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一次也不错》太平洋的贝壳

4、暗夜

　　习惯性拿起爽肤水喷了喷，又涂上滋润的奶液。惊讶地发现，这些东西都是自己早已熟悉的牌子，林梦然放下双手怔怔看着一尘不染的镜子，下撇着唇角笑了笑，便低叹一口气，甩甩头拿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依着墙缓缓滑去地上，抱头等待着沈宁。
　　镜子里，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孩，在浓妆退去，仍然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稚嫩。只是她知道，白皙的身体里，早已不再是那颗同样稚嫩的心……
　　浴室的门，又被轻轻转了转。
　　林梦然伸出尚有一丝湿润的右臂，刻意尖着嗓音咯咯笑道，“好坏呢你，总想偷看人家洗澡……给我吧。”
　　没有回应，她却不敢抬眼去看，只能呆呆地将手臂僵在半空，默默等待。
　　“不要我给你穿吗？那样比较有气氛。”
　　唇瓣一抖，瞳孔立刻受惊般张了张。林梦然死死咬住下唇翻了个白眼，才倏地将手臂收回，深吸一口气撑着地面，缓缓直身伸开了双臂。
　　目光，从沈宁性感的小麦色皮肤挪至他手臂上、松松散散的衬衫，林梦然抿唇握了握小拳头，便将脸扭去一边，垂下眼睑勉强笑道，“呵……如今气氛把握得不错么。”
　　“过奖。”
　　垂眼看着林梦然微微发颤的身子，沈宁淡淡笑了笑，俯身轻轻啄了下她光滑的脖颈，就似看不到她脸颊上倏然蹿起的那抹红晕，再抬头，仍是面色平静，却开始拉扯她肋侧斜斜插入的浴巾边角。
　　“不……”
　　为什么所有的坚强，只因这一个细微的动作，就有些装不下去？
　　不受控制地猛然伸手捂住胸部，林梦然死命摇了摇头，后退一步轻喘道，“还是……还是我自己换吧，好吗？”
　　“梦梦。”有丝不悦地皱了皱眉，沈宁轻轻拿食指摁住梦然的唇，再度伏低了身子，将唇凑在她的耳边哑着嗓音喃声说道，“你这么怕，过会儿还怎么做？如果觉得勉强，就不要再装了。”
　　“谁装了？”紧紧咬牙闭了闭眼，林梦然深、深、深呼吸了一口，便别过脸紧攥着浴巾悄声捏续道，“是，是不习惯。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我也都是自己穿……”
　　“是吗？”很是体贴地点了点头，沈宁也不再坚持，只将衬衫缓缓递向林梦然，双臂环胸凝视着她，“那好，你自己换。”
　　急急将双臂伸入袖子，飞速将长至臀部的衬衫扣得严严实实。抬脸看到沈宁已解了皮带扣，作势就要脱裤子，林梦然浑身一震，拽下浴巾头也不回冲出浴室，喘着粗气低低说道，“你洗……我，我去床上等你。”
　　抿唇微笑着眯了眯眼，沈宁惬意地舒了口气，摇着头将林梦然退下的所有衣物撕得粉碎、扔进垃圾桶，才打开玻璃门低低笑着仰起了脸。
　　她终于怕了，是想逃开吗……

