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有个大娃娃》季末

5、第 5 章

　　春节马上就要到了。
　　这阵子宇文祖宅都很忙，两位“房东”——宇文皇和严忆樱向往常一样亲自张罗去买年货；宇文轩遇见集团有新进口的好货也通知管家往家里堆……成打成摞的贺年片、明信片都寄到家里来，那些知道宇文祖宅身处何处的人，无论和宇文家族成员是朋友也好、以前或现如今商场上的朋友也好，都把祝福托在片子上寄到宅里，还好大家都很“公德”，没有透露给传媒界宇文家族住址一类信息，不然更热闹了……
　　怎么说来说去，还就属宇文厉是一家的大闲人。其实说真的，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莹这阵子应酬也多了，因为到真正的春节各人都要聚家，所以都抓紧节前一阵多开几个宴会饭局之类的，也算敬一年以来一块在商界混的朋友，甚至敌人。
　　她自然不能经常去找他了，因为差不多每位有头脸的人士一邀请众宾就是半天一天的，搞得“日程”太满，还要谨慎筛选去哪几个好……
　　宇文厉没事就这样信然想来，愈发觉得无趣了。
　　“妈，妈……妈！”
　　“啊对对对……不行！我说……买这个，听我的……啊啊？”严忆樱总算听到了宝贝大儿子的呼唤，“怎么啦阿厉？”
　　“妈，我难道没有一点‘任务’么？”他用一种几近“乞求”的眼光热切地盯着母亲风韵尤存的脸。
　　“不用你忙，你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严忆樱体贴地回以一个微笑。
　　“可我想帮忙啊……”所谓“自己想做的事”都早八辈子就被他完成了。
　　“嗯，嗯！”正和妻子争论鸡皮子小事的宇文皇想了一下，“是个问题，你没有事情干……”
　　“你偏心！你怎么总让我闲着！”严忆樱白瞪自己丈夫一眼。
　　多少年了，连她自己都诧异，每天的生活虽然在婚后单调了，但仍保持着热恋中的活力。
　　感谢她碰到了一个这么好的男人。
　　宇文皇也在思考所以没理她。“这样好吧，我和你妈不是明天要走吗？去机场之前有个饭局，你陪我们一块儿去吧？”也是，厉这一天天的太无聊了。
　　“对，可以。厉你去吗？”明天就要动身玩去了，然后大年初二之前都要厉看家。对哦，她还有两个宝贝儿子，虽然老二没老大那么省心，可也是自己的好儿子。
　　她呀，以后一定是在幸福中溺死的！
　　“很好！”宇文厉嘴上虽这么说，肚子里也蛮不情愿的。他当是什么光荣使命，原来又是要去应酬，说白了就是替老妈喝酒嘛！不过父母之命……再说他也实在憋不住想找些事干。那就去吧。
　　不过话说回来，小莹这几天到底都在忙什么，怎么也不来找他啊……
　　※ ※ ※ ※
　　“谢谢了！大家干了这杯，我敬……随意！”宇文皇喝干了手中的酒，冲众人示意自己的空杯子，然后坐下。
　　“说真的，你们俩怎么都不显老，哪像我们，一个个都变老头老太太了！”一个额间显出了少许皱纹的爽利男人把目光投向严忆樱，“你夫人也是，还像原先那么有韵味，我的就不行。”
　　“都差不多！”宇文皇却暗暗激赏地瞄瞄严忆樱红润的脸颊。
　　那个人又把酒杯倒满。“来，再干！”
　　“还喝啊，那我还让我儿子代行不行？”严忆樱含笑地问。
　　宇文厉略皱皱眉头，但还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你每次都拿你宝贝儿子当挡箭牌！”大家笑着，“你们的两个儿子也都那么一表人才。”
　　“也就这么混啦！”宇文皇看看表，“樱，咱得走了！”
　　他又转过头对众宾说：“你们继续，我们要赶去机场了。”便站起身来，示意厉可以自己回家了。
　　宇文厉得到“暗示”，先行起身告退。
　　“哎？你儿子不和你们一起去？”人群中有人问。
　　“哦！”宇文厉转回头，“人家两个自己去，我跟着不好啊……”
　　“这样，那快走吧，我送你们！”一个女人说，“厉呢？用不用也送一下？”
　　“我不用了，我自己回家。”
　　信步走在没有阻拦的路上，宇文厉边想着事情边踢着一个小石子。
　　爸妈也出门了，管家春节也要回家，宇文轩和女朋友姬庭这会儿也在日本呢，那偌大的宅子不就又只剩他一个人了？
　　“大少爷，您回来啦？”
　　宇文厉抬眼一看，不知不觉他都走到家门口了。“云伯，你这是要去哪啊？”
