并不适合我们两个人。我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最后我想，那就把我的快乐都分享给你好了。”卓于群说。
“这附近有什么对你来说意义重大的地方吗？”黎知之接着问。
卓于群笑着说：“嗯。你跟着我走就是了。它可能没有那么浪漫，没有那么美丽，但是我的记忆里最快乐的地方。”
黎知之抬头看了看天：“卓于群，你有看天气预报吗？我感觉天气好像要变了。”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吗？不会真的要下雨吧？”卓于群也抬头看天，发现云确实开始不对劲了。
“你肯定没带伞。”黎知之笑着说。
卓于群愣了一下：“你看我这个人像是能藏伞的人吗？好奇怪啊，是夏天的缘故，天气才变化的吗？”
“我感觉到雨点了，卓于群。”黎知之把手伸出去。
“黎知之，你是雨神吗？才说天气变了就下雨了？”卓于群叹了口气，“你带伞了吗？”
黎知之下意识想要碰书包拿伞，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她的包里是有伞的。
“没带。”
“你这么严谨认真的人也会有没带伞的一天啊？”卓于群感到惊讶。
黎知之反问道：“我看你也是严谨认真的人啊，你为什么不带伞呢？”
“好吧，是我的问题，我考虑不周全。这也太不顺利了，我这个人不会天生就和‘耍帅’两个字无缘吧？”卓于群感到无奈。
“卓于群，你把头低下来一点。”黎知之笑着说。
“怎么了？”卓于群感到奇怪，但还是照做了。
黎知之便把自己的鸭舌帽摘下来戴到了卓于群的头上：“好了，现在我把我的伞借给你了。”
“不是，黎知之，你又在想什么啊？”卓于群感到哭笑不得。
“想淋雨啊。”黎知之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今天真的不正常。你把帽子拿回去吧，我也挺想淋雨的。”卓于群笑出声来，“我们两个人简直莫名其妙。”
黎知之拿下帽子戴回去了：“要是有一把伞或者有一件校服外套可能真的会发生爱情故事呢，又或者有一个躲雨的屋檐。不过果然还是淋雨比较自在。”
“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淋雨的感觉。”卓于群说。
“一个人淋雨的话当然不喜欢啊，不过不是有你这个傻子陪我一起嘛！”黎知之把口罩也摘下来了，朝卓于群露出一个有点调皮的笑容。
卓于群看着黎知之，一时间感到有些恍惚：“黎知之，我突然觉得，再糟糕的事情有人愿意陪你一起的话也就没有那么糟糕了。”
“我说我们要不要跑起来？这么慢慢走的话，一会儿雨下大了可就不好玩了。小雨是情调，大雨可就是感冒了。”黎知之说着便想要解开卓于群的束缚了。
“你确定不用再多绑一会儿吗？”卓于群问道。
“不用了，我都能想象出来你绑着双手跑步的傻样。哈哈哈，一定跟一只鸵鸟一样。还是说，你被绑上瘾了？”黎知之边说边解开蝴蝶结。
“我又没有奇怪的癖好。再说了，同样是长腿鸟，为什么就不能想象成丹顶鹤？黎知之，我现在怀疑不是我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你的体质是玛丽苏绝缘体吧？”卓于群说。
黎知之笑了：“这是肯定的啊。我要是真有那么多梦幻的想法，就不可能下雨了，应该下粉红泡泡。卓于群，一会儿要是雨下大了我给你拍照吧。”
“你真是缺德到家了。把我最狼狈的样子拍下来对你有什么好处啊？”卓于群不服气，“要拍也是你和我一起拍，凭什么就保留我一个人的黑历史照片？”
黎知之把手帕还给卓于群：“好吧，一起拍就一起拍。不过是你自己不要戴帽子的，我跟你拍合照的话还是你比较狼狈。”
卓于群没有接手帕：“手帕你收着吧，以后或许还会用到。黎知之，你是不是专门针对我？你知道你这种表现多幼稚吗？跟小学生一样，喜欢一个人就喜欢捉弄对方欺负对方，引起他的注意力。”
“是吗？我要是幼稚，肯定是近墨者黑。也不知道是谁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说什么我喜欢那个人就想把我的快乐分享给她，不就是小朋友分享玩具和食物的行为吗？”黎知之也不强行把手帕还回去。
“我……我真的有那么幼稚吗？我自己完全不觉得。不过你觉得幼稚也没办法，因为遇到跟你有关的事情我确实有点愣头愣脑的，爱情果然比理科题目难多了。”卓于群说。
黎知之感到心脏好像被雨淋感冒了，担心自己再次脸红被卓于群看到，突然跑了起来：“你本来就是个傻子嘛！雨真的要下大了！”
“你突然跑那么快做什么？你又不认识路，而且雨天路很滑你要是摔倒了拍照就要比我狼狈了，你想拍出来比我还丑吗？”卓于群看着黎知之跑，也跟着跑起来了。
结果雨真的下大了。
“黎知之，你真厉害。”卓于群追上了黎知之，带着点无奈的语气。
“我一直都很厉害。好了，你站着别动，我要给我们两个人拍照。”黎知之不跑了，拿出了手机。
卓于群感到雨水顺着脖颈流到了衣服里面，完全看不清手机的屏幕：“我感觉自己就像看着女儿胡闹的老父亲。你快点拍完吧，这雨下得我有点看不清了。”
