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左眼恋上你的右眼》杜曼卿

1、 告诉我

　　我记得那还是在大二的时候吧。
　　光棍节的晚上。姐妹们点起了蜡烛，点了十一根，也算是纪念这个好不容易都是单身的夜晚。
　　打了扑克，百无聊赖的时候，打发老三下去买酒喝，虽然在外面都不喝，可是自家姐妹的，没这么多顾忌了。
　　也学着男生吹瓶试试看，结果，喝了个东倒西歪，大家酒醉起来，也疯了起来，打开窗子对着对面的男生宿舍大喊：“XXX，我爱你！”
　　“XXX，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
　　外面都是胡乱喊着的人，我们的声音再大，别人也听不到。风一吹来，满脸都是泪痕。哭完了就好多了。回来玩“摸摸看”的游戏。
　　找一个盒子，写上自己中意的人。搁在盒子里。闭着眼乱摸，摸到谁就和谁告白。如果不遵守，就去楼下跟从你面前经过的第七个人告白。
　　我很衰，居然摸到了自己喜欢的人。可是人家有女朋友了。大家逼着我告白，我坚决不同意，于是，被押着下楼去了。
　　忽然下起了雪。大家只不过在外面套了个外套，里边却还穿着睡衣。这么冷呢，都很欣喜的扬起手来接着雪花，说，哇塞，真美真美！
　　又有人说：快许愿。初雪时分许愿一定灵验的！我虽然不屑，可是不由自主的许了个愿：我希望，他们不幸福。
　　呵呵，我真不是天使。
　　一阵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忽然老大她们把我往前一推，哄笑道：“这是第七个人啦，你快表白！”
　　呃。我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心想着开个玩笑么，应该没事吧。
　　谁知道刚一抬头，大家都傻了。
　　“老师，呃，我们，她们说让我跟你说……”面对着老师，我舌头都打结了。
　　“说什么？”老师还是一味的温和。
　　“老师，她说她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姐妹们在后边大笑。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猛然咳嗽起来。这些家伙们，气死我了！
　　“我，那个，很喜欢老师的课，真的很喜欢。”我只得这么说。
　　回去后，躺在床上很快的睡着了。下半夜忽然有点儿发烧。起来吃药，忽然看到手机一闪一闪的亮起来。打开一看，一条短信清清楚楚的出现在眼前：我也喜欢你。
　　发送者是老师。
　　我想我肯定是烧糊涂了。赶快回床上躺下。可是过了半天又起来，偷偷打开一看，居然是真的。
　　我是倾慕老师的。成熟，儒雅，稳重，踏实。可是，他有老婆。
　　后来呢，后来呢，后来慢慢的，我就和老师在一起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成年男女的游戏，谁不会玩？
　　我有的是什么？我有无限的青春，我有大大的梦想，我有对这个世界美好的希望，我笑的时候，眼里还有明净的欢欣，我哭的时候，脸上也有肆意的泪水。
　　我之于他，是他已经逝去了的青春，是已经磨灭的理想，是已经被现实涂抹了的简单明了。代表了他已经逝去的青春。
　　我说过我不要求什么，只要待在他的身边。
　　然而我渐渐的食言，每次看到他老婆，端庄娴雅的坐在他的身边，我就愤恨莫名。
　　我说过我不是天使，所以我做的全都是魔鬼才能做的事情。
　　种种方式逼他离婚。他每次都敷衍我。最后，我下定决心要离开他。
　　然而，出走的那些日子，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海中徘徊时才发觉，真的很想念他的手。
　　走路时牵着我的手。一直牵着我的手。
　　很没骨气的回去。
　　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是瘦的皮包骨头。离别的日子里，我们都不好受。
　　我想，爱情之所以为爱情，就是因为它那么无端的折磨人，无端的让人感伤，无端的让人发了疯，无端的让人像个神经病吧！
　　我们发誓再也不离开彼此。
　　之后有一次爬山，我们本来要去，谁知道她居然临时也要来。
　　还能怎样？
　　我坐在他们的侧后方，一路昏昏沉沉的睡觉。不敢睁眼，害怕睁眼就是他们牵手的画面。
　　第三者第三者第三者第三者……
　　我受不了这样的字眼。只能睡过去。
　　忽然间，便是天翻地覆。好像是眨眼间，就颠倒了一生。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悬崖边上了。刚刚路面突然滑坡，车子翻了下去，我伸手攀住了悬崖边上的一块岩石，拼命支撑着。
　　她就吊在我的旁边。
　　我听到她喊老公。然后他奔了过去，发现我们同时吊在那里，他先是一愣，接着伸出手来，递给了他老婆。
　　我浑身血液都冷了。
　　他，竟然如此对我？那他日夜在我耳边说的那些话，他都当成了什么！
　　我看着他慢慢的把她拉上去，我的手早就磨得血肉模糊，我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终于我听到他说：“老婆，还有个人，是个学生，怪可怜的，我得去救救她！”
　　她应许了，他这才放下她，朝我奔来。
　　“把你的手给我。”他低下头，满眼的焦急。
　　我偏不。我看向他的眼，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干什么！这时候还这么任性！”他忍不住呵斥我，要来拉我的手。
　　我苦笑：“你不是不爱她了么？你不是要和我在一起么？你不是……”
　　我说不下去了。泪水啊泪水，不争气的泪水，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我还会流泪！
　　他俯下身，流着泪来抓住我的手：“她，她毕竟是和我，十几年了。可是，我最爱的还是你，你快上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得很低很低。唯恐被她听到。
　　我忽然笑了：“既然得不到，不如让你一直内疚。如果我的死可以让你负罪一辈子，我要你永远都记得，是你害死我的！”
　　说完，我一根根的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里掰离。
　　“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内疚里！哈哈哈哈！要你一辈子记得我！”我大笑着，在他的面前，义无反顾的坠入了悬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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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你干嘛非要这样？”我很不解，问她。
　　她如今已经是个鬼，做鬼也不能好看，因为她是摔死的，所以她的四肢时不时的要拿线缝起来。
　　“不甘心呗。”她笑笑，低头咬断了线头。
　　“那个男的，就是你的老师，他现在过得好么？”我好奇的问。
　　她忽然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地看向窗外。鬼是没有眼泪的，可是，我分明看到一滴眼泪从她眼睛里滚下来。
　　“他很不好，良心负重太多，他就快死了。我，我即便是做鬼，也没脸见他啊！”她凄然道。
　　我无语了半天，但也只能拍拍她的肩膀：“你还是爱他的对吧。如果真爱，就要凡事为他着想啊，这个道理我都懂。比如王宝钏吧，苦守十八年寒窑啊，最后他老公在外边娶了公主，为了他老公的大好前途，她不也忍了？”
　　她点点头，又默默然起来。
　　此时，屋子里响起了陈绮贞的《告诉我》：
　　告诉你，你不是真的我，你是要惩罚我的爱让你失去自由，告诉我……

　　爱，这种东西，究竟好不好呢？
　　我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作者有话说

　　源于陈绮贞的一首歌：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