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月光》关山千九

3、第三章

　　阮湘低着头，不愿看她。
　　这些年来，她早已受够了。
　　这个所谓的母亲一直待她冷淡，从不管她、关心她，唯有在她需要钱的时候，她才会献上殷勤。
　　于她来说，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女儿，而是赚钱的机器。
　　“湘湘，妈妈前段时间赌博借了高利贷，今天下午债主找上了门，逼我还钱，如果我还不了的话，就要剁我一只手，妈妈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就帮帮妈妈吧”阮蔓苦苦哀求着。
　　阮湘感觉大脑一阵眩晕，这些年，她赚的每一分钱几乎都给了她，而她这个无底洞究竟何时才能填满。
　　鲜美的鲫鱼汤再没有喝下去的胃口，阮湘放下了勺子，起身往屋内走去：“你不用再说了，总之我没有钱”
　　“湘湘！”齐蔓叫住了她。
　　阮湘停下了脚步，眉头紧紧的锁起。
　　“湘湘，你不能不管妈妈的，是妈妈辛辛苦苦把你抚养长大，是妈妈供你上大学，如果没有妈妈，你根本不会有今天”
　　“你说够了吗？”阮湘怒吼着转过头，眼眶红红的。
　　内心平静的弦被扯断，彻底爆发。
　　“这些年，我赚的所有的钱都给了你，可是你呢？你只知道赌博和男人鬼混，你又何曾关心过我？如果不是你，当年我根本不会失去若枫......”
　　控诉完心里话，阮湘的嗓子痛了起来，像是被刀劈开一般，连呼吸也重了不少。
　　阮蔓心里闪过一个问号：“若枫是谁？”
　　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女儿提起过？
　　若枫，是阮湘心里最重要的存在，是她灰色世界里的一抹光亮。
　　也是她，最对不起的人。
　　身子有些累了，阮湘不愿再同母亲理论，转身进了房间，并且上了锁。
　　阮湘刚在床上坐下，阮蔓便狠狠的拍响了房门。
　　一门之隔，她在外面大喊：“湘湘，这些年妈妈对你的关心确实不够，妈妈知错了，你救救妈妈好不好，妈妈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你忍心看着妈妈受伤吗？”
　　阮蔓的呼喊含着哭腔，一字一字，扎痛了阮湘的心脏。
　　热泪流淌，泪珠一颗颗的砸在了腿上。
　　“湘湘，妈妈求求你了，你救救妈妈吧，好不好，妈妈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赌博了......”
　　俗话说血浓于水，就算母亲再无情，她也要念及亲情。
　　阮湘擦了擦泪，回道：“你先回房休息吧，钱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门外的阮蔓听到女儿的回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带泪的面容也浮出了笑意。
　　“谢谢你，湘湘......”
　　......
　　妈妈欠了五十万，若在平常，她管姚真真借就可以了。
　　可是姚真真前段时间为了接一个班底一流的正剧，不仅答应0片酬出演，甚至还推了一个即将开机的古偶剧，赔偿了巨额违约金。
　　她的手下还有一大帮子人要养活，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实在不想再为她添乱了。
　　思忖良久，阮湘决定去财务支付两年的工资，其余的再想办法。
　　写完了申请书，给部门经理看过后，阮湘便去了财务总监那里找她签字。
　　阮湘将申请递给财务总监后，对方一反常态，没有向往常那样利落的签字，反而看了好半天。
　　“刘总监，我的申请有什么问题吗？”阮湘不禁问。
　　刘总监淡淡的笑了笑，将申请递给了阮湘：“湘湘啊，若在以前你预支工资我可以立马给你签字，可是现在咱们公司不是换了总裁吗，所以，你得先去找总裁，让他过目”
　　“什么？这点小事也要找总裁？”阮湘头大。
　　刘总监笑容里多了丝无奈：“湘湘，总裁就是这么规定的，我也是按流程办事”
　　阮湘的心神立刻凌乱起来，本以为自那夜过后，她和靳若枫可以再无牵扯，可如今，她却要去求她。
　　她的日子怎么这么坎坷啊。
　　“既然如此，那我先去找靳总吧”接过申请，阮湘便离开了总监办公室。
　　......
　　出了电梯，来到了靳若枫所在的楼层，阮湘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似的，每走一步都很沉重。
　　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前，阮湘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响房门。
　　里面很快便传来了他的声音，磁性而清和：“请进”
　　阮湘推开房门，往里看去，只见他正坐在办公桌前批阅文件，认真的模样，比以往更添了一分帅气。
　　她往里走，越来越近，心跳越来越快，而他却始终没有抬头。
　　终于，她来到了他的面前，颤抖着将申请放在了他的面前：“靳总，这是我预支工资的申请，还请您过目”
　　强装镇定的声音里，带着压制的紧张。
　　靳若枫没想到，她会来的这么快。
　　七日之前，他刚刚接管公司就和财务总监通了话，嘱咐她不管阮湘有何事，都让她前来找自己。
　　他本以为，怎么也要等一段时间，却不想这么快。
　　他看了一眼申请，询问她：“你为什么要预支两年的工资？”
　　“对不起，靳总，这是我的私事”阮湘道。
　　薄薄的唇露出了轻蔑的笑容，靳若枫抬起头看着她，顺便拿起了那纸申请，当着她的面，无情的撕碎。
　　“靳若枫！”阮湘激动的叫她，紧抿的眉彰显了她的怒气。
　　“这个申请我不批”靳若枫开口，语气毫无商量。
　　“为什么？”阮湘质问。
　　“因为我不想批”就是这么冷，这么决绝的回答。
　　阮湘深觉疲惫，她缓了一下，想要心平气和的同他讲：“靳总，我在公司工作五年了，这五年里......”
　　“不用给我说你那些丰功伟绩，我没兴趣听，你要钱的话，我就给你一个选择”靳若枫冰冷的打断了她。
　　“什么选择？”阮湘不禁好奇，同时又有些发慌。
　　靳若枫不语，起身走到了她的身后，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
　　阮湘瞪大了眼眸，万万想不到，五年后的他，居然还肯拥抱自己。
　　感受着怀里僵硬的身躯，靳若枫笑的邪气，如若地狱使者。
　　他把唇靠到了她的耳边，轻轻道：“只要你愿意陪我一个月，我就给你两年的工资”
　　阮湘心里的堡垒，如同发了地震一般，轰然倒塌。
　　曾经那个明亮的、温暖的、把她放在手心呵护的少年，如今却把她当成了玩物，一个花钱就可以买到的最廉价的玩物。
　　眼睛发热，阮湘仰起头，不让泪水滑落。
　　她故作镇定的问他：“如果我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