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ust》波澜微景

15、第十五章：主观偏向

　　为了庆祝成功涨粉八十多万，杨娇在KTV定了一个包厢欢庆。

　　那晚，一群人喝得烂醉，直到半夜两点才各自回家。

　　跟周嘉悦回到家里，杨娇在心里也能清醒意识到她和周嘉悦将会发生些什么。

　　成年后的爱*欲，在周嘉悦身上来得更强烈。

　　杨娇以前和张浩在一起的时候最亲密也只到贴个脸的程度。

　　她那时候确实不愿意全身心托付，她心里还是有些保守，没有领证之前，那条线绝对不能跨过，无论多么情不自禁也不行。

　　当这种想法发生在周嘉悦身上的时候，杨娇发现自己错了，她是愿意全身心托付的。

　　为什么产生这种参差呢？

　　大概是她在张浩的身上找不到想要的那种安稳和全心全意，相爱的纯情退却后，便开始各带欲望相互勾引。

　　那是一场名为爱情的欲望博弈，关系发生后，如果我们彼此满意，那我们继续相爱，如果我们彼此不满意，那不好意思，我们可能真的要说拜拜了。

　　不是杨娇刻意贬这种名为爱情的欲望，而是因为她对于他，感受不到极致的真诚，所以并不值得全身心托付。

　　杨娇为什么如此笃定周嘉悦的真诚呢？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反正就是一种毫无理由的笃定和相信，心里自主产生一种主观偏向。

　　或许、大概，人总是无法拒绝太多的温柔和真诚，这种美好，透过眼睛就能看出来，正如周嘉悦的眼，总是流溢着无尽的温柔和真诚。

　　二十五岁，那是她们最好的第一次。

　　虽然开始得生疏，但最后总算酣畅淋漓。

　　她们不后悔，因为她们在热烈的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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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人的爱情，理智清醒占去大部分时间。

　　当杨娇开诚布公的跟家人公开这段恋情的时候，父母俩是无法接受的，这对他们，无异于像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样大的打击。

　　太荒唐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这怎么可能！

　　女生怎么可能喜欢女生！

　　周嘉悦也完全抹杀了杨天成对她初见的善意，杨天成是想过要周嘉悦做杨娇的朋友，但绝不可能是女朋友。

　　两人开诚布公不到一月，周嘉悦的工作调动就下了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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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朗县教育中心工作局：

　　因工作需要，教育中心工作局决定将你校的周嘉悦老师调到祈兰山闵玉县第二完全中学任教，请于接到通知后，安排该教师办理完交接手续。

　　特此通知
　　2018年10月 8日 -------------------------------------------------------

　　周嘉悦一向骨气傲然，不会逆来顺受，但是这次调动，她能感觉出是刻意为之，当然，她心里也十分明白刻意之人是谁。

　　她欣然接受，不想去据理力争，不会负隅顽抗，如果这是她和她相爱的代价，她愿意承受。

　　杨娇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周嘉悦已经出发在赶往闵玉县的路上了。

　　“周嘉悦，我一秒钟都不想跟你分开。”

　　“周嘉悦，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啊！”

　　“周嘉悦，你TM混蛋，早知道就不跟你复合了。”

　　“周嘉悦，你是哑巴吗？”

　　“周嘉悦，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为我牺牲啊！”

　　“……”

　　电话里，杨娇一直在哭骂，周嘉悦安慰了好久，杨娇还是一直难过流泪。

　　最后，周嘉悦温柔说：“娇儿，我真的不想失去你。我们都要为对方变得更加勇敢、坚强一些。比如现在，比如不久的将来，我们会面临比现在还要难的困境。那时候，我希望你永远给我去对抗一切的勇气。”

　　“娇儿，你不要哭好吗？”

　　周嘉悦把车停在路的一边，埋头靠在方向盘上。

　　“我心疼……更心慌”

　　她任凭眼泪往下落去，身子颤颤缩成一团：“……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你。”

　　她说得她心头一酸，她便一瞬间收了眼泪。

　　此刻的周嘉悦，明明才是最孤独无助的那个人。

　　接踵而来，杨娇前面哭颤的情绪把周嘉悦的悲伤调动到极致，周嘉悦伏在方向盘上难过了好久好久。

　　她虽然没有哭出声，但杨娇知道，周嘉悦心里肯定很难受，难受得紧，紧得她喘不过气。

　　思朗，是周嘉悦的故乡，更是周嘉悦的梦想和执着。

　　现在，她那么轻易就放弃了她的执着。

　　她无从安慰，亦不知如何安慰。

　　“杨娇，我爱你，只爱你。”

