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石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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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时候很自我地去做一些决断，以为生活会翻起浪涛来。实际上生活仍是慢悠悠地淌，连个泡都不会冒。
乔莞尔便是这么领悟过来了。
她想着自己怎么被万人唾弃，又怎么被记仇报复，想着自己怎么改头换面，又怎么本性难移。结果呢，几个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她还是活得体面又得意。
也有一些时候，她模拟了好几种对话，准备找黎知之谈一谈，临到看见黎知之本人，又不知道该不该说了。犹豫着犹豫着，她和黎知之倒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了。
她和卓于群的事也早已不被人提起了。学生们有了新的议论对象和话题，几个月的功夫，这对分了，那对成了，分了的又成了，成了的又分了。
艺术节跟着石榴花一块儿红起来了。
她有参加古筝社团，会和其他人一起演出。也会代表班级去跳民族舞。
这个时候，这些少年才会显出少年人的意气，自己发光也好，看别人发光也好，都是一种享受。
乔莞尔倒是打听过黎知之有没有参加表演，听说黎知之没参加班级表演，也没准备个人表演项目，她有一些失落。
有一些事情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的。为什么像黎知之那样漂亮的女孩子，一点自我展现的欲望都没有呢？
艺术节表演结束的晚上，她换下表演的服装，没有洗化好的妆，在荧光灯熄灭的黑暗里拦住了黎知之。
“你晚上着急回家吗？不着急的话，我们聊聊吧。”
她以为黎知之看到她的妆容，会像第一次看到她的指甲油一样反感，但是黎知之没有。
“放学就应该回家，在学校停留可不是你这样的乖乖女应该做的事。”黎知之没有立即答应，“我可以晚一点回去，你确定你可以晚一点回去吗？你不是都由家长接你回家吗？”
乔莞尔笑了：“我以为你一点都不在意我呢，结果你也有关注我？”
“没有特地关注。不过是有时候放学看见了你家人来接你。说实话，我不想和你牵扯太多。”黎知之一本正经地回答。
“你发掘出了一个新的我，知道吗？每次靠近你，我都仿佛变成了另一个人。疯狂又无所顾忌。”乔莞尔双手背在后面，俏皮地踮起一只脚的脚尖，“你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安心，哪怕在你面前暴露我所有的恶性，你也不会用轻视鄙夷的眼光看我。”
黎知之还是关注之前的点：“你晚回家真的不要紧吗？”
“你这么关心我啊？”乔莞尔又忍不住地向黎知之身边靠，“不要去关心对你有一定威胁的人哦，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对你做出什么坏事来。我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你很自恋这点我倒是看出来了。委婉的拒绝你都看不出来吗？我这么说明显是想让你赶紧回家吧？”黎知之自发地向后退了一步拉远距离。
乔莞尔听到这话觉着有些受挫了：“你怎么忍心这般对我？你就不能施舍给我一点点的温柔吗？我只是想和你聊聊天而已。”
黎知之看乔莞尔这副样子，感到麻烦，总感觉乔莞尔随时都可能哭出来。虽然说大概率是在装可怜，但她不想惹哭别人。尤其之前乔莞尔已经被她弄哭过一次了。
“留在学校被老师发现可不好。你能接受坐电动车吗？我背你，去附近的公园聊吧。”黎知之说完也不等乔莞尔就开始往停车的地方走。
“嘻嘻。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只是看上去冷，其实很体贴别人呢！”乔莞尔露出计谋得逞的样子，高兴地跟在黎知之的后面。
“要不我帮你推车吧？”
黎知之怀疑地看了乔莞尔一眼：“你有推过电动车吗？我感觉你是拧瓶盖都要人帮忙的人。”
“少瞧不起人了。我体育中考选的可是扔实心球呢！你知不知道跳舞是很耗体力的？美少女可不止会在舞台上跳舞哦！”乔莞尔说完便自作主张要去推黎知之的车。
黎知之看她这么积极也不阻拦：“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的性格和作风，但是有一点我还是挺佩服你的，你这个人其实是个很努力的人。甚至我有时候会想，究竟要付出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在别人眼里活得那么成功。”
