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对不起了，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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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流一身白衣，此时正长身玉立在亭子里，对着亭外练唱词。
“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
“……”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未曾开言我心好惨，尊一声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就说苏三把命断，来世做犬马我当报还。”
“……”
萧檀湄刚踏进院门，就听见这样一句念白：
“公子初次进院？”
“初见面纹银三百两，吃一杯香茶就动身。”
她这一听，便知道，沈玉流是在练习《玉堂春》的唱词。但不止是苏三的部分，其他的角色的唱词他也连带着了。
萧檀湄也不进去，就站在院门口，听着这场沈玉流他一人唱的独角戏。
苏三的部分自然是无人能敌，其他地方，虽然比不上唱了这个角色十几年的角儿们，但也别有一些味道，声音上沈玉流也在尽量靠拢，不过还是有些违和。
萧檀湄听着沈玉流大概是将整出戏的词都记了下来。
说是大概，还是因为她没记住全词。
她后面听的入迷，也没注意时间，光顾的听戏去了，所以等沈玉流向她走来的时候也只是呆愣的看着他，没有什么其他动作。
“萧小姐，果然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戏痴’，竟然就这样生生站着听了半个时辰。”
沈玉流有些哭笑不得，萧檀湄刚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应该是有人来了。但是来人没有出声，他便以为是苑中的下人，也就没停下来，等到他练习结束之后才发现，来人竟然是这位小姐。
萧小姐她今天还提了一个画满了好看花纹的双层盒子。
他也没想到，她就这样，提了个盒子在他的院门口站了足足半个时辰。
“让公子见笑了，檀湄这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独角戏’，感觉……十分新奇……”
萧檀湄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又说到，“而公子技艺高超，虽然公子变出崇公道等人的声音，和檀湄之前听的戏里的不太一样，但是听久了之后，也觉得十分传神，这点违和也就消失了。”
萧檀湄也是突然惊醒，颇有些不好意思。但事已至此，也只好小声的回答。
她又悄悄的偷看了沈玉流一眼，只见今天的沈玉流他一头乌发束着浅色的丝带，身着雪白绸缎，两袖宽宽，显得飘飘乎几欲飞升，仙气十足。腰间束了一条白绫长穗绦，上只系了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外罩一件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双眼细长而温和，下是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十分光滑，几乎没有什么瑕疵。
“那，玉流就多谢萧小姐的夸奖了。萧小姐还是进来坐坐，歇息一会吧。”沈玉流笑了笑，复而退后，做出邀请的姿势。
萧檀湄稍微动了动腿，果然，麻了……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轻的挪动身体，一阵麻意传便全身。她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尴尬。
沈玉流感觉颇为理解，但男女有别，也不方便搀扶她，没有办法，只好问：“萧小姐可有带婢女出门？”
萧檀湄有些失望，但也知沈玉流是个礼数十分周到的人，断然不会做出逾越礼教之事：“未曾带进来，她在外院的马车里守着。我是一个人进来的。”
她半个月没来玉秋园，今天本就是想单独和沈玉流相处，怎么会带橘夏进来，万一被她察觉……
沈玉流心下觉得奇怪，但也只是说：“我院子里也没有什么服侍的婢女，只有一个粗使丫鬟，希望萧小姐不要嫌弃。”
“还是不用麻烦公子了，我差不多好了，刚才站的比较久。檀湄今日……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公子见了个大笑话。”萧檀湄低着头，咬了咬唇，向沈玉流欠了欠身。
沈玉流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虚扶了一下，说道：“萧小姐断不能如此，反倒是玉流才该道歉，竟然让萧小姐在门口站了这么久，萧小姐就先进来吧，是玉流怠慢了。”
萧檀湄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就依言在堂中坐下，而沈玉流则出去，让他方才说的粗使丫鬟送些茶点上来。
待两人坐定，茶点也已上桌，萧檀湄用了一杯茶之后，沈玉流开口问道：“不知萧小姐今日造访，有何要事？还是单只是想来听戏了？”
萧檀湄抿了抿嘴唇：“也没什么事，只是呆在家里无事可做，想来园里听听戏罢了。”她顿了顿，一时无言，“却没想到玉秋园今日也是休息，我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来都来了，便想着来拜访一下玉流公子，这不也顺便，听了公子唱的一场好戏。”