　　挂断电话的那刻，她虔诚一语，她再次流下了不争气的眼泪。

　　*

　　“周老师，你是我见过教书最厉害的老师。”

　　“为什么？”

　　“因为老师眼里时常有光，我好像看到了属于我的远方。”

　　这是周嘉悦来到闵玉二中第一次这样开心的笑。

　　她起初难过郁闷，并不是因为这里条件艰苦，而是她关心在乎的人都不在这里。

　　她在这里寻不到归属，她觉得自己像水面的浮萍，任凭风吹雨打，随意流浪。

　　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二十五的她，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最后，她得出以下精确的认知和判断：

　　首先，她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平凡女人，其次，她是一名普通的人民教师，最后，她想做成为一个比较优秀的老师。

　　两个月后，周嘉悦完全适应了在二中的生活，同时，她看着那些贫困但眼里满是求知渴望的孩子，悲悯丛生，却又无能无力。

　　她还能帮助他们些什么呢？除了教授知识，她好像不能做什么了。

　　因为当下，她连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这些年，她工资虽然存了不少，但也花得差不多了。

　　一部分用来盖了老家的新房，一部分存在周嘉怡那里以备不时之需，最后一点用做匿名资助，她对物质没多大追求，余下的也够生活零用。

　　她没有那种大善大意的举动，但也想力所能及。

　　今天，2018年12月29，她看了看银行卡的余额，唏嘘叹了口气。

　　她的力所能及，好像很难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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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兰多山路，地势比思朗更为严峻陡峭，好在有盘山公路的修建，为她们的相见磨去不少阻碍。

　　跨越两千里路，杨娇抵达闵玉中学的时候，闵玉急降暴雨。

　　冬季暴雨，这种天气让人措不及防的慌忙。

　　跟校门口守门的大爷说通情况后，杨娇便踏雨去教师宿舍楼的方向寻找周嘉悦。

　　终于，洗了个雨水澡，杨娇也找到了建在学校最上边的教师宿舍楼，那栋灰色墙砖堆砌的瓦房。

　　瓦房上，雨水淅淅沥沥的滚下来，形成条条分明的水线，透过绵密的雨水，杨娇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她半开着窗，在桌前认真批改着学生的作业。

　　杨娇看到这样认真的周嘉悦，鼻子突然一酸。

　　周嘉悦，你本可以不这样。

　　再抬头的一瞬，周嘉悦看见了不远处热切投来的目光，和她狼狈不堪的模样。

　　“我的天！”

　　周嘉悦立刻动身跑出房间来。

　　在她未抵雨里的那刻，杨娇率先跨上了台阶。

　　她不能再让她为她淋雨。

　　“杨娇，你笨蛋啊！这么大个人不知道打伞！”

　　房檐下，周嘉悦急得跺脚，慌忙的眼神不知该往她身上的哪个地方落去，她全身湿透，她的心也跟着凉透了。

　　进了房间，周嘉悦立刻找了干的衣服让杨娇换上，最后将她整个人捂进被窝里，再用毛巾替她擦干头发。

　　杨娇缩在被窝里打量着四周的陈设，陈旧但整洁，窄小但还算舒适，可当她看见桌角下方的塑料袋里收了一堆泡面袋子的时候，她情绪有些绷不住了。

　　她就吃这个？

　　她突然联想到她一次次的断网和视频转语音通话，她是真的信号不好，还是为了省那么几块钱的话费而言不由衷。

　　她比她想象中过得还要艰难。

　　“周嘉悦，你现在是不是很缺钱啊?”

　　周嘉悦正专心致志的为她擦着头发，灵活抻动的双手却跟着这突如其来的当头一问停了下来。

　　“是啊……”

　　周嘉悦余光窘窘，利落收回毛巾，弯指拨了拨她额前的碎发，淡淡一问：“那你现在还愿意和我这个穷鬼在一起吗？”

　　这绝不是一句调皮的玩笑话，杨娇知道，周嘉悦以前最听不得穷这个字，不是她羞愧，而是她穷怕了。

　　杨娇往前扯了一下身子，从被窝里伸出手，稳稳环勾住周嘉悦的脖子，引着周嘉悦往她的方向倒下。

　　“姐姐我养你啊！”

　　她姿态妩媚，在她耳边淡淡回了一句。

　　周嘉悦露出满意的笑容，抚手一按，把她轻轻压在身下。

　　“娇儿，相信我！”

　　两人四目相对，周嘉悦勾弄她耳边的乱发，吻向她的耳边。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我们都会越来越好的。”

　　她趴在她的耳边，如此亲密的期许。

　　是啊！我最亲爱的你，你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