乔莞尔推着黎知之的车，天很黑。她侧头看着黎知之，感觉在黎知之那双冷漠的眼睛里有一层很浅的光，像夏夜里的萤火，明知是凉的，还是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
“我坐在后座的时候可以搂你的腰吗？”
黎知之被乔莞尔突然的请求吓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有好到那种程度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有把柄在我手里？”
“如果那个把柄能让你对我放松警惕的话，你一直留着我也不介意哦。”乔莞尔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我这个人从来不是一个畏缩的人。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努力去争取，不管是什么，也不管用什么手段。”
黎知之表情复杂地看着乔莞尔，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乔莞尔最终还是没去搂黎知之的腰。黎知之本来就比她高，她坐在车后座的时候那种身高的差距感似乎更大了。
在拥挤的人潮里，乔莞尔感觉自己很小，轻飘飘的，而黎知之就护在她的身前，于是什么风雨都无法摧毁她。
她想要伸手去勾勒黎知之腰部的轮廓，明明这个人的身体并不比她强壮，甚至也是纤细的，娇弱的，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她的胡思乱想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黎知之很快就让她下车了。
十点后的公园几乎看不到人，偌大的空地，窄窄的空虚。
黎知之和乔莞尔并肩在小路上走着。
“你想和我聊什么呢？”
乔莞尔像是早已练习过很多次一样：“我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我这么说并不是想要让你原谅我之前威胁你的事情，也不是出于罪恶感。这句对不起是以后的对不起。”
“我不是很懂。以后的对不起？”黎知之疑惑地看着乔莞尔。
“我是一个很扭曲的人。以为恨是比爱更强烈的情感，所以最开始，我并不想得到你的爱，而是希望你可以恨我。这样你就会一直记得我。我威胁你也是为了更好地控制你，让你听我的话，并没有真的想过让你被其他人误会。”
停顿了一会儿，看黎知之不是很震惊，乔莞尔又继续说：“我之前的确追求过卓于群，这没什么可避讳的。但是他不喜欢我，我很生气，所以就用了点手段去报复他。说到底，并不是因为爱他而生气，仅仅是因为我可笑的自尊心。在我和他决裂之后，我发现了你的存在。”
“你猜我为什么敢一个人和你相处呢？明明知道你和我一样，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因为我有一个你的秘密，你小学时的日记。”
听到这里黎知之才是真的感到震惊了：“为什么你会有我的日记？难道我小学丢失的日记被你捡到了？”
乔莞尔笑着说：“不是。你还记不记得你有一个小学同学林玖熙呢？她偷走了你的日记。而我，通过欺骗她拿到了你的日记。”
“你是说林玖熙拿走了我的日记？为什么？我又没做什么伤害她的事。”黎知之感觉这个世界似乎突然变了个模样。
“你这个人对自己的魅力完全一无所知啊。林玖熙喜欢你，想要更加了解你，所以拿走了你的日记。”乔莞尔摇了摇头，“我和卓于群不一样。他认识并喜欢上的，是坚强又善良的你。而我喜欢上的，是黑暗又阴沉的你。”
“你所有的，不曾展露给外人看的负面情绪我都看到了。很巧的是，你日记提到的人里面，有我认识的人。你猜猜是谁呢？算了，还是我直接告诉你吧。”乔莞尔叹了口气，“是贺韵。”
“我看你日记的时候都替你生气。你小时候怎么那么傻啊，她男朋友欺负你你怎么都不跟她说啊？你真以为自己不说他们两个人就能幸福美满了吗？他们两个人后来的事你可能再也想不到。”
“宋绘上初中后很快就跟别的女生纠缠上了。那个女生还造谣贺韵是小三，破坏两个人的感情，导致贺韵初中三年一直被别人内涵诋毁。很讽刺对不对？贺韵认真地去爱那个渣男，甚至为了那个渣男伤害你，结果呢，她什么也没得到，哦，也不对，得到了一个破坏别人爱情的小三的名声。”
“你是不是要觉得贺韵可怜了？不要再傻了。我告诉你，能看上渣男的女人，自身要么愚蠢至极，要么就是臭味相投。他们两个人分手后，贺韵也很快谈了新的男朋友，不过后面有没有再分我就不知道了。”
“宝贝，从头到尾傻的人只有你一个。你以为他们是真爱，可事实上，那些幼稚的感情根本脆弱不堪。”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石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