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汪汪出逃记》果灯阿珀

52、第 52 章

　　第一王女贝阿特丽切塔，是两人的姐姐。

　　得尔纳小她一个月，费里奥纳小她一岁，按照勒芒涅查的习惯，两人都要表现出几分尊敬。

　　这么多年，贝阿特丽切塔都备受冷落。费里奥纳觉得，自己实在没法对坐在轮椅上的废人生出什么好感，想到要逢场作戏，费里奥纳就觉得难受。

　　“为什么是这个时间？”得尔纳直接问道：“爸爸，您是有什么考量吗？”

　　得到渡流后的一周，和托莲间的关系缓和了一步但依旧僵持，最近也没有什么节日……

　　“我知道，你们同她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你们三人，都是我的孩子。”柯林没有直接回答：“我希望，你们清楚，无论如何，她都是你们的姐姐。你们作为弟弟，必须和她站在一边，帮助她。”

　　这话说出来，已经很清楚了。

　　至少柯林不想看到两人对贝阿特丽切塔无礼，并且要他们这根本没有过亲人之实的三姐弟，表现出其乐融融的样子。

　　身为父亲，身为皇帝，无论给出多不合理的要求，他们都得照办。

　　“当然，爸爸。”得尔纳很快应道：“我们明白。”

　　两人离开房间。

　　费里奥纳胎教就要走，却被得尔纳叫出。

　　两人行在走廊上，得尔纳问道：“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费里奥纳和得尔纳的关系也就一般，不知得尔纳为什么要找自己谈论这件事：“照做不就行了。”

　　“我是说，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爸爸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费里奥纳不愿花费脑细胞在这种事上，随口说道：“难不成要给她庆生？”

　　两人都不知道贝阿特丽切塔确切的生日，但费里奥纳这么一说，得尔纳想起来，她的确只和自己差上一个月。

　　两个月后是他的生日，也就是说，下个月就是贝阿特丽切塔的生日，是她的成年礼。毕竟是王女，成年礼都不在王城办，实在丢皇家的面子。

　　“原来如此。”得尔纳推了下眼镜，稍微松了口气。

　　就这样，家宴来到了。

　　费里奥纳理好衣着，和母亲一同来到餐室，目光在桌旁逡巡，却并没看到他根本不记得的姐姐。

　　紧接着，众人纷纷落座，柯林坐在主位，和往常一般，同他们一起谈论着这一个月发生的大小事宜。

　　起初，费里奥纳的心情还有些忐忑，到了最后，他已然忘记了贝阿特丽切塔的事。直到甜点将要端上桌，总管走了进来，附在柯林耳旁说了什么。

　　柯林敲了敲杯子，几人顿时没了声音。

　　“我要宣布一件事。”他直接进入主题：“我想你们都知道，我将贝阿特丽切塔接了回来。现在，她已来到庄园，很快就要和你们见面。我想，我们还能一起吃一道甜点。”

　　此刻，费里奥纳的心情又提了上来。

　　虽说是坐在轮椅上的废物，总归是和他血缘相连的存在。说到底，他还是有些好奇的。
　　他看向得尔纳，见他面不改色，费里奥纳心里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去接一下姐姐吧。”他说道。

　　这话打破了寂静，施华洛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莱忒则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得尔纳。

　　“我也一起。”得尔纳接道。

　　但在柯林开口前，门已开了。

　　费里奥纳眨了眨眼，听到轮椅滚过地板的声音，随即从门间驶进了餐食。

　　轮椅上的少女有着月色一般的长发，侍女将她的头发细细编织，同其他未婚的少女一般，垂落在身侧。

　　浅淡的妆容没能令她的精神看上去好些，房中的灯火确实令她染上了几分人气，哪怕容貌苍白，好似白雪堆成。

　　总管推着她的轮椅，随着贝阿特丽切塔抬眼看来，费里奥纳好似忘记了自己的心脏还在跳动。

　　多么诡异，多么美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贝阿特丽切塔，勒芒涅查的第一王女，他的姐姐，确实同他记忆中一般，好似将要飘散。
　　然而她并非过眼的尘土，而是停留在大地上的羽毛。轮椅是连接着柔软的长根，若不是精心照亮，她恐怕立刻就要被轻风吹走了。

　　“贝阿特丽切塔。”柯林几乎热泪盈眶，甚至从椅子上站起身，朝轮椅上的少女走了过去。

　　两个王妃不约而同地显出一丝不悦，又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得尔纳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与其说是两人的姐姐，她更像是妹妹。正如柯林所说，是需要帮助和保护的存在。
　　他看向费里奥纳，从他的脸上读出了同样的想法。

