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日[电竞]》拥我七冬

28、奖牌

　　金色雨从穹顶散落，岳沛冲上去紧紧拥住了他们，三十出头的男人，眼眶刹那红了。

　　丁与航抬手叫停，挎着医药箱，过去给沈涣手部做了个初步检查，确认无虞后离开。

　　FCG教练面露不甘，也只能带着队员退幕。

　　白定祺终于可以走到沈涣身边，刚刚一脚穿双c的野王委屈巴巴地触了触自家队长的右手，眼角湿润。

　　“让我们祝贺本届世界赛冠军得主——SE！”

　　满天金色雨下，SE队员、李傲和岳沛七人一同捧起赛场中央的银色奖杯。

　　现场一片沸腾。
　　这个场景，无数电竞人梦想了不知道多少年。

　　金色雨迷蒙了纪阳的视线，朦胧了沈涣的轮廓，但她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他。

　　她想起那天晚上，沈涣对她说的那些话，想起他的过往，想起他揽在自己肩上的责任。

　　于沈涣而言，一战成名易得，百胜长青才难。
　　他做到了。

　　这些日子陪他做理疗，她有些自私地想过，沈涣能不能不打职业了。

　　不得不承认，比起SE. Stern，她更在乎沈涣。

　　可看着他忍着疼痛打了两局，最后一局面无表情的打了封闭，撑到现在，整个赛场都在为他沸腾。
　　转播大屏上，一位国内的老解说看到现场，忍不住泪流满面。

　　忽然感同身受，理解他赌上背负骂名的结局，也要替老SE，替LPL这些年的艰难坎坷逆风翻盘。

　　他总是这样，云淡风轻又义无反顾。

　　此时整个场馆震耳欲聋、铺天盖地的呐喊和喝彩让纪阳久久不能忘怀。

　　沈涣站在原地，其他人不敢碰他的右手，硬是揽着他的肩膀抱了好多次，终于被松开，稍微活动手腕，转眼便瞥到了倚在幕布后的纪阳。

　　她手上揣着他留下的队服，乌发黑瞳，脸颊泛红，两侧发丝被吹得飞扬，一身奶白色毛衣，过膝的针织半裙，乖乖巧巧地站在那里，满眼欣喜。
　　她站的位置正对风口，被幕布遮住，是观众和摄像视野盲区。

　　目光交织，杂着各自都不自知的情愫。

　　掌声雷动里，礼仪把奖牌和冠军队服呈了上来。

　　鉴于最后一把盲僧的打野节奏和操作实在出色，这次的FMVP给到了白定祺。

　　这个刚过了20岁生日不久的少年身披国旗，拿着话筒，平日里白白净净的圆脸此刻激动得通红：“去年这个时候，是在罗马。涣哥拿FMVP的时候说，明年我们依旧会站在这里……但这一年走到现在，刚刚三局比赛，像梦一样，我们真的做到了！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战队的家人们，谢谢岳教和我厉害的队友，特别是涣哥……”

　　他目光停留在不远处，情绪起伏，获奖感言说到最后，话音越来越颤颤巍巍，带着点抽噎：“我知道我一点也不成熟，你比我们要难得多，可是你…你下次再瞒着我们这么重要的事我真要怪你了……”他默了一瞬，好像有话没讲完，但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匆匆放下话筒，向台下观众深深鞠了一躬，跑回了自家队长身边。

　　赛后采访话题总离不开沈涣的手伤这个自第三局亮相就稳居热搜榜一的话题。
　　当台上主持人问到的时候，付济旋没等沈涣答复，当即拿过李傲手中话筒，说：“这个问题还得等我们自己队里回去通口气，再告诉大家。”
　　李傲看着手中去而复返的话筒，补了一句：“谢谢大家关心。”

　　言下之意就是不愿意深谈了。

　　整个赛后采访过程，沈涣被SE几个人护得死死的，只回答了几个常规问题，没对对手作过多点评，谈吐温文不卑不亢，举手投足矜贵冷傲。

　　最后一个问题，今年拿下世界冠军，明年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说：“祝LPL，万古长青。”

　　台下观众静默了足足半分钟，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绵延、震耳欲聋的掌声。

　　纪阳站在原地，眼里波光泛滥，像金色彩条揉碎的倒影。

　　全球总决赛，至此落幕。

　　一直在她视野里的男人转身，大步向她走来，熟悉的气息笼罩了她全身，那一刹那两人距离近在咫尺，他的鼻尖划过她的睫毛。
　　质地柔软的缎带擦过她的脖颈，挂了样东西在她脖子上。

　　“纪队没上台抱奖杯，只能把奖牌补给你了。”

　　说完这句话，他把纪阳藏在幕布后，国内电竞媒体端着长枪短炮紧跟在不远处。

　　SE除了官方采访，国内的媒体采访一般都会给点面子，沈涣和队员们一同去了采访的房间。

　　纪阳久久愣在原地，掌心捧起脖子上的垂坠物。

　　深蓝色的绸缎，悬着一枚银色的铂金奖牌，盘龙雕饰，拿在手里凉凉的，很有分量，翻转至背面，刻着奖牌所有者的名字。

　　SE.Stern

　　纪阳手指摩挲着雕刻id的凹痕，失神半刻。

　　世界冠军的信物，就这么落在了她这里。

　　兜里的手机连着响了好几下。

　　杨苓：【赢了？】
　　国内正是半夜，杨苓不怎么关注电竞赛事，难为她这个时候来问。
　　【我今天晚上赶ppt呢，住教师公寓那边没回去】
　　【就刚刚，我们学校那群小兔崽子呼天唤地地喊SE牛逼，我就知道八成是你们赢了】

