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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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试，十一月便开始了。刚入冬这座南方城市还没完全降下温来，三中乘着这几天还算暖和，决定把运动会给开了，再过几天冷空气就该南下了。
三中对运动会还挺重视，又是开场表演又是摆小摊又是各种装饰打扮的的，颇有些校园艺术节的意思，还会每个班的开场表演进行评比，这几乎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难得的班级荣誉感这时候集中迸发，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点子层出不穷。
其实优胜奖的奖品也就是一面锦旗而已，但，谁会不想在全校面前出个风头，谁不想成为下一届学弟学妹们嘴里的传奇名字，就是到了高三也依旧热衷于全校瞩目的时刻，或者说就是因为高三了所以才更珍惜这样的机会。
十四班的班长和几个班干部跟老刘商量了一下，决定在运动会开幕式上表演个群舞。叶浣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活动，听到群舞脑子里自动出现了第七套广播体操。等班长在班上放了视频，她才发觉自己真是和这些孩子脱轨了。
不知道是哪位特别有自信的朋友挑的舞，视频里跳得有多好看，叶浣就觉得他们跳得会有多惨，又是高抬腿又是大下腰的，身体素质要是差点都跳不下来一整支舞。
万幸，班上有一个举牌的名额，举牌的同学不需要跳舞，站在边上就行。班长刚说完这事，叶浣立马伸出了渴望的双手，估计是太渴望了以致于目露凶相，本来还有个人也举了手的，在她的眼神压迫下默默放下了。
叶浣心满意足成为了举牌人。全班出去排练的时候她就安安心心待在教室里——帮狄聿对稿。
狄聿是开幕式主持人，也不用去参加排舞，但是有一叠稿子要念。
叶浣平时情绪有起有伏还挺丰富的，一到这种需要饱满的情感大声抒发的时候，就非常的没滋没味。
“瞧，手举红旗，身穿彩衣，步伐轻快，正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高三一班。这是一个团结的集体，这是一个如火的集体。看哪，他们个个精神抖擞——”
“停！”狄聿到底是没忍住，打断了叶浣无欲无求的念稿，“你这是写做‘精神抖擞’念做‘精神萎靡’啊，能表达出一丝丝的激动吗？”
“这稿子写得也就那样，哪来什么激情啊，”叶浣很不满，“好心给你搭还这么多要求，你是真当我好脾气呢？”
“哎，行吧行吧，我自己看看，”狄聿把稿子整理好，“你玩去吧。”
你玩去吧，你爸爸我要工作了。
啧，这人！
“哄小孩儿呢！”叶浣又把稿子拿回来，“我就要搭！快点，到你了！”
这一下午狄聿就听着叶浣无欲无求的语调，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主持稿，到最后都被她带偏了，你一句我一句地照着稿子念，最后一句“第35届冬季运动会正式开幕”，两人一块儿听着跟什么学校倒闭通知书一样，要死不活的。
明天上场要是这样念，校领导的诸位能直接气晕过去。
叶浣是一点没觉得有问题，还特别满意地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掌，顺带逼着狄聿一块儿鼓掌。
“你能拍的有诚意点吗？”叶浣对狄聿极其敷衍的几声掌有些不满，好歹是陪念一下午啊，水都被喝掉了大半瓶，“像这样，大声儿！”
“这不是被你同化了吗，”狄聿抬抬眼，有些长了的发尾搭在眉上，衬得眼尾那颗痣格外明显，“你——念——的——太——棒——啦——我——太——崇——拜——你——啦——”
他故意把每个字都拉长了念，搭上要死不活的语气和中文的四个声调，显得有些滑稽。
“神经病！”叶浣被他逗到了，支着脑袋笑了一会儿，看着他用笔在稿子上划划改改，觉得有些神奇。
真挺神奇的，就狄聿这个人。
会开小绵羊，会在工地上搬砖，会在开学典礼上背单词，会章海霞出得所有怪题难题，会骂人，会脾气特别好的笑，会偶尔冒出一身的不正经，大概概率还会打个架，人称三中之花。
叶浣打小国内国外地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过很多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大千世界里她起码见过九百九十九个，可还是觉得这人不太一样，第一次见面时就这样觉得。
站在人群里，你一定看得到他。
很神奇。
“你要不眨眨眼吧，这么盯着我都替你眼干。”
狄聿发觉叶浣有时候是真的特别直接，盯人看就是真的盯着人看，毫不避讳，要不是她一脸坦坦荡荡，他都快怀疑她是不是喜欢自己了。
“我眨了，太快了你没看见而已，”叶浣非常用力地眨了两下眼，还故意放了慢动作，“现在看见了吗？”
狄聿几乎要叹气了，所以说这人到底是缺了哪根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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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会从早上七点开始，比平时上课还早了半个小时。叶浣艰难地按掉十五个闹钟，终于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学校赶。