　　自己怎么从来没有陪伴在贝阿特丽切塔身边呢？

　　费里奥纳不禁想道，她就同浑然天成的雕塑一般，但却是不可与神作比拟的人类的造物，但若说她和他们一样都是人类，她的存在却远胜他们，拥有言语无法形容之美。

　　她好似月亮，照应着太阳的光辉，却被更多人歌颂，其他人注定是她身旁的星光。

　　“……父亲。”少女开口说道，冷冽的声线好似吹动着这房中的光。

　　贝阿特丽切塔照着其他人对她所说的做了，就见眼前已一脚踏入老年的男人，好似要将泪珠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这，就是她的父亲？

　　贝阿特丽切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这眼泪实在没法将她打动。

　　在岁月的长河中，他将她置于花园与实验室里，这份眼泪不过是顾怜自影。

　　她想念另一人的眼泪，可是死亡已将他带走，从此只有她为列维流泪的份，而他再也无法抬起手触碰她，对她露出笑容了。

　　贝阿特丽切塔的眼眶微微泛红，在当下场合，显然被误读了。

　　在柯林哽咽之际，施华洛尔先开了口：“甜点来了。”

　　于是贝阿特丽切塔在桌旁坐下。

　　平日里的长桌在家宴这日，换成了小桌。柯林坐在主位，两个王妃和他们的孩子分坐一侧，贝阿特丽切塔坐在同柯林相对的位置。

　　这位置通常留给客人，身份能和主位并肩的客人。

　　“姐姐，你喜欢甜食吗？”费里奥纳问道。

　　在经过简短的介绍后，贝阿特丽切塔知道这两个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来之前她就听说了，一个比她小上一个月，一个比她小一岁。她对勒芒涅查王室的成员构成毫无兴趣，因为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他们的一员。
　　可是来之前，嬷嬷对她说了很多，对她千叮咛万嘱咐。

　　在她睡下的日子里，世界好似也发生了变化。实验室的成员为她的苏醒松了口气，平日里冷漠无比的人也对她的归来露出笑容。

　　她想，这都是和列维相遇后，才察觉到的事。

　　“嗯，我很喜欢。”贝阿特丽切塔对着留着一头金发的少年说道。

　　“我对克拉丽丝的甜点了如指掌。”费里奥纳说道：“姐姐喜欢的话，明天我就带姐姐去吃各种好吃的。”

　　少年和他的同龄人好似并无不同，贝阿特丽切塔在他身上看到了纳鲁的影子。

　　“可惜我公务繁忙，明天还要去花市的开幕会上做环保演讲。”得尔纳说道：“你有喜欢的花吗？”

　　贝阿特丽切塔沉默了一瞬：“蔷薇。”

　　“费里奥纳总是和我说想要一个妹妹，如今看来姐姐也很好。”施华洛尔将手帕掩在唇边，笑道。

　　莱忒沉默了一瞬，看向柯林：“下个月就是贝阿特丽切塔的成人礼了。”

　　“是。”柯林看向贝阿特丽切塔：“贝阿特丽切塔，将你接来，正是要为你举办成人礼。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和你们说。”

　　几人都朝柯林看去。

　　“如今我们和托莲的关系，虽说因渡流缓和了些，但依旧有爆发战争的可能。”柯林的话将忧愁放进了门：“不过，在几日前和托莲谈判时，他们做出了一定程度的让步。”

　　在场除柯林外，没人听说这件事。

　　“我也同意了。”柯林说道：“勒芒涅查将和托莲联姻。”

　　“这怎么行！”在一瞬沉默后，费里奥纳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施华洛尔瞪大了眼睛看他。

　　“我是说，”费里奥纳顿了顿，“哪怕坐飞行车，勒芒涅查和托莲也隔着一条海……”

　　“是托莲让步。”柯林看着这孩子立刻就被俘获，不争气地敲了下桌子：“所以，他们会送来一个王子。”

　　费里奥纳沉默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太突然。得尔纳也这么觉得，但他什么都没说，已是胜了一筹。

　　“贝阿特丽切塔，你愿意吧。”柯林问道。

　　贝阿特丽切塔坐在轮椅上，脸上是宛如梦游般的神情。

　　是了，她再一次，成为了工具。

　　“我愿意。”贝阿特丽切塔淡淡开口：“为了勒芒涅查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