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暮春小花

116、新男友

　　这是我第三次去那个东城郊的公园集散地，一共五个公园这次我总算可以把剩下都看完了。天气开始转凉，公园里的梅花都开始吐蕊了。我和吴勇逛了之前我没去过的两个公园，他见我喜欢就提议买点带回去，我说：“走的时候再买吧，现在拿着不方便。”因为我想买大枝的腊梅，回去插在大玻璃瓶子里。那自然不是花瓶，不知道以前是用来装酒还是制作泡菜的，反正现在被我征用来插花了。吴勇老家也本省东部农村的，家里出一个重点大学生不容易。他也有一种迫切想改变现状的冲动和野心，但苦于没有找到合适的平台。而我曾经也有的这种心态，好像慢慢消退，已经不太看的清了。我知道自己性格有缺陷，压力大身体就马上会有不适反应，比如胃部难受，可是我又想多挣钱让家里抬起头来，总之非常矛盾。前半程我没有过多在吴勇面前阐述自己的挣扎和彷徨，基本都在听他说。后半程他主动问起我的情况，但实在因为我的生活过于简单，几句话就可以概括，也就没有再过多深入了。午饭他坚持要买单，为了不搏他的面子我没有坚持AA制。我们沿着人工湖走了大半圈，觉得寒意阵阵，便决定打道回府。临走前折回到最初的花摊那边，买了一把十枝腊梅带回家里。虽然才下午四点多，阴沉沉的已经像夏天的七八点。我邀请吴勇去家里吃晚饭，这样我就没有占便宜的嫌疑了，况且人家还掏钱帮我买了花。我想着吴勇就是去家里吃一顿饭，而且乔希早上也出门了就没有提前跟她讲。到家时，果然房里空空如也。我插好花后，赶紧忙活起来晚饭。吴勇帮着打下手，很快就进入烹饪的关键时刻。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我挺诧异地过去开门，看到乔希站在门外。她有些无精打采地说：“我忘带钥匙了，已经回来两趟，你也还没回家。”
　　“啊？”我很意外，“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提前回来给你开门啊，外面这么冷的。”
　　“算了，想着免得让你跑一趟。”乔希叹了一口气进屋看到吴勇，我刚要介绍，她扭头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我知道她一定不高兴我又没提前打招呼就带男生回家吃饭，可是他吃完就走了啊，只在公共区域短暂停留，我觉得有点内疚便敲门让乔希出来一起吃晚饭。她说她刚才在外面吃了一碗面，就不吃了。吃了饭，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劝吴勇早点回家，明天又是周一，忙碌的一周又要拉开序幕啦。等收拾清洁完碗筷，坐在沙发上放空时，我又觉得累和空虚。聪明如吴勇这样的男生，虽然他只大我三、四岁，却一眼就能把我看穿，但我对他的了解却十分有限。他甚至还劝我跳槽找更好的公司和工作，收入也能增加。我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工作目前跟专业对口，但自己经验资历尚浅。如果我贸然换别的行业，好工作的可能性非常小。自己又错失了应届毕业生进大公司管理培训生的黄金机会，现在可以说不上不下非常尴尬。他倒是个很神奇的人物，明明是公司的新职员，还劝说老职员跳槽离职，要是让方经理知道，可是大大不妙啊。不过，他也确信我不是那样的人，论江湖道行我还差得远。爸爸妈妈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都踏实做事低调做人，对喜欢向领导阿谀谄媚的同事只能在家吐槽而不敢言，所以我就这么潜移默化中，学着与世无争。
　　一周以后，我收集到了不少样品。与同一个工厂联系，我发邮件和传真，希望他们能及时回复。因为打电话真的太浪费时间了，而且还要受制于对方没有自主的时间安排权。只有在三天都没有回复的情况下，我再打电话进行确认。随着收集的样品越来越多，我办公桌下的空间已经占满，我只好挪了大部分到样品间先堆着。但我收到后都会及时编号登记，方便未来发快递时一蹴而就。包哥自己的事情就很多，无法分身乏术来帮我，他见我时不时都有收到样品便放心让我一手包办。方经理也没有再过问我的进程，他的脑袋里装的都是下单的客户还有老婆孩子热炕头吧。听说他老婆又怀上二胎，准备到香港生产。这样，既可以避免违反大陆的规定，还可以让孩子出生就拿到香港居民身份证，享受更多更好的福利。对于我们这种连香港都没去过的外贸底层农民工而言，什么福利都是浮云，反正与我无关。无数的扳手、钳子、锤子和花园剪都是实打实的金属产品，又大又沉。为了节省时间少跑几趟，我忘记了自己大姨妈在身，抱起箱子想往样品间运。无奈箱子太沉，我根本就办不到，只好俯身推动箱子。就在我满头大汗之际，所有的同事都在电脑前忙碌着，也不知是真忙还是假忙，唯有吴勇对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建议我们一人抬着箱子的一边，两下就解决了这个问题。感谢他之余，我不禁想到如果我还在工厂，这时候都不用我喊出口，彭伟、周威、小夏他们一定会挺身而出帮忙。看看现在的公司，简直可以用“冷血”二字形容。周威是跑了，也不知道小夏怎样了？还有老乡黄师兄，偶尔还在网上留言，但大家的工作环境不同没有交集，话题也少了很多。
　　一部又来了一个新的女同事陶裕，毕业于平城理工大英语系。她相貌并不出众，一副清冷的姿态，倒是很合一部门欧经理的风格。一部的小灵通任大哥老在我们面前提，人家是欧总亲自招来的特别器重。我打趣他：“如此一来，梦姐岂不是有了竞争对手？”我一直都没忘记方经理多羡慕欧总手下的这员女将，瞧不上我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可是如果我真的跟他唱反调，会不会落得比唐哥更不堪的下场呢？终究是错付了啊。