　　站在他面前的正式侍侯了宇文家族二十几年的老管家。“少爷，二少爷又叫我去接一批货运回来。”云伯答道，又怜爱地看了厉一眼，“少爷，我马上要回老家去，不能照应，你又要一个人看家，要小心啊！”
　　“好，您放心。”宇文厉推开大门，“您去吧。”
　　“好！”云伯点点头，转身向车库走去。
　　辞别管家以后，宇文厉呆坐在沙发上，直到一阵晕眩袭来——
　　※ ※ ※ ※
　　这会儿花蝴蝶也在餐桌上吃饭呢，不过吃的是晚饭。外边，夜幕已垂下来了。
　　天，这几天天天大吃大喝，实在撑得不行了！她照老样子在空盘上摆开五个蚌壳，周围四个，中间一个。然后把筷子弄成扇形搭在左边。
　　“哇，蝴蝶哎！”一个眼尖的女子一眼道破天机。
　　“蝴蝶？”冷诺莹右边的男人探过头来，看到蚌壳的形状才恍然大悟，“原来蚌壳打开很像蝴蝶的双翅。”
　　冷诺莹笑笑，“这是我吃完蚌类海鲜的‘习惯动作’。”
　　男子点了点头，眼前忽然一亮，一个好点子油然而生。
　　“漫文？”冷诺莹冲男人说，“下回再出什么好片子送我几张盘怎么样？”
　　“那自然没问题。对了，”男人咽下酒，“如果我以你的言行改编一部电影，你会同意吗？”
　　“开玩笑！”冷诺莹开怀大笑，“别逗了！”
　　“你说。”男子笑着，却像硬要她给个答复。
　　“倒是无所谓，只要不是以我编一个大坏蛋就行了。”手机突然响起来，冷诺莹掏出一看，宇文祖宅？
　　“喂？”
　　“小莹，我……难受极了……咳，过来……陪陪我……”
　　冷诺莹顿时笑容僵住。是厉！他的声音怎么那么弱！
　　“你等着，我马上到！”
　　“怎么了？”众人不解。
　　“出了点事，我得先走了！”她慌忙站起身来，小跑着走到门外。
　　“我送你！”好多男人也随着站起身子来。
　　花蝴蝶家里一定出事了，从她焦急的神色就能看出来。
　　冷诺莹已无暇顾及，只是一个劲儿奔向大门，“不用了！”瞬时人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 ※ ※ ※
　　不知已经放下电话过了多久，宇文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
　　不行，动不了……头依旧昏昏的。他只记得一回到家里，浑身就开始难受，他忽然好想有人来陪陪自己，于是拨通了小莹的手机。
　　一定是……
　　“阿厉！”只听得大门被“哐”地推开，迎面跑来一个“披金挂银”的女孩。
　　“小莹，你来……看我了啊……”宇文厉连说一句话都很困难，上下眼皮迫切的想团聚，他强打精神，“不好意思，你那么忙还让你过来，可我真的……”
　　冷诺莹被他满身的酒味呛得直后退，“你是喝多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
　　“咳、咳……”对，他是……喝多了，每回喝多了都是过一段时间才发作，而且不会吐，倒是……浑身乏力……
　　“哎、哎哎！”看着阿厉快要闭紧的星眸，冷诺莹急了。别再是酒精中毒！
　　“阿厉，阿厉！”她的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可他还是慢慢地将眼睛闭上了。
　　冷诺莹赶忙蹲下身子，惶急地拍打他的脸颊。可他跟被催眠似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反而传来浓重的呼吸声。
　　看来是睡着了。冷诺莹叹口气，没事就好，不过……
　　她的手指停留在他脸上，左捏捏，右摸摸，一双眼睛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珍贵的美术品一样盯着他。
　　唉，老天怎么能造出这么完美的面容呢？让她看一眼便觉得好亲切。真的，找不出一丝破绽，皮肤的颜色也是那么健康的那种，而且一点瑕疵都没有。真不知道是如何长出来的。
　　唉！男人总是很容易就能变得英俊帅气，但女人要多不易才能被别人说漂亮！不公平呵！
　　冷诺莹突然感到一股凉气，才发现从她跑进来到现在，门一直没有关。她起身去关门。想到她那么轻易就推门进来，也可知阿厉准是一进屋子就觉得难受，连门都忘了锁了。
　　※ ※ ※ ※
　　“铃铃……铃铃……”
　　“喂？”
　　“……小莹吗？”
　　冷诺莹愣了。
　　“喂？……请问是冷诺莹的手机吗？”
