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st》波澜微景

4、第四章：遗忘

　　杨娇又随李晓丽回了包厢，包厢里一堆人唱的正欢，完全没因为杨娇的中途退场而坏了气氛。

　　胡杨是第一次来县里的包厢，着实不够高端大气上档次，但这穷乡僻壤的，能有这样的规格也确实不错了。

　　好在他唱的、喝的都很尽兴，思朗县的思朗玉酒着实上头，天然佳酿，后劲十足。

　　胡杨惬意的搭着二郎腿，整个人陷进黑色的软皮沙发里，各色的光旋打在脸上，他满脸晕红，醉意熏熏，半握着手里的黄色麦克风，又开始有模有样的唱下一首粤语歌曲。

　　张浩侧坐在胡杨的身旁，目光所至，是最左侧座上那个比杨娇还要丰姿的女人，完全没注意到右侧推门进来的李晓丽和杨娇。

　　李晓丽紧拉着她往张浩坐的方向走去，杨娇在后止住脚步，让李晓丽急停下来。

　　李晓丽回头给她一个眼色，小声的催促她：“娇儿！趁现在人多赶紧提，他才不会拿你怎么样！”

　　杨娇摇头，掌心浸出细汗，目光坚定，“我有办法和平分手。”

　　杨娇走上前一步，一手勾住李晓丽的腰，把李晓丽往最右边的沙发座上揽，“你相信我！我有办法！”

　　两人稳稳摔进沙发座里，杨娇不动声色的对她耳语：“那边，看那边，最左侧的那个女人。”

　　李晓丽抬眼望过去，脑海里闪现四个字：“丰姿妖娆。”

　　她不自觉扬起拇指，看向杨娇，问了问：“你分手后的下一个目标？”

　　五指蹂*躏在的李晓丽背上，杨娇低声骂：“你找死啊！我只是以前喜欢过一个女生罢了。”

　　李晓丽后背有些疼，她假意的咳了咳，终于正经起来，“所以？你什么意思？”

　　杨娇缩回断掌手，靠在她身边，“我很快就能分手了。”

　　李晓丽又抬头看那个女人，第一次看到，女人对女人也能笑的风情万种，旁边的那个女的倒也不差。

　　只是一身妖艳红裙的女人，凹凸得过于顺眼，顺张浩的眼，李晓丽的余光随着那个女人落到张浩身上。

　　勾引！

　　“赤果果”的勾引！

　　张浩一手举着空荡荡的酒瓶，双眸深情如水，直勾勾的盯着那个举手投足皆是风情的女人，时不时还仰头喝空酒。

　　李晓丽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回头揽在杨娇的肩侧：“杨娇姐姐，他们说所有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

　　“看来，你也是张少爷一见钟情的某一个啊！”

　　杨娇用两指轻轻的弹了弹李晓丽的脸侧，很是决绝：“晓丽，我和他到此为止了。”

　　李晓丽明白什么意思，伸手取了桌台上的两瓶酒。

　　“哐当”一声，酒瓶相碰，混着嘈杂的舞乐声和笑语声。

　　杨娇再一次祭奠死去的爱情。

　　胡老板喝唱到凌晨两点半才肯罢休，一摊烂泥的胡杨被助理小赵扶上副驾，送去了早早订好的君威酒店。

　　剩下的两个女人，怎么回去？

　　胡老板出了名的妻管严和酒后暴脾气，王诗意和李雨涵是真的不敢造作蹭车。

　　她们在这个县里也没有车，鸟不拉屎的地方，出租车也没有，夜晚开黑的三轮车，她们打死也不会坐的。

　　四个女人在凌晨的风里林立，杨娇不偏不倚的走向蜷在路边抽烟的张浩：“张浩，你送她们俩个回去，我和晓丽知道路，能自己回去。”

　　张浩掸了掸燃烬的烟灰，起身把口腔里的最后一口烟气吐向杨娇，知道她生气未消，但他没打算哄她：“杨娇，你在发什么疯！我送她们是醉驾。”

　　杨娇被呛习惯了，面色如常：“县里晚上醉驾没人拦，摄像头都不工作，你急什么！”

　　张浩的确没有醉意，不过是喝了半天的空酒而已，他接着问：“那你们俩呢？走回去？”

　　杨娇回答：“你先送她们，再来接我们，这样也行。”

　　张浩也认同这样的做法，把燃尽的烟头甩进路边的绿化从里，“好，那我先送她们两个回酒店再来接你们。”

　　杨娇心知肚明，接下来的一切好像都不可挽回，张浩是真的不会回来了，她只是顺水推舟。

　　杨娇又是矛盾的，她还是想等等看。

　　万一真的不一样呢！

　　心里给张浩留最后一丝侥幸。

　　等到凌晨五点半，张浩没原路返回，也没有一个电话。

　　李晓丽道破一切：“娇儿，他要是真的关心你，那身西装外套早就脱下来披你身上了。”

　　“他要是真的爱你，就不会问你要不要走回去。”