一下公交车，叶浣就看到了校门口硕大一个充气拱门，上头贴着金灿灿的几个大字“恭祝Z市第三中学第三十九届运动会顺利开幕”，最后还有一小串尾巴“XX矿泉水有限集团赞助”。
好家伙，还有赞助商啊，排面真不小。
进了学校，一路过来全是花篮气球还有横幅，公告栏里重新画了一期运动会主题的板报，来来往往的人全是在讨论运动会的事，什么比赛好玩儿，体育班报了几个项目，哪个班准备了什么表演，甚至有大声谈论如何在运动会期间溜出学校的。广播在不停地试音，一会儿喂喂喂一会儿呼呼呼，非常鬼畜。
从一楼到二楼，一共十个班，叶浣亲眼见证了十种不同风格的教室。就比如楼下的二班，一水儿的jk 制服，粉粉嫩嫩，几个男生也被逼着穿上了假发裙子，正被女生围着强制化妆。而隔壁三班全是充气人偶服，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相互之间撞来撞去，一倒就是一排。
等叶浣从人群混乱的走廊挤进自己班，看到一群街头风少年少女们时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地从讲台底下拿了牌子预备着。
班上全是一致的风格，就衬出了唯二两个穿校服的，蓝色校服在黑压压一片里跟什么宝岛明珠似的，特别扎眼。
齐骐看了叶浣和狄聿半天，说了句：“这怎么还有种情侣装的感觉呢？”
叶浣和狄聿都没搭理他，一个在确认刚发下来的入场行进路线，一个忙着整理稿子，只有郑桥特别给面子地回他：“按你这么说，那我跟你也是情侣装，你看这颜色，都黑的，真配！”
“滚滚滚！”齐骐骂了句，也没再继续接这个茬。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人偷偷拍了叶浣跟狄聿的照片再次发到了论坛里，还特别贱兮兮地加上了标题——“惊！学校某两位旧情复燃？快看现场图片！......”
很快这帖子就被顶到了100多楼，有信有不信的反正很热闹。
三中运动会进场是按低年级到高年级的排序，十四班在倒数第六个，得等很久，不少人都跑到看台上去看其他班的表演。叶浣带着牌子不方便移动，就刷着班级群里的视频看，什么奇奇怪怪的表演都有，又唱又跳，还有人搬了台架子鼓上场，一顿 solo猛如虎，气氛直接掀翻了天。
在一堆小视频里，叶浣还意外看到有人去专门拍了两位主持人。
她点开视频，看到屏幕里一男一女站在台子后头，低着头认认真真地读稿，视频里没录清声音，但叶浣自动将此刻广播里的男声和视频里的人对上了轨。
清朗的男音穿过电流依旧好听，叶浣自觉不是一个声控也忍不住想夸上一句。视频只有短短三十秒，女主持在人家班级表演的时候还会看看，狄聿是全程没抬过一次头，仿佛底下的欢腾与他无关，就这么清清冷冷得站着。
终于轮到到十四班了，班长扯着嗓子把人都喊了回来，又重新整了遍队形，老刘千叮咛万嘱咐之后匆匆赶到前场，打算找个好位置给他们录像。
虽然时间有点久，但场上气氛依旧热烈，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本来还心思散漫的十四班这会儿都认真起来——干什么都行，就是不能丢脸！
“下面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三十四班，......”
狄聿的声音在广播里响起，叶浣便举着牌子往前进。行进曲雄赳赳，一班人就踏着音乐走得气昂昂，口号喊得震天响，妄图盖过广播里的音乐。
“朗朗乾坤！唯我独尊！千秋万代！十四不败！”
十六个字，各个掷地有声，相当酷霸拽！
叶浣走在最前面，背后吼起的一阵阵声浪激得她热血沸腾，一步一步迈出了莫名其妙狂劲，甚至想拿着牌子往地上一杵大吼一声“老子天下第一牛逼”。
等走到主席台底下，就要开始表演了。叶浣拿着牌子站在班级左侧，面对着主席台。
十四班选得是大热的歌曲，音乐一响起场下又是一阵欢呼沸腾，小喇叭一个劲地吹。连着一周的训练成果不错，大家跳得不算标准但还挺整齐，歌曲到高潮的时候甚至有人开始喊起了应援词。
叶浣看了会儿表演，又抬头看看主席台上的人。一排的领导看着还挺开心的，有个活泼的还举了手一块挥舞，叶浣猜他们班应该是有个奖了。
再往上看就是主持台，那个女生也正看得开心，跟着音乐晃动，和边上的狄聿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浣眯着眼去看，只能看到他正在翻动稿子，白花花的纸页随着动作一片片翻过。依旧没有抬头，底下的欢腾似乎触不到他一丝衣角，就那样高高站着，像是脱离了凡尘的仙子。
狄聿本来就高，骨架尤为好，那校服往他身上一穿都显得与众不同起来，哪怕离得远，叶浣也能通过轮廓看出点帅气。特别是他还白，可能比边上那个女生都白，这么远了一望跟会发光似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瞧。
这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晴朗万里，从看台后边还冒出点榕树的绿顶，映衬出一幅初冬暖阳的画卷。狄聿就站在那画的中间，融在画里，点缀着世界。
或许他本就应该在画里。
所有人都将目光集中到了热舞上，兴奋激昂。
而叶浣却莫名冷静了下来，只是远远地望着。
四目相对。
叶浣不知道狄聿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但他往这边抬起了头，眼神终于落了下来。
她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心里响起。
或许这就是天公作美。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