坏了，她怎么就不敢直接说是来拜访沈玉流的，这下她带来的兰花可怎么解释，她已经让玉秋园的小厮端进来了，等她走了再送进沈玉流的院子。
还有她刚才手中提着的盒子里装的她自己做的糕点和她画呢玉秋园画卷又该如何……
有了！
“对了，檀湄今日出来，像往常一样带了一些糕点过来，方才檀湄实在有些失礼，便拿这些糕点向公子赔罪了，还望公子赏脸，尝一尝味道。”
说罢，萧檀湄就从盒子里拿出了三盘卖相极佳的糕点，一一摆在桌子上。
这三盘都是她今早起来亲自做的糕点，拿来呢这几样都是她觉得能拿出手的，其中前世的沈玉流最喜欢的杏仁豆腐更是做了两次，才放心带来。
不过下面一层放的两卷画肯定是不能拿出来了。
“萧小姐不必介意，不过这糕点，还是请萧小姐和玉流一起尝一尝。”沈玉流伸出一只手，这只手莹白如玉，手指纤长但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整整齐齐。
他先伸向如意糕，拿了一块轻咬一口，细细的咀嚼起来。
萧檀湄看着他的动作也跟着拿了块如意糕，但心思不在上面，就是无意识的跟着沈玉流吃着。
等跟着他吃了中间那盘荷花酥，沈玉流将手伸向最后的杏仁豆腐时，她没跟着拿，而是又拿了一块荷花酥。
见沈玉流吃完了杏仁豆腐之后开始喝茶，她不由得出声问到：“公子觉得这些糕点怎么样？”
沈玉流放下茶盏：“萧小姐带来的糕点都很不错，这如意糕洁白光亮，豆沙香淡，沙质细密，又带着麦香味。”
“荷花酥也松软香甜，做的十分漂亮。”
“杏仁豆腐更是白如凝脂，精致可爱，入口清甜滑嫩。味道都实属甚佳。”
萧檀湄有些开心：“不知公子最喜欢什么糕点，我下次再给公子做。”
该死的，说错了。萧檀湄一边暗自懊恼自己不小心，一边又希望沈玉流能知道这是自己做的。
沈玉流眉头一跳，暗说不好：“没想到这些糕点都是萧小姐做的，小姐手艺极佳，玉流能够吃到，真是三生有幸。”
沈玉流主动挑了别的话题，想将“他喜欢的糕点”这个话题带过去，而萧檀湄也知道沈玉流不愿告知，只能强笑接上。
等到沈玉流送萧檀湄离开以后，他回到玉流苑内，回到堂屋里，就看见沈玉秋正捻着一块杏仁豆腐吃着。
“玉流啊，这萧小姐的手艺当真不错，对你也是一往情深，真不考虑考虑？”沈玉秋一口吃完剩下的杏仁豆腐，一边看着沈玉流似调侃道。
“师父还是不要再开这样的玩笑话了，徒儿对萧小姐没有别的意思，萧小姐她……玉流虽然不懂她何出此意，但徒儿是断然不会和她有什么联系的。”沈玉流皱着眉头走向沈玉秋，在他面前坐下。说实话，
“这么无情啊……也好，早些断了她的念想，也省的耽误人家姑娘的光阴，浪费人家的心意。”沈玉秋随意的耸了耸肩，又捻了一块杏仁豆腐，“哎，这小姑娘做的杏仁豆腐还真的挺好吃的。入口清甜滑嫩，卖相也相当不错，白如凝脂，精致可爱。”这次更是夸张，一口就吃可一个。
“师父喜欢就端回去吃吧，另外两盘也可以带回去。”沈玉流端起茶杯说道，“而且师父能不能换一换词儿，每次吃杏仁豆腐都是这一句。吃的别的甜点也是一样，颠倒顺序，换汤不换药。”
“哼哼，做成这样的杏仁豆腐才是最好吃的。不懂得欣赏。哎，糕点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会有人不喜欢吃，你怎么一点都不像我。”沈玉秋眯着眼睛细细品尝，另一手拿着的烟杆子虚点了沈玉流几下。
“徒儿就是不太喜欢吃太甜的，觉得有些腻味罢。师父是师父，又不是父亲，徒儿为什么要像你。”沈玉流喝了口茶。
沈玉秋挑了他一眼：“有道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是你父亲了，怎么就不能像我了。”
“是，父亲，您还是好好的吃您的糕点吧。”沈玉流迎合道。
沈玉秋翘了翘嘴，听话的认真吃起了糕点。
对不起啦，小姑娘，爱吃杏仁豆腐的，是：沈，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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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檀湄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半躺在塌上，却精神恹恹的。
真是不知道怎么了，今天的自己怎么会这么冲动，是得到了母亲的首肯，还是太久没有见到沈玉流了？她这也是不是太冲动了点，好像…让沈玉流感到不快了……
哎呀，她怎么就鬼使神差的问了出来，这不摆明了在打探他的喜好——不，这哪里叫打探，完全就是是明着问了。
他那样知礼的人，最后的行为都有点在赶客了，她怎么就没能忍一下呢……不是早就知道沈玉流喜欢杏仁豆腐了吗？她还问什么啊？
下一次她再看见沈玉流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绝不能太唐突，太明显，要和前世哪些爱追小女孩儿的风流才子堂兄弟们学习，要小心敬慎，克己守礼。
萧檀湄看了看手边的盒子，轻轻的打开它，看着空空如也的第一层，她笑了笑。
今天，沈玉流说，她做的糕点好吃，评价杏仁豆腐的时候，还用了“特别是”。就连他对这些糕点的评价，都和上辈子一样呢。
萧檀湄又打开了盒子的第二层，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幅画。
还是再缓一下吧，要含蓄，要先和沈玉流成为朋友。
沈玉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对不起了，小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