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月光》关山千九

15、第十五章

　　静寂而清冷的夜。
　　忙完工作的靳若枫驱车回到了家，刚下车，便看到了蹲在门口的小小身影。
　　阮湘把头埋在膝盖里，长发垂下，落在了单薄的背上，看起来既孤独又无助。
　　这么晚了，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出什么事了吗？
　　靳若枫走过去，弯下腰，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发，她却抬起了头。
　　黑夜里，很暗，只有路灯和星辰的光亮，可他还是看清了她红肿的眼眸。
　　“你怎么了？阮湘”他问她，停在空中的手依旧没有收回。
　　阮湘不语，伸出小手，搭上了他，然后撑着发麻的双腿，缓缓的站了起来。
　　“我有点冷，能不能进去喝杯热水？”她问他，虚弱的声音很轻很轻。
　　靳若枫点头，拉着她进了家门。
　　走进客厅，靳若枫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便匆匆去厨房为她冲泡奶茶。
　　阮湘站在客厅里，缓了一会儿，体温终于恢复了些许。
　　冲好奶茶，靳若枫端着回到客厅，递给了阮湘：“水温应该刚好，喝一点吧”
　　阮湘接过，捧在手中，这才发现这个奶茶是她五年前最喜欢的一个牌子——香草悠悠。
　　当时，这个品牌的奶茶走的亲民路线，一杯只卖五块钱，加之味道不错，她经常买。
　　可后来，这个品牌被外资企业收购了，改走高大上路线，换了包装，强力加大营销，一杯价钱提升到了十五块。
　　她觉得不值这个价，便不再买了。
　　没想到，他这里居然有。
　　阮湘吸了一口，蓦然发现味道如旧，是她最爱喝的巧克力味。
　　“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个？”阮湘好奇的问他。
　　靳若枫的嘴角勾出了一个似有若无的笑，这些年她的一切喜好他都记得。
　　自从和她达成合约后，他便在家里备好了奶茶，没成想还没来得及煮给她喝，她便回家了。
　　他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再次问她：“你这么晚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握着奶茶的手垂了下来，阮湘的小脸暗淡了两分。
　　纵然那些话再难以启齿，她也必须说。
　　她往前走了两步，看着他，开口：“靳总，我想向你借三万块钱”
　　又是钱。
　　她每一次找他，都是因为钱，难道他和她之间除了钱再也没有其他牵扯了吗？
　　靳若枫的脸，立刻变得阴沉，如同乌云笼罩。
　　“阮湘，是不是只有缺钱的时候你才会找我？”他问她，声音冷的如同冰块。
　　“对不起，我真的很需要这三万块钱”阮湘低下了头，无颜看他。
　　靳若枫冷笑，他已经彻底看清了这女人的心。
　　于她来说，自己永远及不过金钱。
　　“阮湘，我可以给你钱，但是你拿什么来换？别忘了，你现在身子受伤了，不能陪我快活”
　　污耳的话刺痛了阮湘的心，她看着他，恳求：“靳总，我求求你，你借给我，我以后一定会还给你的”
　　“阮湘，我靳若枫从不缺这三万块钱，既然你现在没办法陪我快活，那就快点滚！”他下了命令，一句一字都那么绝情。
　　阮湘的身子越来越无力，仿佛随时会倒下一般。
　　这么晚了，若是离去，她还能去何处借钱。
　　思绪乱的如同麻绳，阮湘咬了咬牙，走到他面前，就那么跪了下来。
　　“阮湘，你干什么！”靳若枫用力的抓住了她的头发，逼得她看着自己。
　　清丽的面容，那么憔悴，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破碎的光。
　　阮湘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我自己在干什么，这是我唯一能让靳总快活的”
　　“为了那点钱，你连尊严都不要了是吗？”靳若枫问她，既无奈又失望。
　　他万万想不到，为了那点钱，她会如此作践自己。
　　“在靳总面前，我还有尊严吗？”阮湘反问。
　　早在契约达成的那刻，他就把她的所有尊严榨干了。
　　“既然如此，那我成全你”靳若枫说道，缓缓的松开了她的头发。
　　......
　　许久许久之后，一切终于结束了。
　　阮湘坐倒在地，靳若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递给了她。
　　身体里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了，阮湘伸出手，缓缓地，颤抖着，艰难的接了过来。
　　靳若枫看着她，五味杂陈。
　　那柔弱的小脸，惨白惨白，像是得了重病似的，大眼睛里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红唇肿肿的，很狼狈。
　　他突然有些怀念，五年前那个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冷傲的她。
　　他也终于意识到，他和她之间再也回不到曾经了。
　　“你回去吧，很晚了，我该休息了”他说道，不再看她。
　　“好”阮湘把支票塞进了口袋里，然后费力的站起来，转身往外走去。
　　身子轻飘飘的，每走一步，都很难，很难。
　　阮湘努力的强撑着，告诉自己一定不可以倒下。
　　不可以再被他看轻。
　　“阮湘......”他突然叫她。
　　阮湘身子一僵，停了下来。
　　靳若枫望着她的背影，眼眸凄凉。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他爱了整整五年，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他所有的好时光全都错付给了她。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或者一瞬间的心动”
　　喜欢啊，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到，她这五年所有的时光都在悔恨中度过，喜欢到，她每晚都会在梦里梦到他。
　　发疼的红唇微微张开，她想告诉他答案。
　　“算了，我不想听，不要说了”还没等她开口，他便开了口。
　　一切只因，他的心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伤了。
　　阮湘的泪流了下来，五年前没有机会说的话，五年后却还是说不出来，或许这一生她都要把对他的爱藏在心里了。
　　“阮湘，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到你，更不想再给你钱”
　　他已心灰意冷，下定决心要和这个女人断的干干净净。
　　阮湘哭的更厉害，泪水如同溪流，汩汩不断。
　　她咬着唇，努力的不让自己发出哭声，然后走了出去。
　　房门关上，彻底阻隔了他们两个。
　　靳若枫的心泛起剧烈的疼痛，他好想出去把她留下，可是他不允许。
　　不允许再被她玩弄于鼓掌，不允许再为她付出一丝感情。
　　阮湘拖着破败的身子回到家时，已经半夜两点钟了。
　　她整整走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她好像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那个曾经说要一生爱她的大男孩，以后再也不会同她有任何关系了。
　　叩响门后，阮蔓很快就开了门。
　　阮湘再也支撑不住，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湘湘，湘湘，你怎么了？”阮湘扶住女儿，心疼的不行。
　　“妈，我真的好累好累......”