　　她似乎能确定是谁了，更张大嘴巴。面对提问，小莹木讷地应着，“是。”
　　“嗯，我……”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是穆宜。”
　　“哦。”果然！她为什么突然打电话来？冷诺莹的心没来由地跳得好快。
　　“那次的事……真对不起，那个……”
　　冷诺莹没想到穆宜会说这个，所以不知道回应什么，两个人保持着沉默，她只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的喧闹。穆宜一定身处在大街上。
　　“那天我后来一直在想，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自己，觉得自己很脏……”
　　冷诺莹听得出穆宜的后悔与无助。“……你不用这样，都会好的。”她忙安慰她。醒悟了就好，她本来就应该活得更好的。
　　“我……我昨天终于鼓起勇气找夜总会老板，说我不想干了，可他拦着我不让我走……”穆宜的声音急促而且颤抖，“我是趁他们不注意逃出来的，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哪儿也去不了……”
　　“别急，别急！”冷诺莹意识到状态的严重，但为了慎重起见，她还要小心穆宜会不会是骗她。
　　“我现在就去接你，你在哪儿呢？”听她怎么回答。
　　“你别过来！”电话那边激动地说，“我怕他们找到我，到时候连你也逃不了，弄不好会被强行关到酒楼里，那不就……”
　　“那……”她好像说得是真的，“先告诉我你在哪儿吧，我想想办法。”
　　“我……你能帮我吗？我真是……自己走到这种地步。可是除了你，我根本没别的人可以找，帮帮我……”穆宜哭了。
　　“别着急，放心，有我在，你就不会被你老板再抓回去的……对了，你附近有什么大公司没有？”
　　“我对面是……洪概热电力公司。”
　　“洪概……”冷诺莹头脑迅速搜索着，“太好了！”
　　要说那个热电力公司，她和老板经常在宴会上碰见呢！“你先挂了，一会儿会有人主动找你。”
　　“可以吗？我……”
　　“放心，呆在电话亭周围别动。”
　　挂了电话，冷诺莹整个人都松垮下来。“洪概……我看我记了么？”她疯狂地按着手机钮。
　　她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覆住了她的肩。那么突然，以至于她失声大叫：“啊！”
　　“啊！”宇文厉的手匆忙放了下去，他才被她那么大动静吓得不行呢！只是想告诉她一下自己醒了，她怎么根撞见鬼似的……
　　“唉呦！阿厉你醒啦！”冷诺莹才缓过劲来，喘着惊魂未定的气。
　　“你怎么这样啊，吓我一跳……”她大叫这一下把他残余的瞌睡虫全吓没了。
　　“你才吓人呢！”冷诺莹继续向下翻滚着页面，努力想寻找出洪概热电力公司总裁的号码。
　　“你在找谁的号吗？”宇文厉凑上去，“嗬，真杂啊！怎么那么多公司……对了，昨天就是因为你的好吗好记，我才给你打电话的。”
　　冷诺莹诧异地放下手机。“不为别的？你找我陪你就因为我的手机号好记？”她怎么突然有些隐隐作怒？
　　宇文厉盯着冷诺莹疑云密布的小脸感到好笑。“不找你，我更想不出来找谁了啊……”
　　这个答案老实说冷诺莹不太满意。但要事当前，她狐疑的眼睛又转到手机屏幕上：“刚刚穆宜来电话，说她受不了从夜总会逃出来了，要我帮她想想办法，她说她老板随时都会把她抓回去……”
　　“那她在哪儿？你赶快去接她啊！”
　　冷诺莹好笑地白了他一眼：“接什么呀！要她是骗我的呢，我去了不是自投罗网吗！”
　　宇文厉无奈地挠挠头发。“也是，那怎么办？”他瞪着恳切的眼睛。
　　冷诺莹索性笑起来，“你真好骗！你以前老被人骗吧？”太单纯了，不行，以后他一定要担起负责他人身安全的重担。
　　宇文厉摇摇头。
　　她看着他，鼻子突然感觉一阵酸楚。他那么单纯，永远拿一颗诚实的心待人，对所有事都那么上心，对每句话都当真。殊不知随时会得到冷淡和欺骗……
　　电话号码查到了。
　　“喂？是肖显彬吧？”
　　此时正在办公桌前猛打哈欠的洪概老总猛地一振，“蝴蝶？你怎么突然找我？”难道说……他咽咽口水，“你想约我？”
　　“不是！”
　　“啊？不是啊……”肖显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那？”