　　翻箱倒柜扒拉着屋内所有可以隐秘的角落，甚至厨房摆设碗筷的格子、堆满食物的冰箱，都被一颗心怦怦乱跳的林梦然摸了个遍。末了，她却只能长叹一口气，揪着发根苦恼地缩在床脚。
　　怎么办？！这家伙竟然真的一分钱都没带在身上、偌大的房子里电话手机一个都找不到，甚至！甚至连个换洗的衣物都没有……果真是崭新崭新的新房啊，连底裤都没的穿，她要怎么逃出去！
　　卧室门外，想起一阵轻微的脚步。林梦然一愣，越发紧张地往后挪了挪，一抬头，就见只在腰下裹着那条浴巾的沈宁、微笑着打开橘色的床头灯，一步一步，缓缓靠近。
　　“梦梦。”坐在床边朝林梦然伸出手，沈宁淡淡笑了笑，眼中带着丝戏谑悄声说道，“你这幅样子，真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我……我来大姨妈了！”
　　紧紧合上双腿蜷缩在一角，林梦然脱口而出一声大喊，跟着，颇觉懊悔地将手捂在身下，低声说道，“不方便，送我回去。”
　　“你确定？”认真地拳起五指算了算，沈宁眉心微微一皱，轻轻俯下身子摇摇头，“不该是这个时候，就算前后会有三五天延迟，也不该。难道因为这半年欲求不满，内分泌异常？”
　　“反正它就是来了。”羞红了脸摆头躲开他带着沐浴露香气的身体，林梦然低垂着脑袋兀自狡辩道，“不是欲求不满，是纵欲过度。我，我先回去了，对不起。”
　　“梦梦。”红透了的脸蛋，渐渐让沈宁有丝心疼。伸出手想摸摸她显是滚烫的面颊，却觉尚未触及，她就倏地躲开。沈宁微微一怔，垂眼静静凝视她许久，便猛地环臂将她抱起放在腿上，作势朝下伸出手，淡淡说道，“我看看，别把衬衫弄脏了。”
　　“你！”越发紧合着双腿咬住唇，林梦然死命将臀尖往下挪着急急说道，“是快来了，还没来。总之我就是不想跟你做！”
　　“是不敢。”低低笑着顿住动作，沈宁将下巴倚在林梦然不断扭动的颈间，忽然有些恍然地喃声说道，“不要动。我不逼你。就让我安静地抱抱你，好吗？”
　　止住挣扎怔了怔，林梦然转脸看了看轻轻闭上眼睛的沈宁，唇角微一下撇，眼眶却渐渐有丝发热。
　　浅浅的呼吸、暖暖的怀抱、柔柔的低语。这一切，就在耳畔、就在身侧。
　　曾经的自己和沈宁，也曾只这么依偎着、什么都不做；只是感受着彼此的气息，都会满面幸福的笑。
　　可是，那一夜之后，一切都变了。就算她想拥住他、就算她只渴望一个拥抱，他都不会给。为何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又突然这么抱着自己，静静地，不说话；让她几乎产生错觉、几乎以为她和他，从未离开过对方……
　　“沈宁……”
　　梦境中总让自己不愿醒来的甜蜜记忆、同那深刻心底的痛一齐浮现，林梦然咬紧了唇不让自己哭出声，紧紧闭上眼颤抖着说道，“你赢了……真的。你想看我哭是吗？我……呵……我的眼泪不值钱，我哭了。可我不伤心，我不后悔离开你。我哭，是为……是为我死去的爱情……”

　　不后悔？是吗……
　　缓缓睁开眼睛看向面前厚重的窗帘，沈宁苦笑着将林梦然的脸转向自己，轻吻着她眼角的泪水淡淡说道，“你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会用这个调情吗？”
　　调情？
　　林梦然心头狠狠一抽，不可置信地止住啜泣，怔怔看向沈宁。
　　“梦梦。”伸出舌尖舔了舔林梦然的鼻尖，沈宁拿掌心轻轻覆住她的胸，极力压抑着胸腔内、因手中充实不断上扬的蜜意，揶揄地回视着她低低笑道，“你已经跟我离婚了，懂吗？不要指望我还会心疼你。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成年男人，和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成年女人，可能做的事。”
　　血液的急速冷却，让林梦然几乎无法呼吸地僵直了身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又在自做多情些什么？当沈宁沉默地在协议上签下名字那刻，她跟他就早已毫无关系……

　　苍白的面色、逐渐平静的双眸，无一不让沈宁心疼得发紧。垂头轻舒一口气，他却已笑着抱起林梦然冰凉的身子，伸手摁下床尾一个按钮，将她轻轻带到窗帘面前，在那逐渐在眼前呈现的城市夜景中，不含一丝情绪悄声说道，“想跟一个女人上床，自然要用些针对性的伎俩，不是吗？做你希望我做的一切，也只是讨好你而已。呵……喜欢吗？”
　　俯视着星星点点的灯光，整颗心，却渐渐陷入彻底的黑暗。
　　机械地随着沈宁的问话点了点头，林梦然微笑，缓缓迈动足尖将双臂倚在落地窗上，用鼻尖轻点着冰冷的玻璃恍然地应道，“喜欢……我们，做吧。疯狂地……做。”

　　如果说，之前镜中的自己，熟悉的身体内包裹着一颗满是疮痍的心脏；那么玻璃映射中，在身后男人狂热拥吻下、呻吟着低笑的自己，便只剩一个空心的躯壳了吧。
　　他没有忘。自己，更不会忘。
　　就在结婚之初，是她，一脸幸福的笑，窝在他的胸前，设计着结婚周年的节目，与今晚、一模一样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