“你看不清？不拍了，不拍了。”黎知之没关心前一句话，关注点都在后面。
“怎么又不拍了？你可真是会折腾人。”卓于群说。
“是我不好，我认错。”黎知之认真地看着卓于群的眼睛，“卓于群，你相信我吗？”
“相信什么？”卓于群感到困惑。
“相信我是雨神啊！”黎知之笑了。
“我信，我当然信。你是雨神。”卓于群以为黎知之在开玩笑，直到他发现雨在变小了。
黎知之还是很自然的样子：“如果你想要晴天的话向神明祈祷吧。神明要是不帮你实现愿望，我来帮你实现吧。”
卓于群说：“黎知之，我有很多的困惑想要问你。但是我现在不想去问，时间在我面前流逝得太快了。”
“雨停了。你想就在这里问我，还是换个地方问我。有些事情即便你问我，我也未必知道。但是我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你。”黎知之说。
“快到了吧，到了再说。”卓于群说。
沿着人高的油菜田走在空空荡荡的水泥路上，河在饱满的油菜绿的右侧，生活在或高或矮的平民房的左侧。在菜田的尽头转弯，踩着半埋在土里的石头，河是那么近，又是那么阔。
卓于群在靠河的岸边坐下，问道：“你坐吗？”
黎知之便坐下：“我还是第一次那么近去看运河。它比我想的要宽，是有点浊的暖绿色。”
“其实这附近是我爷爷奶奶家。小时候我总是要学很多东西，不是补习班就是才艺班。小学有一次音乐课老师教大家唱周杰伦的《听妈妈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唱着唱着就哭了，全班都在笑我，可是我忍不住。然后老师说男孩子不可以哭的。我不懂，但是每次难受的时候，总是会告诉自己，男孩子是不可以哭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小时候其实想当一个文科生，成为一个政治家。但是我爸和我妈为这事吵起来了。我爸觉得我应该当一个理科生，因为优秀的男孩子都是理科生，理科就业面广，文科都是女孩子学的。我妈说学文科考个公务员当教师踏踏实实的也挺好，假期多。”
“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是海事处。有时候我爸妈带我来看爷爷奶奶，吃完饭他们大人聊天就放我一个人四处溜达。我便经常溜到海事处里面，因为那里有一个小的篮球场可以打篮球。说实话我从来没见过海事处里面的人打篮球。更多时候，会有我不认识的邻居跟我说，好好学文科，以后就可以跟海事处里面的人一样舒服。也就是那时起，我对文科一点兴趣也没有了。”
“其实理科生也可以考公，那些邻居又知道什么呢？我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只能说，很多东西都在固化的印象里绑死了。所以即便我不在乎你是理科生还是文科生，也不免偶尔潜意识里以一些看待‘文科生’的态度去看待你。你看我就算学了理科，心思还是很细腻，会在意你的感受自己的感受。”
“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我说话完全没有重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可能这也是我文科学的没理科好的原因之一。啊，对了，我是想说，我真的很喜欢坐在河边的感觉。我爷爷奶奶总骗我说我是轮船上捡来的孩子。我看着那些大肚子的轮船载着沙子石头，来自他乡的人用桶装运河的水洗船。有的还会在船上养鸡养狗。船上的狗可嚣张了，仗着岸上的狗来不了叫得特别厉害。岸上的狗也不好，仗着在岸上，又狗多势重，叫个没完。”
“我小的时候船真的特别多，还有好多条连在一起的。撞船了船上的吵架，岸上的看热闹。也就是这样的夏天，快傍晚的时候他们在船头的顶上铺一个蚊帐聊天。我就想一定很凉快。也有一些时候，我会天真地问爷爷奶奶，我要是船上捡来的把我送回去好不好？我要跟船走，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船上的孩子整天到处跑了玩多开心啊。”
“我爷爷奶奶说，跟船走的人都是漂泊的人，我就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小时候不明白，但慢慢长大后再回想，也许再美的风景都不会属于他们，那些跟我一般大的孩子也有可能没上学。”
“我也曾站在岸边，看着对岸的杨树林，除了每年春天的杨花互通往来，我从未见对岸的人过来，也没见这边的人过去。于是岸的那边就变成了无限美好的幻想。直到有一年船闸重修，抽干了这一段的河水，架了一座临时的土桥。我高兴地跑到了河的对岸，想知道那片杨树林的后面有什么。”
“但是什么也没有。那里的人，那里的房子都和岸的这边一样。因为修船闸的缘故，杨树林也砍了好多。这下我再也不用好奇和期待了，我讨厌的春天的杨花不会往来了。我不知道我在失望什么。很久很久以后，我想，人生很多时候追求的大概就是对岸的风景，然后发现自己期望得到的并不是多么可贵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