　　纪阳哒哒打字回道：【赢啦】

　　杨苓：【明天我们学校食堂阿姨都得知道你家涣神有多帅】

　　纪阳忍不住轻笑，伸手碰了碰脖子上的奖牌，又有些不知所措垂下手，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

　　采访结束，SE众人回到了休息室，ISO和U1的人都过来了，刚刚他们一大群人在台下加油喊得热火朝天，尤其是罗时器在那里高呼“涣哥哥牛逼”，还被导播摄像录进去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沈涣神色复杂地看了罗时器一眼，抬眼道：“你要是想回去之后原地结婚，就继续舞。”

　　罗时器怪悲伤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我未来女朋友是真八字没一撇，你就诅咒我退役回家相亲。

　　人类的悲喜果真并不相通。

　　李傲放不下心，封闭打得匆忙，要纪阳和丁与航跟沈涣去医院做全面检查。付济旋白定祺吵着要跟着去拦不住，最后发展成全队一起去了丁与航所在研究所旗下的私立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不乐观，万幸没有因此恶化，沈涣决定回国再医治。

　　……

　　这天晚上架不住人催，庆功宴是逃不过的，李傲招呼了U1、ISO和一众国内解说。

　　连带着主办方的工作人员和LPL的解说，一共有八十多个人。李傲在手机上查了好久，愣是没找着家合适的餐厅。

　　到最后还是一个工作人员推荐了一家酒馆，说是地方大东西也不错，就到那去了。

　　顾满下班卸了妆，成功在人群里找到了纪阳，上去亲密地挽住了她的胳膊，笑靥如花。

　　“嘿阳阳，拿冠军了开不开心哈哈哈哈，我们解说席那时候都激动死了。”

　　纪阳点点头，眼里闪出笑意，和顾满闹做一团。

　　那家酒馆有两层，这会没到正式营业的点，李傲直接过去包了场。

　　桌子不大，感觉队员们那桌人会满，纪阳就跟顾满坐在了解说这边。

　　桌上几个都是很老牌的解说主持，但纪阳跟他们不熟，就埋头吃饭。

　　何擎和岳沛都是能喝爱喝的，虽然在国外，包了场也就彻底放飞自我。

　　看SE李傲岳沛那边喝得热火朝天，他们旁边两桌的男解说也过去敬酒祝贺，敬完一圈回来才注意纪阳坐在这一桌。

　　纪阳扎起了披散的长发，挽了个小巧的丸子，露出纤细嫩白的脖颈，小小一只，低头安静地叉着盘子里的通心粉。

　　一个面熟的男解倒了满满一杯红酒，自来熟地递到纪阳面前：“我说在那桌都没看见纪队，原来是在这，今天这日子可不得喝一杯！”

　　纪阳抬起头，顾满刚刚上厕所去了，旁边几个男解说纷纷起哄，一下有些茫然。

　　她在SE的工作性质不存在应酬，没在这种场合喝过这么多。
　　但今天确实是好日子，盛情难却，纪阳不好拒绝，接了过去。

　　她不常喝酒，捏着高脚杯咕噜咕噜灌下去，只觉得辣嗓子眼。

　　但那伙人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又拿起桌上两个更大些的杯子倒了两杯伏特加，笑着说：“SE三冠，我们再敬纪队两杯。”

　　纪阳刚刚已经觉得自己要被那一大杯红酒呛死了，看到那两杯伏特加差点一口气闭过去，正犹豫要不要接。

　　那解说手上那只高脚杯，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接了过去。

　　沈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那男解说一眼，不算是解说圈里的老人，家里有关系，解说水平不怎么样还能来世界赛划水。

　　他端过那杯伏特加，稳稳当当放在桌上：“这两杯，我替她接了。”

　　眼神中的警告却不言而喻。

　　“到此为止。”

　　这几个男解说平时在外面应酬，为难过不少漂亮女孩子，在自己圈子里嗨久了，忘了今天这是SE的场，有些不知轻重起来。

　　为首的那个解说悻悻地收回手，沈涣手伤刚爆出来，怎么敢让他喝酒。

　　沈涣那脾气，他把酒接过去，都是顾着纪阳面子，不想弄得太难看。

　　这男解说能凭着关系入圈，自然也知道一些圈里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SE偌大一个俱乐部，是谁说了算。

　　原本只是觉得SE这副领队长得挺漂亮，柔柔弱弱的，像个软包子。
　　副领队嘛，不过就是个给俱乐部打工的，逼她喝几杯，料她也不敢拒绝，毕竟这初入职场哪能跟他们这些圈内人在这种时候闹得不愉快。

　　饶是顾满，前几年都在他们手上吃了不少亏。

　　不知道沈涣怎么注意到他们这边动静的，也不知道沈涣为什么要帮着这么个新人，难道就因为她是SE的人？

　　但沈涣是块铁板，他惹不起。

　　其他几个解说纷纷打圆场，把这事圆了过去。

　　顾满刚从洗手间出来，远远看见那男的给纪阳倒第二杯酒，正打算过去，就看见沈涣起身了。

　　她冷眼瞧着几个男解说，眼底是难以掩饰的厌恶。这种场合她司空见惯，但敢让纪阳喝，怕是飘了，没弄清今天是谁的场子。

　　沈涣把纪阳拎回了SE那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