　　杨娇脱了鞋提在手里，五点半的思朗街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活跃闹腾，市集日，叫卖的小摊一波接着一波铺陈起来。

　　她安静的走在水泥道上，旁边还有一个默默陪伴她的好友。

　　*

　　周嘉悦又赶了大早起来去看学生早读，难眠一夜，走在路上的她头痛欲裂。

　　果然，人最不能有欲望，伤身伤神。

　　关于杨娇她是最遗憾的，她不想为自己的曾经辩解什么！

　　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性格使然，那时的周嘉悦永远清醒理智，不近人情。

　　当然，杨娇是例外，那段时间，杨娇的确完完整整，真真实实的走进过周嘉悦的生命，以至于现在的周嘉悦不甘心，不甘心现在的她们会是这样的结果。

　　至少，不是恋人的话也应该是朋友，如果是朋友的话，是对她曾经的最好的惩罚，她会看着她幸福，用曾经那颗同样赤诚热烈的心。

　　如果是恋人，那还有好久好久的日子要过，诉不完的情愫，说不完的悄悄话，吹不完的牛皮。

　　她也完全想明白了，她不是想要和杨娇冰释前嫌。

　　六点半的学校操场，学生又在孜孜不倦的埋头苦背。

　　高考，是改变他们大多数人命运的机会。

　　思朗县得益于国家的扶贫政策发展的越来越快，包括周嘉悦在内，她是思朗县受资助学生中第一批走出大山的孩子之一。

　　以她的学历和能力可以在大城市扎根做一名重点中学的老师，可她毅然决然依旧回了大山，因为所有的牵挂都在这里。

　　高一二班的学生们见她走过来，更加全神贯注、专心致志，她明白这些学生不是偷懒，也不是装模作样，他们渴望学习和知识，眼里都能看到。

　　下午三点，杨娇在李晓丽家里的沙发上醒来，李晓丽立马催促她去跟张浩质问清楚缘由，杨娇一口回绝：“晓丽，我不去，他会跟我提分手的。”

　　李晓丽若有所思：“你确定？”

　　“算了吧！”，杨娇有气无力的，“我没那个心情。”

　　李晓丽垂头丧了口气，没错，谁又能真正的做到百分之百的从一而终，始终如一。

　　就像她，即便有了很好很帅的男朋友，可看到大荧幕里的帅哥她依旧会驻足，嘴可以说谎，但是眼睛骗不了人。

　　人总是不满足，学不会满足。

　　下午四点，杨娇终于接到了张浩的电话，电话那头，声音平平，却又像是思索了好久：“分手吧！别相互折磨了。”

　　张浩终于说出了那句杨娇期盼已久的话，他们分手了，和平分手。

　　没有任何争吵，但张浩确实不堪，因为身侧躺着的是跟他一度春宵的陌生女人，而电话那头是他的正牌女友。

　　挂了电话，女人的玉手又附上张浩的肌理，王诗意在他耳边笑：“张少爷，你真的很不错！我很满意。”

　　张浩顺势把她整个人翻转过来，一手把她抱在身前，咬着她的软耳道：“王小姐也不差啊！以后有机会继续切磋。”

　　王诗意轻轻推开张浩，看向他：“看来这个鬼地方我是来对了，这男人啊！还是山里的厉害。”

　　张浩顿时有些不爽，伸出大手猛掐住王诗意的脖颈：“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张浩力气很大，王诗意没有被吓住，她懒懒的伸开双臂，向下圈住张浩的腰侧，抬眼看他：“弄死我？那也要你有这个本事。”

　　随后，她直接热辣的吻在他的胸腔，张浩再一次沦陷。

　　张浩放弃了，放弃了那个他曾经心心念念也要娶到的女人。

　　晚上九点，张浩带王诗意回了梧桐路的独栋楼房，杨娇刚刚走到铁门附近，就看到俩人下了车正准备进门去。

　　“张浩！”

　　杨娇在铁门的一侧喊住张浩，张浩倒也不遮遮掩掩，松开腰侧的王诗意走向她，到她面前问：“什么事？”

　　一声清响，杨娇把一串纯手工钛合金的钥匙扣摔向他，很不巧，张浩没接住。

　　钥匙扣砸地响的清脆，杨娇不屑的笑：“你准备杀了我那个晚上落下的。”

　　张浩捡起钥匙扣，起身看她：“其实，你不用难过！如果我们以前就发生些什么！现在在我身边的依然是你。”

　　杨娇脸上再没了任何表情：“张浩，不是所有人的爱情都像你那样满是欲望。”

　　张浩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欲望？”

　　“没欲望谈什么爱？”

　　“你真以为谁他妈都跟你一样纯情啊！”

　　两人不欢而散，张浩又快步走回去，稳稳的搂上王诗意的腰，肆意的回瞥了她一眼。

　　这一秒，杨娇终于完全的释然了，日子还是要过，寻死觅活，哭爹喊娘，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