　　冷诺莹接着说：“我找你帮我忙。”
　　“什么事？”希望又如烈火般在心中燃起。老实说，从他上任以来到现在，遇到的商界女伙伴当中，花蝴蝶是他最欣赏的。她年轻，但活泼中夹着稳重，而且成熟。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她十九岁，虽说相差多了点，但他想拴住她，如果自己有能力。肖显彬准备等冷诺莹二十岁生日那天直接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帮我接个女孩吧，就在你楼对面的一个电话亭，她挺瘦的，但是不白，头发很硬、蓬、到肩，很好认。”
　　“呃……行啊，她叫什么，她怎么知道我是谁呢？”
　　“她叫穆宜，你找到她跟她说是我冷诺莹叫你去接应她的，她就明白了。”冷诺莹又转念一想，“你带着几个保安吧，她身份有些特殊。”
　　“行……”肖显彬迷惑不解，什么特殊的人必须要带上保安才搞得定呐？莫非还是什么“爱动手的女侠客”不成？但他没多问。“我把她送到哪？”
　　冷诺莹想想说，“先安顿在你那儿吧，然后能不能给她在你那儿找份工作？……如果你觉得她不赖的话？”冷诺莹小心地补了一句。
　　“可以，放心吧！”
　　肖显彬叫上两个保安，让司机把车开到对面电话亭。下车以后对上他的是一双惊惶的眸子。这个女孩怎么这么瘦，而且面色一点也不红润，虽然很好看出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但是她脸上残余着很浓的装。
　　最不解的是，她的装束怎么这么袒露？
　　“是冷诺莹……叫你来接我的么？”穆宜问着面前西装革履，笔挺又英俊的男子。
　　“对。你是穆宜吗？”他觉得好笑极了，这个女孩怎么这么防备，仿佛他将要把她吃了似的。
　　穆宜冲他报以一个茬弱又无助的浅笑。“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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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诺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唉呀，才九点多！”
　　以前总是自己一个人逛东逛西的，全东都几乎都被她玩遍了，去哪怎么走，有哪路车……唉呀，真佩服她自己，她都知道！现在不就没事情吗？那好，她要去逛……慢着，旁边还站着一个“布娃娃”，那就拉着他一起去吧？
　　“阿厉！”她诡异地打量着他。
　　“干吗啊……”宇文厉被她诡异的眼光盯得发毛，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自己哪里使她发笑。
　　“你今天没什么安排吧？”最好没有，有也得听她的！
　　“没有……”
　　“那陪我去逛街吧！”说着拉上他的手就往门外奔。
　　坐上公车，宇文厉才得以喘上一口完整的气。“唉？要过节了，车上人还那么少啊！”
　　“一看你就是那种不经常出远门的人。你想想，东都本来人口密度就小，地方又大，就算要过节也承受得住，”冷诺莹悠闲地看着阿厉四处打量的神情，“如果不是有事故，街上都看不见警察，东都多好！”
　　宇文厉转头笑笑，“是啊！我记得连堵车都没有过几次，所以哪里堵车都能算新闻呢，呵，真可怕……”闹着玩的，那有什么好可怕的啊……
　　“噗！”冷诺莹被他故作惊慌的样子逗得发笑，原来他也有幽默细胞！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他看了看外面飞逝的人、树、云……“这车往市中心开，咱们去市中心啊……”
　　“不，咱们坐到终点站，然后下车。”小莹神秘地说。
　　“那是哪儿啊？”
　　“西边。我没怎么去过。”
　　“去西边干什么？”
　　“逛啊！那边地形我还不熟悉呢！”
　　“哦。”阿厉不再问了。女孩子就是这么好奇，这么自我吧？还是，小莹是这个样子的呢？
　　他只知道，她只有这个样子他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