　　任大哥瞥了我一眼说：“小木啊，你还是太年轻。人家梦姐与生俱来的气质可是无人能比的，这个小陶走的是学院风。”
　　“那正好啊，”我立马附和道，“欧总那一口纯正的美式英语，你们部门找不出第二个了吧？”任大哥呵呵两声，埋头扒饭。
　　很快公司迎来了一年一度的集体旅游，这一次是北方的某海滨度假区。我和一部几个新来的都没有份参加，因为对象必须为在公司工作满一年的员工。尽管只有两天，但我还得一个人孤零零在办公室里处理订单和合同，接电话发传真，做记录转达给不在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午饭时我自然同陶裕走在一起，另外的两个小伙子本来就是一起进公司一部的，自然形影不离。陶裕最初看起来是一个高冷范的御姐，说话言简意赅不苟言笑，但跟她接触下来发现她除了高情商还很有同理心，幽默无处不在，英语口语也不拉垮。我这才知道她爸爸在理工大任职教授，她一直想留学美国因为签证没能如愿。我们交换了手机和网络聊天账号，时不时会交流和分享。陶裕成了我在这家公司的第一个好朋友，我终于有了上班的乐趣。
　　下班后找王大力聊天解闷也成了我的一个消遣，他基本随叫随到，我们的关系有一种突飞猛进的感觉。这天晚上，我们照例在联大校园内散步，走了一会儿我走不动了就坐在路边小花园的石凳子上。他坐在另一边的石凳子上，“这周末我要去理工大找我同学打牌，一起去吧？”大力趁机向我发出邀请，我同意了。
　　周末我真的和王大力坐上去理工大的车，见到了他的几个同学。其中一对是情侣，另外还有一个男同学和女同学。北方人都挺大方客气，打完招呼就直奔主题开始打扑克。我和另一个同为女朋友的女生在一旁观战，看他们酣战得不亦乐乎。吃饭时，大力的同学热情招呼我多吃，我依然保持着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的那套淑女作风，差不多就行了。况且火锅自助，味道也就那样，真没敞开了吃的欲望。我看那对情侣的男生倒是很体贴地不停给女生夹菜，最后那女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别光顾着我夹，今天主要是请老王他们。”
　　她的男友这才又想起给我夹菜，我谢过推辞，大力却夺过我的碗接住说：“这是人家的一番心意。”
　　最后吃水果的时候，我主动拿了一盘橙子过来分给大家，最后还剩两块没人动，王大力递给我说：“还挺甜的，给你吃吧！”我心里没好气地想，得了吧，果然是一副大男子主义，都没人要了才给我，生怕丢了你的面子。
　　过了几天，我感冒了。周末乔希回崖城，我在家睡了一天，浑身一会发冷一会发热。我吃了从家里带来的感冒常备药，好像作用并不大。但是我还有食欲可惜家里啥也没有，只好出门去吃了一碗杂酱面，回来继续蒙头大睡。到了傍晚，王大力发短信给我我没看到，他给我打电话：“你怎么了？我发消息你都看不到吗？”他那质问的口气仿佛是公堂上的包大人在审问犯人。
　　我被他的电话刚惊醒勉强回过神来：“我感冒今天在家睡了一天，你刚才的电话吵醒了我。”
　　他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我的确并非故意不回复他的短信说：“怎么就感冒了？那我过来看看你？你想吃点什么？”两个小时候，王大力呼哧哧跑上楼给我带了点吃的，还有一些感冒药。我没有精神跟他多说，他居然还老干部做派的带了报纸过来，坐在一边看。
　　几天后，王大力又带我参加他一个好朋友的邀请，在朋友家做客吃饭。这个好友跟他女友认识颇具传奇色彩，两人在火车上相遇后相谈甚欢，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和地址后的一个月，这小子居然登门拜访未来岳父母。女方被惊得目瞪口呆，小伙子的盛意拳拳却击中了岳父的心。于是两个人进展神速，现在同居生活，只等小伙子博士毕业后结婚。我听着他们的故事，觉着仿佛在看电影般不可思议。女方倒是很温柔大方莞尔一笑，这就是缘分吧。她很会操持打理，炒菜做饭还戴着头套，说这样头发不会沾上油烟味。小伙子帮着打下手，虽然有点腼腆但人很实在，两人看起来的确适合一起过日子。
　　王大力时不时来点大男子主义威风。这天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我们发生口角，两个人都很强硬互不谦让，最后他摔门而出，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生气之余也很伤心，坚决不肯低头服软。就这样，我们冷战了足足一个多礼拜，他依然不肯主动联系我。下班后空虚无聊乏味的生活，让我又向他投降了。公司和附近的羽毛球馆有协议，公司员工打球可以五折并由公司买单。我装着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主动向他发短信邀请一起打球。没想到过了一会儿他就回复我问，可不可以多带一个人来，因为他的博士生好友也喜欢打球。于是，当天下午我、乔希、王大力及其好友痛快地打了三个小时的球，胳膊抡到抬不起来。打完球后他的好友先行回家，我们三人一起去吃麻辣烫。乔希对王大力的印象不错，全程调侃他：“王老师，你多吃点，千万别客气。”
　　王大力看着乔希把烫好的麻辣牛肉再裹上辣椒面吃，吓得大惊失色说：“乔希你简直是吃辣女王啊！”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调侃，我也开心地多吃了几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