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穷尽一生做不完的一场梦》白兔白又白

3、后悔

　　这是一次十分失败的行动。围剿血祖老巢的突袭被证实是中了敌人的圈套，血祖根本就不在那里。两千年了，昆兰自诩为一个非常有耐心的人，会犯这样愚蠢的错误，他认为不是莽撞，也不是焦虑，而是倦怠。

　　穷尽一生啊。。。。。。这一生实在太漫长，漫长得让他疲倦。

　　所以当他让费特等人先行撤离，他留下断后时，他真的有想要了结一切的冲动。敌人太多，负伤的他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不管怎么盘算都没有生机，就算解决了眼前这一批，以他目前的状况也无法应付下一波攻击，他再强大，没有后援依然会被蝼蚁咬死。

　　然后，那个奇怪的女孩出现了。

　　她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出声提醒他，在血族环伺下，昆兰认为这样的举动非常不明智。大概以为他是人类吧。。。。。。昆兰的五感比人类强上数倍，借由昏暗的街灯，他大致能判断出那是个亚裔少女，年纪大概十六七岁，身形纤细，身上有血的气味，可能有伤。

　　昆兰意识到这女孩是他的生机，一个可以轻易到手的猎物。

　　这念头仅仅一闪而逝，他本来已经打算放过她了，结果她却不屈不挠的跟了上来。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吗？

　　她救他一次，他也还了人情，他们两不相欠，他动手的时候便不需要顾忌。可惜这女孩不打算让他的荣誉感好过，他背后的子弹得靠她取出来。

　　昆兰从不让人站在他视觉的死角，更遑论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奇妙的是，女孩虽然明显在害怕，手法却稳定而专业，看来真如她说的，她是未来的医生。不过她看来只像个高中生，是跳级念大学吗？

　　脑海里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都是为了延缓他等一下必须要做的事。

　　他太虚弱了，必须尽快补充体力。以女孩的体型，他恐怕不能留她活命了。如果是像费特那种大块头，应该可以分吃几餐。昆兰有些邪恶的想。

　　“好了。”女孩夹出最后一颗子弹。

　　昆兰阻止了她上绷带，他不需要。他是半个人类，但身体构造更接近血族，而他继承了血祖所有优点，包括超强的自愈力。

　　眼下只剩下一件事需要做。

　　昆兰转过身，再次重新打量女孩。纽约是个龙蛇混杂的大城市，其中也不乏东方人，光看女孩的样子，他无法确定对方是日本人、韩国人还是中国人。女孩的外套上蘸着暗色的血迹，牛仔裤和脸上也有灰尘粉屑，看来有些狼狈，可是昆兰却觉得她很干净。这个城市的女性不管几岁都喜欢往自己的脸涂上厚重的妆，例如达奇，昆兰还没见过她素颜的样子。

　　是人种的关系吧，女孩天然象牙白的肤色干净得像个瓷娃娃。

　　“你叫什么名字？”明知道没有意义，昆兰还是忍不住问了。

　　“Alex。”女孩怔了怔，说。

　　很普通的英文名字，依旧无从推测她源自何处。

　　“谢谢妳，Alex。”昆兰礼貌的道谢。

　　女孩后退了一步。

　　昆兰嘴角微扬，啊，她感觉到了。很聪明，可是太迟了。

　　在女孩转身要跑前，昆兰倏地出手，抓住了她的肩膀。其实他没必要这么麻烦，女孩还在刺舌所达范围内，被血族带刺口器吸住的人类根本无法反抗。

　　不过昆兰不想用一般的方式，他想要让这次的吸食变得更特别、更。。。。。。私人一些。

　　对不起了。

　　多年沙场征战，半生戎马，昆兰工于算计，意志坚定如钢，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他而言都是寻常事，所以他真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尝到这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叫羞愧。

　　这女孩帮了他，而他现在所能做的，是尽量不让她太痛苦。

　　口器上的尖刺进入她脖子上的血管，吸入她第一口血时，女孩发出了猫儿一样的呜咽。昆兰从不待见弱者，他非常讨厌猎物发出的□□声，开始为始祖工作后，他就再也不直接从人体进食。

　　弄痛她了吗？昆兰有点不确定。蓦地寒光一闪，女孩手中的剪刀刺进了他的胸膛。

　　想不到。。。。。。还能挣扎。昆兰若无其事拔出剪刀丢到一边。很痛，但不碍事，寻常铁器对他没效。

　　昆兰将女孩压到墙上，看进她的眼睛里。他有些惊讶的发现，这女孩的眼睛是黑色的，很深很深的黑色，要不是现在她正难受的蹙眉，那双黑如点漆的眼睛应该会灵动如画。

　　她的血刚入口时，昆兰是有些嫌弃的。她平常有好好吃饭吗？都吃些什么垃圾食物！然而再吸食几口，就有些欲罢不能了，他意外地喜欢她的血的味道。现在他能够肯定，女孩外套上的血迹不是她的，因为味道完全不同。为了不被其他气味干扰，昆兰一手扶着女孩慢慢变软的身子，一手脱下她的外套。

　　昆兰小心控制着吸食的速度，太快的话会撕裂血管，大量的血溅出来可太浪费了。

　　昆兰再次看向女孩的脸，见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蛋因为失血变得更白，可是除了最初刺舌进入她脖子的那瞬间，她没有再出过声。

　　着了魔般，昆兰伸手探向女孩的脸。他突然很想知道她摸起来手感如何。

　　像花瓣一样柔软的感觉。昆兰缩回了手，回想起很多年以前他坐在河畔看蒲公英随风飞扬的记忆。

　　那么轻，那么软，就像他手中的女孩。

　　不知不觉，他吸食了超出他所需的量。她就快死了。。。。。。昆兰收回了口器，血族只吸活物的血，死人的血会变质，他们是不屑吸的。

　　外头传来脚步声，昆兰直了直身体，立即进入备战状态。

　　以他现在的情况，就算不能歼灭敌人要脱身也不难，至于这女孩，放着不管的话她很快就会死去。

　　昆兰再看女孩一眼，见她吃力的抬手，指向被丢在一旁的外套。疑惑的顺着她的指示拿出外头口袋里的东西，昆兰瞬间有些懵了。

　　一把电枪。都这种时候了，她还想要帮他吗？看来这女孩是铁了心不打算放过他仅存的一点荣誉感。

　　昆兰的心情莫名变差，他决定把无处宣泄的郁闷用来对付外头那些个倒霉丧尸。按他的惯例，所有血祖创造出来的棋子都得死，可是他的冲锋枪弹药已尽，用剑解决又太耗时，昆兰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孩，她没有时间了。

　　昆兰低声咒骂了一句。女孩的生命已经进入倒数，在这末世，放任不管未必不是另一种慈悲。理智叫他马上离开，然而他的脚步却不由自主的倒回女孩身边。

　　昆兰把昏迷的女孩抱起，然后用风衣将自己和她覆上，掩盖人类的气息。准备好手边的银粉手雷，他以非人的速度冲出了门。

　　引爆手雷后他没去查看有没有活口，也没在意飘散的银粉再次灼伤了他没有被风衣遮盖到的皮肤，他只是把女孩抱得更紧些。

　　他得尽快找一辆还能使用的车子，再迟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